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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39.所谓爱情(3)

      中都的夏季总是比临南来得晚一些,连好不容易徐徐而入的南风都还带着春的凉意。
      这座小小轩敞修葺得异常华丽,与皇宫别处大不相同,却同样带着深宫独有的厚重色彩,此刻沐浴在夕阳之中,让身处其中的人无端端黯然伤心。
      “皇后娘娘千岁。”一直安静站在天翼身侧的小侍忽然朝着他身后俯身行礼。
      天翼于是回神,预备效法他行礼,却被一双手按住。
      “你坐着吧,不用起身了,我就是来和你说说话。”沈绮欢清音浅笑,让惶然不安了一整天的天翼放松不少。
      “在下失礼了。”天翼敛了刚刚一直望向远方的眼眸,盯着地下轻道。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他只想试试凌儿,这事情和你无关的。”沈绮欢安慰道,“凌儿那孩子我是知道的,他是从来不叫人失望的,不是吗?”
      他的确是从来不让人失望,可是,如果我让他失望了呢?思虑及此,天翼刚刚安静的心又烦躁起来。
      “你看这庭前的花,时节到了,得开即开,得谢即谢,从来不曾耽误过。”沈绮欢指着一株开得极盛的西府海棠说道,“凌儿也是这般的。”
      天翼闻言甚为不解,“皇后是指龙凌是花?”
      沈绮欢丝毫没有在意天翼言语间对龙凌的不敬,反而笑开:“你怎会以为凌儿是花呢,凌儿一直都如此间的时节啊。”

      然而,直到天黑,星辰遍布夜空,龙凌也没有来。
      第二天,第三天……

      庭前的花依旧开着,天翼无法提起丝毫兴致,目光只在那万紫千红间逡巡。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是龙凌也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啊,自那日之后,竟再也没有出现在府中。
      又或者,龙凌的异样不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天翼的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黯然,果然是那封信吗,那大红的信笺就连他看着都觉得刺目。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忽然被人从背后拥住,天翼瞬间失了呼吸。龙凌有点不满,自从瀚云关归来,天翼常常这样失神,这次连自己走到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没……”天翼回过头连忙否认,“你,你怎么来了?”
      “你坐在这里难道不是在等我?”龙凌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是特意坐在这里的呢。”
      天翼被这话里的暧昧激得红了脸,反问道,“我怎么等你了?”不过经他略微颤抖的嗓子一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好吧,就当你在这里赏花好了,反正那天夜里你肯定是没有看清楚。”龙凌的语气越发戏谑,每次看到天翼脸红,他都忍不住要再逗逗他。
      刚刚那些烦恼终于彻底离开了天翼的脑子,如今他只顾得躲避龙凌好似带了温度的目光。

      龙凌见逼得他窘迫,勾了唇角转开眼,不再看他,“我要去趟临南,同去?”
      天翼未料龙凌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刚松下的心弦再次绷紧,难道龙凌还在介意?
      龙凌半晌未闻天翼答语,便知他想岔了,长臂一伸,将他抱于膝上,“就当陪我去也不行吗?”
      这里可是皇宫啊,怎能如此不成体统,天翼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根本拗不过龙凌圈在他腰间的双臂。
      “你别乱动,大白天的,要再发生点什么,可就全是你的错!”龙凌把头埋在天翼颈间偷笑。
      “你还笑呢,那天你还真……唔……”天翼后面的话悉数被龙凌吞进了腹中。
      几日未见龙凌,天翼只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想念,如此小别叫他愈发认清自己的感情,也愈发认清,有些事情果然是做不得,否则单是其中的自责就能将他打下地狱。
      就在龙凌趁天翼一时忘记反抗,偷吻地不亦乐乎的时候,一双小手不期然搭在了天翼的膝上,惊得他一把推开龙凌。
      “抱抱……抱抱……”一张小嘴不甚利落地吐出几个字,粉红色的小手更是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挥舞。

