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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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特·伊苏拉侦察行动其实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原因很简单，当路西菲尔带着侦察队通过暗空隧道悄悄来到人界后，很快就通过种种手段得到大量情报，没费多大力气得出了这样一条结论——人类很弱。
几千年过去，人类的身体还是和记忆中一样，体能很差，只要魔力浓度稍微高一点就会身体不适，如果是路西菲尔亲自释放出大量魔力，他们甚至可能当场死亡。人类的人口总数相当巨大，但完全不像魔界目前的统一状态，而是分成了大量国家，争端不断、内耗严重，想要分别击破并不困难。而在个体层面，尽管通过数百代的优胜劣汰，现时的人类普遍有一定“圣法气”适应性，也研发出不少法术，然而能够用法术实战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另外虽然只是顺便，路西菲尔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即使发生过变化，却还是能吸收一些人界富含的圣法气，以往能够使用的那些法术现在也基本用得出来，大概正好适合用来攻打撒旦想让他负责的那块教会势力庞大的西大陆。
总而言之，路西菲尔大致判断，只要做好像正常的战争一样付出一定牺牲的准备，对现在的魔王军而言，征服人界绝非痴人说梦，要花费的时间甚至可能比当初征服铁蝎族还短。对于已经足够弱小的敌人，进一步特意侦察其弱点也没什么必要，因此路西菲尔就带着手头这些情报回到魔界，向撒旦汇报。
听到这些情报，撒旦自然是大喜过望，又向路西菲尔询问了一些事情，便着手准备初步的进攻计划，并很快召集卡米奥和其余四天王，先向他们宣布了征服人界的宏图。几人虽然有些惊讶，但同样没有什么理由反对，莫不如说对久违的大战有些摩拳擦掌，也对撒旦描绘的广阔世界感到心驰神往。
既然高层们全员赞同，人界进攻大计便当场决定下来。撒旦命路西菲尔展现侦察的详细结果，几人一同讨论分析，很快便敲定了各自的职责：路西菲尔照之前的打算负责西大陆，擅长冰魔法的亚多拉马雷克负责气候寒冷的北大陆，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带的马纳果达负责干旱炎热的南大陆，余下的东大陆由艾谢尔负责，撒旦本人坐镇中央大陆，卡米奥则留守魔界，以防发生其他事端。
撒旦认为，以人类的总量，即使他们个体力量很弱，整体力量也不容小觑，魔王军最好能像当初南征时一样，只在魔界保留最低限度的防卫兵力，常备军尽可能全军出动，以在战胜后直接对人类领地进行占领与统治。好在最近百余年里，由于魔界一统，和平使恶魔的人口增长迅速，青壮年战斗力减员极少，除现时的魔王军常备军外，还有大量人口可以征用来远征或留守。考虑到方舟可容纳的人数，即使在满员状态下前往人界，魔界仍能留下不少生力军，无须太过担心。
等到大致计划确定下来，撒旦久违地在王座正殿召集起中层以上的所有将士，正式宣布了征服人界的宏图。在他富有煽动性的话语下，普通恶魔们自然是群情激昂，齐声高呼，誓为魔王撒旦赴汤蹈火，一举攻下人界。撒旦满意地点点头，当场任命四天王为“恶魔大元帅”，并分别担任魔王军安特·伊苏拉侵略军各大陆总司令，又令各部回去扩充兵力，加紧训练，筹备物资，以便尽早出征。
之后一阵子，魔王军全军都忙于紧张有序的战备工作，路西菲尔也参与其中。但在这段时间中，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家伙四处乱说话，“路西菲尔大人是堕天使”这条情报很快就在魔界传开，导致在走廊里碰见下级恶魔的时候，对方在冲他行礼的时候，眼神中好像还多了点好奇，虽然一般并没有胆量把他们的好奇问出口。
既然撒旦都不在意他的身份，路西菲尔也不觉得普通恶魔对天界有任何了解，更不认为他们能理解“堕天使”这个词有什么意义，因此对于信息的泄露和传播者，他并不打算追究。不过，考虑到亚多拉马雷克和艾谢尔都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撒旦则会说得更开诚布公一点，他也只能怀疑到马纳果达头上。
说起马纳果达，其实路西菲尔觉得他是个相当难应付的家伙。当初自己能单枪匹马闯去找他，又在马纳勃朗西的聚居地中呆了一阵子，是因为自己手中握有能与对方交易的筹码，又自信能够全身而退，才保持了那种微妙的和平。可是由于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即便现在自己和马纳果达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僚，关系反倒更加复杂起来。而个中缘由，简而言之，就是路西菲尔在救下撒旦后与其联手的行为，实际上是对马纳果达的背叛。
当然就算说是背叛，归根结底路西菲尔并不算是马纳勃朗西的人，马纳果达也从未信任过路西菲尔。而且即便路西菲尔去救撒旦是由于个人原因，客观来看也帮助完成了马纳果达的任务，但马纳果达在听说魔王军来袭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他和撒旦一同软禁起来，以免他们加势魔王军。虽然从结果来看，马纳果达的判断十分正确，可是与一招人进来就立刻委以重任的撒旦相比，就显得器量狭小了些。
在马纳果达来得及对路西菲尔兴师问罪或者报复之前，他就已经拜服于撒旦的魄力与智慧，从而加入魔王军、和路西菲尔成为同僚，这也是他们没有撕破脸皮的最重要原因。然而，与领导者达成和解，不意味着与属下在此之前的一切也能一笔勾销，对于马纳果达这种人更是如此。
如果路西菲尔没有擅自行动，艾谢尔和马纳果达的决斗结果尚未可知，或许马纳勃朗西还能继续保持对南方的霸权。尽管就结果而言，马纳果达最终选择了一条他自己认为对马纳勃朗西更好的道路，可是对于在此之前就破坏了他的计划、也改变了他的地位的路西菲尔，很难保证那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没有怀恨在心。
