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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祁家女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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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步入船舱后,祁煜秋并未将夕景华等人请入大堂,而是嘱咐曾容先去为凤玉吟医治腿伤。夕景华见她如此进退得当,心里不禁盘算起来,她是要先施惠于人,再讲报酬?
这摆明是个陷阱,但在夕景华心中,再无什么比凤玉吟更为重要,所以哪怕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往下跳。
此刻凤玉吟自然也多少觉察出了对方的用意,他将目光轻轻转向夕景华,对方不动声色地对他点了点头,虽什么都未说,但此时一个眼神示意,凤玉吟也便安心了。
这世上能要挟夕景华的人怕是还没出世吧。
“敢问两位宗主,这位公子之前可是在什么人手中治过伤?”
曾容一边为凤玉吟诊治一边唏嘘道,“看这下针的手法,老朽觉得颇为眼熟,难道是……”
“是我们鬼门的修冷秋。”
分明从曾容的眼中看出赞叹之色的夕景华不禁心情大好,他之前一直担心腿伤拖得时间太久对医治不利,现在看来之前修冷秋叮嘱自己所做的,确实是大有功效。
“难怪,难怪,原来是他。”
曾容恍然一声,又连连点头,“早年老朽与这位小友有过一面之缘,他那时还是舞象之年,不过老朽看出他日后必大有可为,果然时隔这么多年再见他的针法,真真是当世一绝啊。老朽与他多年未见,不知他近来可好?”
“他之前受了些伤,眼下正在山中休养,应该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
曾容感慨了一句,继而又转过头对凤玉吟道,“腿上被震碎的经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但是要想恢复如常,还需老朽为你重新接骨疗伤。待接骨完成后,你可能还无法行动自如,怕是要日日习练个一年半载方可恢复。”
“果真能与从前一样?”
凤玉吟对这腿伤本已不报希望,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觉眼前一亮。
“曾大夫既然说了这个话,那自然是错不了。”
苏情在旁调笑道,“到那时你就不必苦恼出门是用轮椅还是用景华代步了。”
“咳。”
凤玉吟闻言,脸色不觉有些尴尬,而夕景华的脸上则尽是难掩的喜色。
“这下可好了,等你腿伤痊愈,我便能带你去北方,看看那里的千山暮云,万里长烟,我与你两人纵马引歌,不醉不归,你说好不好?”
说着这些话的夕景华眼前似乎已经是水草丰美放眼无际的塞外草原,他与凤玉吟一人一骑竞逐丰原,引弓长射,
其实凤玉吟之前早已去过塞外,不过他见夕景华说得正兴,怎忍心打断他。反而是夕景华那双握紧他的手让他眉头一紧,冲口而出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方才与人打斗动了内力还未恢复?”
夕景华自那次北关之乱后,虽然是保住了命,可是身体还不算彻底恢复,每日都必须服用修冷秋的药,偏偏这药一旦服下,便是好几个时辰不能运功。修冷秋就是算准了夕景华多半不会按时服药,才又特别嘱咐了凤玉吟好好管着他。
“我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药我看也必不用了吧……”
一旦服药,动辄几个时辰不能运功。万一这期间祁家有什么动作,他怎么保护凤玉吟?
“到了现在还想瞒我?你那身内伤真能有痊愈的时候?”
凤玉吟面上虽有怒色,可是心里到底是心疼更多一点。北关之战,夕景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大病之后要想根治却是难了。修冷秋偷偷告诉过他,夕景华现在虽然还留有武功,可是一旦过度使用便会引发隐疾,现在暂时能以药物抑制,可是如果不小心调养,时日一久怕是病势如山,又有一番折腾了。
“我……”
被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的夕景华忽而眼神一动,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古怪一笑,凑到凤玉吟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听完他的话,凤玉吟脸上的怒色渐消,转而暧昧笑道,
“你真这么想?”
夕景华看他松口,等不及地点头,
“那好,你去把药拿来。”
得到凤玉吟的首肯,夕景华不疑有他,欢喜地去拿了药重新坐回到床边。凤玉吟伸手倒了两粒,含在口中,夕景华见状知道再不必犹豫,刚要搂住面前的人,只见凤玉吟已早他一步曲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抬起头凑到夕景华的面前,
“我有言在先,这个也算一次,”
这个所谓的‘一次’,夕景华自然是一听就明白,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还能正襟危坐地拒绝,那就绝不是男人了。近来一直走的水路,平日里都是三人共处,就算偶有搂抱也是点到即止。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独处,没想到玉吟居然想这么轻易糊弄过去,
“好,一切都随你。”
笑得甚为狡诈的夕景华未等凤玉吟再开口就立时搂紧了他,舌尖直撞进来,药丸的苦涩融入口中,但比起这个,许久未尝的甜蜜滋味才是真正叫人疯狂。凤玉吟也知道他近日忍得厉害,原本就打算放纵他一次,不过也只局限于亲吻而已。
他还想留着体力去游山玩水,可不要抵不过情欲纠缠在床上一躺就是数日。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这脸无论如何也丢不起。
“……唔……你,你在摸……哪里……”
分明是自己点燃的火,居然以为一个吻就能灭火。夕景华暗自一笑,见怀中的人已经面色泛红,喘息不止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凤玉吟,整个人趁势就要压下,
“夕景华!”
