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吧魔王大人]流浪恶魔，为手心的温暖驻足》关东血

33、分歧：BE2

　　笹塚站前，倒塌的高架桥压在购物中心的废墟上，人群惊声尖叫，救护车与警车也在鸣响着警报声。路西菲尔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只是轻挥漆黑的羽翼浮在空中，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几人。两个男青年面无血色地瘫在地上，胸口各自开了一个血窟窿，眼见是活不成了；而另一个穿着OL制服的女人在短促的呼唤后，正呆呆看着黑发青年空洞洞的心脏位置。路西菲尔确信他已经将魔王撒旦杀死，任务的一半已经完成，剩下的一半要怎么做才好呢？

　　请选择——

　　☆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所有麻烦
　　☆为防万一，再观察一下情况
　　☆现在该来把勇者处理掉了

　　血红雪月选择结果——

　　★现在该来把勇者处理掉了

　　路西菲尔接受的任务是“抹杀勇者艾米莉娅和魔王撒旦”。既然魔王撒旦已死，那余下的另一半自然就是杀死艾米莉娅了。路西菲尔刚才有一瞬间脑袋一热，想过要不要干脆把高速公路炸塌，把他们全部压死一了百了；但现在，看着撒旦的尸体，他反倒迅速冷静下来。既然大局已定，自己就没必要着急了，不是吗？
　　在临死前，撒旦这家伙还是颇挣扎了一番的，他身上留存的魔力量也超出自己的预计。那么，能让这样的撒旦心生忌惮的艾米莉娅，恐怕也留存了不少力量，说不定也像他一样能够使出瞬间移动的法术。炸塌高速公路虽然畅快，但混凝土块砸下去毕竟需要时间，倘若她在被砸中之前传送离开，自己又一时半会难以从无数团血肉模糊中确认她的生死，那就不好办了。
　　不过，若是艾米莉娅真的还留着那么多圣法气，刚才又基本没消耗的话，自己能不能像解决撒旦一样轻松干掉她还是个问题。路西菲尔思忖着，察觉到艾米莉娅正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模糊的泪眼中已经带上了愤怒和战意。果然还保留着战斗力吗？不过拜此所赐，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胁下还有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是人质小姐。拎着她的动作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因为刚才对方实在太弱，基本上是被追着打，人质战术基本用不到，自己甚至一时忘记了她的存在。如果要炸塌高速公路，她大概就被自己随手扔下去了，不过现在这样倒正好，可以拿来牵制艾米莉娅。路西菲尔想到这里，不禁露出微笑。
　　“路西菲尔，奥尔巴！！”果不其然，艾米莉娅的怒吼很快传来，“恶魔和背叛者，准备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路西菲尔也不生气，向下斜扫一眼，便轻佻地笑道：“怎么，刚才明明还在抱头鼠窜，现在才决定拿出实力来？这么一看，不就好像你想为魔王大人报仇一样吗？”“……少说废话！！”艾米莉娅咬牙切齿，下一个瞬间，她就在爆发的圣法气中换上破邪之衣，手中的圣剑与绢丝般的银发交相辉映，鲜红的眼瞳中射出慑人的光芒。
　　这正是一度击败路西菲尔的勇者姿态。路西菲尔轻轻皱眉，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光明正大决斗的打算。他看似随意地抬了抬左手，将佐佐木千穂失去意识的身躯提到更显眼的位置，对飞到自己对面的艾米莉娅露出邪笑。艾米莉娅怒目圆睁：“放下千穗，你这个卑鄙的恶魔！”路西菲尔毫不在乎地耸耸肩：“唉，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放的，打不打随便你，不过即使你不打，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可恶！”艾米莉娅面色铁青，二话不说，挥剑砍来。