      龙凌有点头疼,怎么一得意就把他给忘了,自己今天会来这儿,可全都是起源于他!
      天翼狐疑地望了望龙凌,目光里满是征询。
      龙凌看他这样不禁起了玩心。自从边西归来,天翼就一直很奇怪,常常坐着看风景都能看出气来,长吁短叹的,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龙凌于是自省自己是否做错什么,可却百思不得其解,每次问天翼是否有心事,他也不肯说,总是强绷出张笑脸来给自己看。
      所以龙凌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找到了些新的乐趣,每次看天翼脸色不好,总要拿些事物来逗他,不管是气恼得咬唇的天翼、或是开心得浅笑的天翼、又或者是迷蒙着双眼呻吟着求饶的天翼,只要不是忧伤的,他都百看不厌。
      “乖,叫父王。”龙凌伸手捏了捏面前这小娃的脸蛋,无奈自己膝上已经坐了一个,实在是抱不下了。
      站在地下的小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一把抓住龙凌的一根手指,一边用那水汪汪的眼睛去看天翼,小嘴一撇,张嘴就要哭。
      龙凌见天翼赌气故意不看他,便笑眯眯地对着地上不依不饶的小朋友说:“你得叫他爹爹,他才愿意抱你呢。”
      小朋友眼珠转了两转,一手揪住天翼衣服的下摆,“大……大大……”
      天翼无法,只得把他抱起来,“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儿子?”天翼问的似乎毫不在意,可是音高得不像话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龙凌抱着这一大一小,心情大好。
      眼熟?天翼仔细打量着自己怀里一边笑着一边流口水的小东西,这哪里眼熟了!
      “那天晚上不就是为他庆生吗?”
      “嗯,似乎是有那么点眼熟。”天翼顿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不好意思起来,可是马上又察觉不对,“他凭什么叫你父王?!”
      龙凌见状不好,立即打断了天翼的胡思乱想:“你可别乱想啊,这是皇兄过继给我的儿子,看样子,他应该不再指望我会结婚了。”
      天翼的心情终于安定下来,可是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前事历历在目,他又不好意思再问龙凌这其中的关键,只是皱着眉头逗着怀里的孩子。
      “罢了罢了,这临南可是非去不可了!”龙凌忽然嚷道。
      “为什么?”
      “你这眉头再皱就该皱成小老头了,即便去临南散散心也是好的。”龙凌一边说,一边吻了吻天翼的眉心,他不乐见这皱痕,定要想办法解决掉这皱痕。
      何况,就了解到的事情来说,临南他是必去的,再说,霜息现下也正在临南。

      中都,皇庭,洗霄殿,夜深……
      “回皇上,凌王殿下欲启程前往临南,且预备将二皇子留在中都。”
      “我知道了,这么晚来,还有别的事情吗?”
      “回皇上,请恕臣日后不能继续通报凌王殿下行踪,亦不会再入皇宫。”
      “哦?这是为何?”坐在龙椅上的龙泉双目紧闭,瞧不出神情。
      站在堂中的人顿了顿,道:“凌王殿下已经对天鹰卫提出了具体的纪律,臣,不敢违抗,亦不想违抗。”
      洗霄殿是北隆国每日小朝的地点,白日里,其中自是唇枪舌剑、文采风流,到了晚上竟安静得吓人,两人置于堂中,呼吸声此起彼伏、清晰入耳。
      “爱卿如此决定甚好,朕的确是……的确是该放手了……”龙泉微微叹气,想要往后靠一靠,结果发现自己正坐在龙椅上,竟是无处可靠的,便摆摆手,“爱卿退下吧,朕也该休息了。”
      站在堂中的人微微一愣,双手抱拳跪了下去,“微臣告退。”
      便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直走到殿门口,才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浓浓倦意的关心,“阿碧,保重。”登时身形一震,却还是启门而出,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
      呆了片刻,龙泉缓缓走下龙椅,走出宫殿,向着相隔不远的上书房而去。

      中都,凌王府,东林堂,露重……
      “离,我预备往临南去一趟,你也顺便回趟家吧。”一张书桌,一边一人,正对坐着清理账务。
      “不知凌此去何事?”白离继续俯首案中,头也不抬。
      “一点私事而已,不足挂齿,顺便去看看南边的风景。”龙凌笑道,亦是奋笔疾书,不曾分心,“从前身体病弱,连远门也没出过的,不免见识短浅。”
      白离终于抬起头,边说边笑,“若说凌王见识短浅,那真叫离不知如何自处了。”
      “那我便问你件事情吧。”龙凌搁了笔,“你知道临南城中的四公子吧?”
      白离苦笑,“这离岂会不知,那街头巷议的都是这四公子的事情,恐怕连临南城中的黄口小儿都能对凌王说上他们的许多事迹呢。”
      “我倒不是问他们的事迹,只想问问他们的家世背景你都了解吗?”
      “这个离倒是从来不曾留意过,似乎都是寒门子弟吧,颇有才气的,又是出自山阳书院,传闻自不会少。”
      龙凌听白离提起山阳书院的语气似乎很是不屑,继续追问,“这山阳书院不是临南的一处胜景吗?”
      “胜景?不过总弄些空浮的东西罢了,把好好的学风都弄坏了!”
      这点龙凌倒是多有耳闻,山阳书院重点培养学生的各种兴趣爱好,从来不勉强学生学习经商之道或是从政法门,故而学生虽誉满天下,却很少能身当大任,这便是将因材施教做过了头。
      “凌想知道吗,离倒是可以帮忙一查。”
      龙凌摇摇手,勾了唇角笑道:“那倒不必,只是忽然兴起,偶来一问而已,离不必放在心上。早则明日,迟则后日,我们就出发吧。现在,还是整理完这些账务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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