这些年来，从表面上看来，马纳果达并没有特意给路西菲尔使过什么绊子，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考虑到撒旦和路西菲尔的关系，他知道这既没意义也不利于他自己；但另一方面，当路西菲尔对任务一时疏忽或怠慢，导致了比预期更差的结果时，马纳果达一般都是那个不肯轻易放过他，一定要撒旦按规矩严惩路西菲尔的人。
这种做法挑不出毛病，所以也不好说马纳果达究竟是真的很看重军法还是单纯借机报复。然而无论撒旦最后是要求路西菲尔下次将功补过、安排些惩罚性的任务给他、还是仅仅象征性地口头责备一下，路西菲尔都认定，自己跟马纳果达相处不来。尽管方向不一致，程度却肯定比当初的艾谢尔更甚。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当初可以当面跟艾谢尔当面争吵并大打出手，却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和马纳果达的矛盾公开化。只要有撒旦在，这样表面和和气气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不过路西菲尔丝毫不怀疑，倘若撒旦出了什么事、或是马纳果达认定撒旦不再适合做魔王，自己将是马纳果达首当其冲要消灭的对象。
这时，有些马纳勃朗西三五成群地经过路西菲尔身边，向他打招呼并稍微走远后，就窃窃私语和窃笑起来，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自己。既然没有当面侮辱自己，路西菲尔也只能恶狠狠地磨磨牙，暗自决定一会要以展示实力以壮军威为名，把附近的一座小山轰平。
同僚关系先抛开不谈，只要路西菲尔工作时还算尽心，也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点后，人界远征军已经扩充到二十万兵力，被甲执兵，整装待发。在留守魔界的所有守军面前，撒旦将自己出征期间的魔界管理全权交托给大尚书卡米奥后，才命远征军登上萨塔纳斯方舟，按照事先的安排进入不同的舱室。
因为人数太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聚集在王座正殿内，撒旦便消耗大量魔力，用概念收发对所有远征军发表开战宣言，无非也就是必将征服人界成就我们的乐土那一套说辞。将士们倒是欢声雷动，路西菲尔感到墙壁都在震颤。待到所有人各就各位，他才和撒旦与其他工匠一同来到中枢控制室，目睹撒旦对方舟发出起飞的指令。
安全提示的声光下，方舟大开的门与窗一扇扇闭上锁死；轰鸣声中，满载恶魔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抬升到数千年来未曾到达过的高度，向赤红的天空呼啸而去。撒旦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座椅扶手，既兴奋又紧张地看着监视屏上的景致从褐土变成黄云，再变成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迷雾；路西菲尔则时不时观测着各个仪表上的数值，期望着这艘已有万年历史的宇宙飞船还能经得起一次太空飞行。
冲出大气层时，路西菲尔的双眼更是不敢离开那些指针剧烈颤抖着的仪表，他几乎可以听到引擎的嘶吼，在试图摆脱这颗卫星的引力。好在什么差池都没有——数次严重的耳鸣过后，他感到脚下一轻，急忙扭头，看到监视屏上的画面已经是漆黑背景色下的浩瀚星河。再回头看看，撒旦一脸古怪的神情，高大的身躯从座位上飘起来一点；而下一秒，模拟重力装置自动开启，他又“咚”地一声砸了回去。
看来进入安全时期了。路西菲尔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手心也捏满了汗水。撒旦看上去既激动又迷茫，直到听到工匠们汇报状况的喊声，才急忙换回威严的表情。听上去工匠们尽管按照指示做出了行动，但依然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那句话，要是他们只凭道听途说都能把一切了然于胸，专业搞这些的就该卷铺盖回家了。
作为唯一有经验的人，路西菲尔决定控制一下局面。他擦擦手上的汗水，清清喉咙，对撒旦说道：“魔王大人，方舟的起飞应该是成功了，目前已经进入稳定运行阶段。保持使用自动驾驶模式的话，大概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接近绕安特·伊苏拉轨道，可以到那时候再手动选择降落地点。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知道了。”撒旦颇有魔王风范地冷静回答道，不过路西菲尔很轻易就能看出他在强作镇定，“自动驾驶模式的意思是，工匠们和你我都离开这里也可以吗？”路西菲尔点点头：“是啊，否则还叫什么自动驾驶。不过最好能留一个人在这里监视状况，以免遇到突发事件。”
“嗯。”撒旦思考了片刻，抬头对工匠们说道：“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第一个小时我来负责监视，之后你们再几个人一组轮流过来。路西菲尔，你留一下。”工匠们很快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应声离去，中枢控制室中只余撒旦和路西菲尔两人。路西菲尔看向他，心想他是不是又有问题要问自己。
但撒旦只是冲他招手示意走近，并同时开始了概念收发：“亚多拉马雷克，艾谢尔，马纳果达，你们都在吧？来一趟中枢控制室，关于进攻人界的战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四大元帅能够负责的总体部署应该早就决定好了，为什么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又要说战略，而且不是在军备会议室而是在这里？这么看来，屏退工匠似乎也别有用意。撒旦会说些什么呢？路西菲尔歪了歪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