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龙枝

23、23.有意无心(2)

　　说起前朝的沁竹公主恐怕世间没有几人听说过，不论是在北隆国还是在南召国，一个女人，即便贵为公主也是不足为外人挂怀的。
　　可若说起那竹夫人，天下间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她身为女子却与临南商会会主白兆并称为“天下双富”。
　　不过，关于她还有一个更为传奇，也更为他人、尤其是男人所不齿的传言，那便是那竹夫人生性风流，家中豢养男童无数，简直就是人中败类！
　　男人们从不惮以最坏的言语在她背后形容她、唾弃她，可是在她面前前却总装出恭恭谨谨的样子，只因他们想赚她的钱，又或者想借她的手赚别人的钱。
　　竹夫人对关于她的种种言语倒是毫不在意，依旧高调行事，四处搜集美色，从不曾费心隐藏过自己言行。
　　不过此行来到阳秋却是有正事在身，遇到龙凌这小子，事情该好办多了，竹夫人心里暗暗高兴。

　　其实见到西楼的时候她已十分意外，再走进屋里，没想到里面竟还有个梨花带雨的小东西，竹夫人一时间实在是心痒难耐，反观她的好侄儿龙凌，他自己本就是俊秀佳人，居然还带了这样出尘的两人在身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顾不上亲缘关系，竹夫人心底对龙凌是一阵暗恨。
　　于是，无端的，在温暖的房间里，龙凌忽然打了个寒颤。
　　天瑞见有外人进来连忙擦干泪水，抬头一看却发现那竹夫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种眼神陌生又熟悉，他心底瞬间起了敌意，于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凌王好福气啊。”竹夫人不以为意地转开脸看向龙凌。
　　龙凌当然听出她话有所指，一边哼哼哈哈地笑了笑，“竹夫人过赞，您此番来边西恐怕大有深意吧，不知可否告知龙凌一二？”
　　虽然明白竹夫人的意思，但龙凌现在不想过多纠结于此，他想知道的是，竹夫人想要办的事情与他即将要办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冲突。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什么深意，还不全靠王爷和各位大人庇佑。”虽然脸上堆满笑容，竹夫人的话依旧滴水不漏。
　　“诶，您这说的什么话，难道还有话不能同本王明说吗，又或者竹夫人心中对本王存有嫌隙？”龙凌从遇到竹夫人起就没有过轻视的念头，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女商人，所以竹夫人的第一招“装腔作势”在他面前基本失败。

　　那竹夫人自顾自地“哈哈哈”笑开了，“你这孩子，性子竟转变至此，总算把小时候那呆呆傻傻的样子改了去，我看这样倒是极好！”
　　龙凌沉默不言，静静看着她笑。
　　“好了好了，我说就是，自然是有钱可赚，我竹夫人才来这荒凉地方，不过……”话说一半，竹夫人忽然一手扶着额头，朝着龙凌倒过去。
　　龙凌手疾眼快将她扶在怀中，“怎么了？”
　　那竹夫人忽然虚弱起来，“恐怕是刚刚打湿衣服，受了风寒，头好晕。”
　　龙凌皱了皱眉，拦腰将她抱起，搁在天瑞的床上。

　　天瑞和西楼都已看清竹夫人的用意，只有龙凌作为当事人还浑然未觉。
　　天瑞心中怒气未消，此刻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十分可恶，居然连龙凌的主意都敢打，咬牙切齿地握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
　　龙凌虽然是男身，却并没有养成男人的自觉，这时候当然察觉不出竹夫人早把他也当成了美少年队列中的一员。
　　更何况这身体好歹还与她顶着姑侄的名分，所以当竹夫人把头靠在他胸前的时候，他并未觉得十分不妥。
　　“不然，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龙凌心里还思量着怎样从竹夫人的嘴里套话，于是没有发现现下气氛的诡异。
　　“凌儿不必担心，我休息一会儿就好。”竹夫人继续假装虚弱，不过已然换了称谓。