　　纵使胁下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路西菲尔还是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理由很简单，与能够精准狙击的路西菲尔相比，艾米莉娅的攻击范围要广阔一些，一不小心就会波及人质，因此她不敢用出全力，生怕路西菲尔拿人类少女挡枪时，她会无法收手。不过路西菲尔也没有得意忘形到会故意把人质挡在前边，他自己被圣剑砍中可能会受伤，人类少女则必死无疑；若让人质轻易死了，艾米莉娅固然会悔恨不已，但之后的攻击就会无所顾忌。相比之下，一直留着人质，才会让她一直束手束脚，直至力量耗尽。
　　艾米莉娅大概也知道这一点，焦躁之下不断进攻，路西菲尔则只是躲闪和防守，神定气闲地消耗着对方的体力和圣法气。不久，他就看到一滴汗水从艾米莉娅额头滴落，而他自己的魔力由于消耗不大又一直在补充，储量不减反增。说到底，负面情绪就是比正面情绪容易产生，就如同破坏总是比创造更容易一样；而共度几百年的伙伴，也只要一瞬间就能毁灭。
　　在如此不对等的条件下，还没怎么出手，路西菲尔就已经占足了上风，艾米莉娅已经现出疲态，而奥尔巴甚至还没出手。不过拖得太久也不好，路西菲尔在躲避间用余光看到，警车与救护车在发现没有多少伤者后，开始逐渐向这边靠近。奥尔巴见他好整以暇，便出言提醒：“路西菲尔，动作快一点吧，这样下去目击者会增加的。”
　　“增加又怎么样？打完就立刻回去，目击者就跟我们没关系了，难道你还打算再在这个世界休个假吗？”路西菲尔轻松回嘴道。岂料一个分心，他就未能彻底避开艾米莉娅用圣剑制造出的暴风雪，翅膀上开始结起一层霜，严重影响了他的飞行。正暗道不妙，下一击又跟了上来，他急忙向后撤去，终因速度不足，虽然没受重伤，胸前也被留下长长一条血口。
　　“啧……！”路西菲尔狠狠咋舌，不过伤口很快就开始自动愈合。看看对面终于露出点得意的艾米莉娅，又扫了一眼正在接近的车辆，他故意大声说道：“带着个小姑娘，飞都飞不痛快，还给你吧！”说完，便拎起佐佐木千穂，用力向艾米莉娅抛去。艾米莉娅一惊，脑海中迅速想到这可能是路西菲尔的诡计；但一方面，路西菲尔一直只是躲避并不还击，让她认定路西菲尔还对自己有所畏惧、只是想耗尽自己的圣法气，另一方面身为勇者，她不可能对无辜的少女见死不救。因此电光石火之间，她还是不假思索地挺身上前，将那失去意识的佐佐木千穂护在怀中。
　　——下一个瞬间，一道比方才强大数倍的紫色热线，便从前往后、同时贯穿了她们两个的身体。
　　“……唔、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艾米莉娅的身体已经开始向下坠去。她强忍剧痛，试图在失去意识之前将圣法气集中到心脏以治疗重伤，不顾这个行为让她下坠更快；同时用余下的所有力气，紧紧抱住怀里的另一个躯体。前方的空中喷洒着大量鲜血，她顾不上去想没有圣法气的人类少女是否还能救活，只是一边试图治疗自己，一边拼命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那个被卷入的人类。
　　然而，对面的敌人不会这么轻易让她如愿。“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放手，真让人佩服，不愧是勇者大人。”伴着斜上方传来的冷彻声音，艾米莉娅感到自己的腹部与颈部又挨了几发攻击，这意味着她身前的佐佐木千穂也被击穿了数次。看到更多鲜血在喷出时，她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行动的力气也彻底消失，眼前一黑，便向下栽去。

