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闻》帅气逼人大葛格

25、第十章

　　陈烨微微颤抖着紧张的看着杨荆和赵充在不远处谈话。她本来以为这回难逃一劫，可是她在寒风中站了一会，看见他们俩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以后，赵充居然很恭敬地与杨荆拱拱手就离开了。

　　难道他并不是来判他们死刑的？陈烨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想不清是什么样一回事。

　　于是当杨荆朝她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她连忙上前去问道：“这件事怎么说？”她顿了顿，又问道：“我看他们是冲您而来，您现在一脸轻松，难道是能不折损羽翼就能过关么？”

　　杨荆看她急得泪光点点，于是他也没有心思逗弄她。但杨荆不是傻瓜，不想让她知道这事他摆平的很容易。

　　从前他可以把自己对她一点点的动心看做玩物丧志，可以忽视，可以置于一旁，可以压抑自己，但是如今他不再这样想。

　　陛下已经对他疑心重重，他伪不伪装早就没什么意义了。他以后的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即使是深渊又如何，他再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野心终于可以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平时隐藏在地下的庞大根系。

　　他之前找太医打听过，人都有所求，陛下身边的人又如何？总有能贿赂他们的东西。哪有真正忠心耿耿的人呢？

　　消息上说陛下现在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他现在依然能够在宴会与朝会这样的场合精力充沛，竟然已经是依靠了五石散这样的药物。

　　谁不知道五石散是做什么的呢？前朝名士常常用它来妆点自己的风流，服用它以后精神十分充沛，常常要赤裸狂奔发散药性。因为它使人成瘾无力，甚至可能皮肤溃烂，已经被朝廷列为禁药。陛下竟然已经虚弱到靠服用五石散维持一点精力，真的出乎杨荆的预料。

　　如今元节已过，不出意外，今年夏至以前陛下就该归天了。他活的不算长也不算短。毕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历代皇帝也不见得比他长寿。

　　死就死了吧，或者他活着反而妨碍他的一个个好儿子的通天大道呢。

　　在这样的情形下，杨荆大可以放心的将他的野心露出来，毕竟陛下有心为太子除去鞭子上的刺，也已经是有心无力。而诸位皇子包括太子，在陛下的打压下都还不算真正成气候。

　　而杨荆强过其他皇子的地方在于他有兵。

　　有兵就没什么可以畏惧的，绝对的武力必然使人臣服。

　　杨荆要表露出来的不光是对皇位的野心，他还想要表露对陈烨的欲望。

　　他的母亲不重视他，因此他虽然已经十九岁，到了快要加冠的年纪，却还没有议过亲。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没有真心相悦的人，他宁可孤苦一生。

　　但是他第一回见到陈烨，竟然就一下子明了了。

　　仿佛前世今生他都看尽，那种瘙痒的感觉抓挠着他的骨髓。

　　他本来可以忍受，他爱上了她，却不深情。他对她的渴望远在权力之下。

　　可是今夜的烛火太朦胧了，他又得到这样没有头绪的陷害。月亮像冰冷的铁钩一样悬挂在天空上，仿佛要刺穿他的心，让他一切的柔软的战栗的心情都再也无处遁形。这一切都催化着他不可说的念头。

　　在一瞬间，他看着她眼中的泪光，种子竟然就能长成林木。

　　前世今生都欲说还休在她眼睛烟雾缭绕的波光里了。就像陈国大大小小的野陋的湖泊。蒸腾的水汽淹没世界上最冰冷的雄心。

　　他必须得到她。他不要的，谁也不能勉强。他想要的，哪怕杀人放火。

　　鬼使神差的，杨荆一时竟没有应答她的话。他伸出手，将她匆匆束起的头发中散乱的垂在颊侧的一小缕头发挂在她的耳后，他看着她，一时竟不能言语。

　　陈烨心中焦急，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她一时忘了尊卑，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说啊！事情究竟怎样了！”

　　她心急如焚，竟也忽略了他不合时宜的举动。杨荆猛然惊醒，他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咱们今天是没事了。”他说；

　　“赵充这个人恰好被我握着把柄，不会再有什么事伤害你了。”

　　陈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才发现原来她一直攥着寝衣的裙摆，手心的冷汗都把衣裳打湿了。她慢慢的松开手，才想起了自己的礼仪。

　　她虽然眼中还带着余悸，姿态却已经开始变得端庄。她并不去考虑以后的事，毕竟她已经落到如此田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的命运早就完全掌握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中了。

　　夜色寂静，深宫中的人是最会明哲保身的，他们这个院子发出这样大的动静，虽然离旁的院子很远，但应该都多多少少能听见一点声音。却没有一个人开门来看。

　　在这个地方，想要活命，就不该对不关己的事情有任何好奇。

　　陈烨朝着杨荆行礼，虽然她鬓发凌乱，寝衣也不算规整，但她仿佛不知道这些一样的仪态万方。

　　“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毕竟此事虽过，但殿下千金之体，也不该掉以轻心。”

　　杨荆凝视着她的头顶，乌黑的头发往后垂着，长长的往下坠，他看不见这些头发的尖端。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还是没有说出来。于是他就转身离开了，很快背影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而这会，虽然天亮的晚，但大约不出一个时辰，曙光就要蒙上冬日如同被冻住一样冷硬的宫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