　　虽然龙凌不觉的有什么，可是天瑞此刻却感觉是十分不妥，大大的不妥！于是不顾有他人在场，从另一面死死拉住龙凌的胳膊将他往外拽。
　　“怎么啦？”龙凌丝毫未动，一面不解地看着他。
　　天瑞沉默，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起来！”
　　龙凌以为天瑞发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扶着竹夫人躺下。
　　那竹夫人得了龙凌如此温柔照顾，心中即刻是酥酥麻麻，比灌了蜜糖还要甜，当下觉得这俊俏的侄儿简直远远比过了家中那一干众人，若她知晓龙凌之所以举止如此细腻是因为他原本是一个女子的话，恐怕要气得吐血而亡。
　　在被龙凌放下之后，竹夫人虽然心底失落，可也暗暗筹划，不急不急，一切慢慢来……

　　接下来，请了大夫折腾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过还是熬了药，那竹夫人借故病人不宜移动，硬是霸占下了天瑞的房间。
　　这间客栈本来一共只有这两间相邻的上房，被龙凌和天瑞一人一间地占下，如今被竹夫人占去一间，虽说她自己的房间被匀了出来，可是又多加西楼一个人，三人两房的局面让龙凌很是为难。
　　他于是向客栈伙计询问，那伙计却说早上来的那一行人、也就是竹夫人一行人已经将客栈全部注满，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龙凌只好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又上了楼，昨夜的事情也就罢了，算是两个陌生的人相互慰藉吧，如果今天再与西楼同住，天瑞那小崽子还不得反了天去。
　　一边头疼，一边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意料之中，天瑞坐在桌旁，面上阴晴不定。
　　看见龙凌进来，天瑞“嚯”的站起来，叹了口气，又颓然坐下。
　　龙凌忽然怀念起刚刚见到天瑞的时候，那样子活泼可爱的，虽然也是气鼓鼓的，却没有如今的忧伤。

　　“怎么，不高兴见我？”
　　天瑞不答，双手绞着桌布边缘垂着的细密流苏仿佛是在下定决心。
　　龙凌于是走近了些，刚刚在天瑞身边站定，不料天瑞再次忽然起身，伸手揽住他脑后，一个吻不期然到来。
　　龙凌倍感意外，却很快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系列的举动也许伤了天瑞的心吧，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得不为啊。
　　这个小崽子虽然平日里看去气焰十分嚣张，可是此时连一个吻都是胆怯的，那些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龙凌心里微微叹息。
　　天瑞本来身量未足，个子比龙凌低了一大截，必须踮着脚尖、攀着龙凌的脖子才能够到他，支持片刻已经不易，身子渐渐有了下滑的趋势。
　　就在即将难以为继之时，龙凌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天瑞见龙凌回应，情绪愈发热烈，滚烫的舌头勾勒着龙凌的唇线，这一吻，他竟不愿再分离。

　　半刻之后终于结束，天瑞喘息着倚在龙凌怀中仍然不愿离开。
　　龙凌轻笑着勾了唇角，“好小子，以后长高些，也不至于辛苦到这地步。”
　　虽然龙凌在嘲笑他，天瑞心里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转念一想，又微嗔道：“不许你抱那个老女人。”
　　“啊？”原来他刚才在房里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啊，龙凌收了收手臂，虽然看上去瘦小，其实这小崽子还是挺沉的，“看她是沁竹公主啊，是本王的姑姑。”
　　“还有那个西楼！”天瑞不听龙凌的争辩，继续说道。
　　“好好好，还有什么人不能抱的，瑞儿一并都说出来吧。”不论前世今生，龙凌都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哄人的一天。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许抱！”天瑞被哄得开心，将这话脱口而出，却马上想到自己说这话实在是放肆，居然要求堂堂一个王爷专一。更何况如此优秀的龙凌，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想到这里，天瑞沉默了。

　　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许抱！

　　龙凌也沉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好像也说过这样的一句话，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开心、多么神采飞扬啊，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的，仿佛天地间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可是后来……
　　呵，“专一”于男人来说从来都是一场笑话！
　　天瑞许久没有听到龙凌的答话，刚刚幸福到极点的心又一下子低到尘土里，他知道这要求不可能达成，可是当真相这样直白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满心鲜血淋漓。
　　“怎么又哭了。”龙凌察觉出脖子一边湿漉漉的凉意，“这样爱哭，眼睛哭坏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