　　两个少女的身躯从几层楼的高度头朝下径直摔向地面，不知是不是巧合，她们正好砸在了撒旦与艾谢尔的尸体旁。路西菲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勇者的圣剑、铠甲与头发上的银色逐一退去，被染成鲜红的身躯无力地挣扎几下，不再动弹。他正想扭头对奥尔巴说什么，突然看到有一道光正在从艾米莉娅的胸口涌出。
　　确信艾米莉娅已经死亡，路西菲尔只犹豫了一会，就向她降落下去，恰好看到一小块紫色的半透明石头从她的胸口钻出，在半空中静静发着光。看到这小石头，路西菲尔心中一动，不由得伸手攥住了它。但在他来得及思考或者做下一个动作之前，眼前突然一花，被一片金黄色笼罩；还没等分辨出什么，他就被一个巨大无比的力量击中，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呜哇！？”突然遭到袭击，路西菲尔不禁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下意识地拍动翅膀，却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等到能正常视物，他才看到自己仿佛已经置身宇宙，太阳系的天体们正在迅速向前方远去。“这是……ＧＡＴＥ……？”路西菲尔环顾四周，发现距离自己稍远的地方，也漂浮着奥尔巴的身影。他飞过去，发现对方大概遭遇了同样的冲击，已经昏过去了。
　　路西菲尔好不容易把奥尔巴弄醒询问，可是奥尔巴也对状况一头雾水，是跟自己一样只记得一道金光，醒来就在ＧＡＴＥ中了。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只是把他们丢进ＧＡＴＥ中，想必是无意杀死他们。既然如此，他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就没必要回到有那么厉害的角色在的地球去。
　　“不知道这个ＧＡＴＥ通向何处……不过即使不是安特·伊苏拉也无妨，我的力量还在，再开一个ＧＡＴＥ回去就好了。”奥尔巴说着理了理自己的法袍。路西菲尔点点头：“嘛，虽然最后出了点意外，不过魔王和勇者都死了，你能确认这一点吧？”“当然。辛苦你了，路西菲尔。”奥尔巴苍老的脸上露出微笑，“我们的约定已经完成，我会遵守承诺的。”
　　“希望我们能成功。”路西菲尔咕哝道，低下头，出神地凝视着自己手心的紫色碎片，仿佛那将是他在未来能看到的唯一色彩。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一袭白衣的路西菲尔信步走进这样的走廊中，对两旁低声对他问安的白衣警卫们随便点点头，便向走廊尽头那个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密切监控的囚室走去。
　　白色的桌椅，白色的床铺，白色的通话设备。在一片白色的交汇下，就连用来隔开探视者与危险人员的透明玻璃都像是白色一般。一名白衣银发的女子背冲这边瑟缩在床上，路西菲尔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在外边望着她。玻璃上映出他的身形，仿佛全世界只有他的头发不是白色。
　　良久，见女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到访的迹象，他动了动嘴，还是开口了：“莱拉。”“……！！”女子一抖，猛地一回头，接着便跳下床向他冲来。路西菲尔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被那层特意强化过的玻璃墙阻住，无用地挥拳砸着玻璃上他的影子，哭得满面通红、满眼泪水。
　　白色的囚室拥有极好的隔音效果，但通话设备中传来了她绝望的哭喊：“你杀了她……！你杀了艾米莉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的……我亲生的女儿啊…………”
　　“是啊，她是你的女儿。”路西菲尔的声音中没有半点愧疚，只是冷冷地回答道，“那么你告诉我，在你的女儿差点杀了我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呢？”闻言，莱拉全身一震，不再说话，唯独那快要窒息的哭泣还在继续。没过多一会，撑住玻璃的手也慢慢失去力量，她滑落到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大声抽泣着。
　　路西菲尔低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才不带感情地说道：“当然，你可以解释成魔王军侵略在先，她只是在自卫。不过不要忘了，撒旦同样是你一手培育出来的，我也是因为你才会成为恶魔。发生的这一切，都只能算是你自食苦果。”“……不……不……”莱拉痛苦地摇着头。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路西菲尔，嘶声道：“路西菲尔！那些事情都可以先不用管，但是拜托你……你知道他的遗志和计划，拜托你……救救这个世界！已经……只有你能……！”
　　“我拒绝。”路西菲尔无情地打断了莱拉的恳求，冷漠地看着她惊讶睁大的鲜红双眼，“这个世界变成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来通知你，你的堕天裁决已经下达，沙利叶大概很快就会来执行，需要心理准备的话就尽快做吧。”说完，他扭头就走，对莱拉“路西菲尔！路西菲尔——！！”的悲哀大喊充耳不闻。
　　离开通往囚室的走廊，路西菲尔吩咐警卫关闭通话设备，莱拉的喊声戛然而止。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他不经意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即将被关闭的白色囚室中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又仰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模拟天空，被过分灿烂的阳光刺得眯起眼睛。
　　同样穿着白衣身处白色的天地间，恍惚间，路西菲尔竟一时分辨不出，谁在里边，谁在外边。

　　《流浪恶魔，为手心的温暖驻足》ＢＥ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