外衣已经被揉乱,若是再不开口制止,下面发生的事只怕更会一发不可收拾。凤玉吟慌乱之中厉声喝止道,“你也看看时辰看看地点,在这种地方……”
“怕什么,幕天席地都做过,这里好歹还有个遮蔽,我觉得时辰也正好,要是再忍下去我怕我会发疯的。”
他眼中的情欲已算露骨,凤玉吟回想了下之前的经历,不由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你,你刚才答应了什么,堂堂一门之主,言而无信……”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算上一次,自然是要做到尽兴才行。玉吟,难道你心里不想么?”
他说着,探入衣衫的手便更是放肆的搓揉起来。凤玉吟恨恨地望着那张笑起来更加动人的面孔,一时间又有些无力抵抗,
然而,
事事遇上然而二字,就不能尽如人愿了。
正欲解开凤玉吟衣衫的夕景华忽而目光一动,只见他脸上的笑容霎时冷凝,一转身,床上的锦被将凤玉吟盖了个严实,同时,袖中的寒光朝着门外直飞而去,
“啊呀!
这一声惨叫让夕景华哭笑不得。
“苏情!你玩够了没有。”
随着夕景华的怒喝声,一头撞进来的苏情面色自然是花花绿绿好不精彩,眼看着夕景华一双眼睛怒得冒火,苏情不由打了个寒颤,悄悄向门口的地方挪了几步,然后满脸赔笑道,“这可怪不得我,我不过是送信而已。方才我见祁煜秋的人来找你就替你拦下了,说来你还该谢谢我……”
不用想苏情也知道被夕景华蒙在被子里的凤玉吟想必现在比自己的脸色还要难看。反正这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到时候夕景华忙著安抚他这个宝贝弟弟,也就没什麽时间找自己麻烦了。
苏情这敷衍了事的‘解释’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蒙混过关,夕景华站起身来,眼底尽是冷冷的笑意。这会儿便是他笑得再好看看在苏情眼里那也是如凶神一般,夕景华脸上的这副表情硬是逼得他急忙向后又退了几步。
“大事为重,大事为重……”
差不多已经一退出屋子便拔腿就跑的苏情走到门边时险些被门槛绊倒,看见他被自己唬住的样子夕景华险些就忍不住真的破功笑出来,等他回头再看看从被中钻出来的凤玉吟,他一身衣服早已整理妥帖,本来脸上还带着愠怒,但看到苏情又委实觉得好笑。这一来哪还说得上生气,真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之感。
“既然是大事,你这个宗主自然也得操心,当真想把整个鬼门的事都推我这个病人身上?”
夕景华说着,一把捞住苏情的手臂,连拉带拖地把人拽走。听着船舱外苏情的抱怨声渐渐远去,凤玉吟心知自己这个睚眦必报的哥哥岂能轻易放过他,只怕日后定是要想法子捉弄回来。
想到这里,凤玉吟又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他与夕景华离开北关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似是宽了许多,从前他虽然说是坐拥天下,可是真正能看尽眼中的也不过是方寸大小的天地。一堵宫墙将他围困其中,他甚至不晓得像现在这样无所避忌地笑是什么感觉。
“倘若能早些恢复便好了……”
大夫的一席话让他本已不抱希望的心又明朗起来。现在似是更加向往起夕景华所说的那种纵马驰骋快意江湖的生活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些小麻烦要解决。
“两位宗主,请上座。”
夕景华与苏情刚走到半路就被祁煜秋的手下请到了大堂。两人走到堂上时,已换去一身红色艳装的祁煜秋正坐在椅上悠然品茗,待她看到二人时,极恭敬地站起身亲自迎上。以夕景华与苏情在江湖的身份,就算此刻身在汴州,远离鬼门的势力,但这位祁家少主将他们引为上宾也是一点都不为过的。所以两人也就不再虚情假意地推拒,径直在主位上落了座。
他们这一坐,下面的人倒是有些面露不悦了。毕竟这祁家好歹也是武林正统的名家望族,给两个旁门左道让座?岂不是自己削了自己的面子?
但祁煜秋显然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对下面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依旧半真半假地跟夕景华与苏情寒暄着。
夕景华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连祁煜秋敬上的茶也没有伸手却接,就单刀直入道:“既然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说话做事便不要这么多曲折迂回。祁家原是经商起家,祁少主这么精明的生意人肯定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说罢,想要我拿什么跟你换曾大夫?”
祁煜秋本来头疼该如何先开这个口才能既不失了身份又能引夕景华入局,没想到他倒是爽快,把自己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可他如此直接,又让人有种无招可破的感觉,让人越发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苏情状若无事地在一旁轻轻啜着茶,似乎完全抛开了自己鬼门宗主的身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让祁煜秋大感不解。
“宗主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索性直言。鬼门的探子遍布江湖,想必对我祁家的事已经了若指掌。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我祁家如今已经成了整个汴州乃至武林的笑话,说起来此事我身为长姐确有责任,但今日当着二位宗主的面我倒也不怕直说,祁家家主这位置我志在必得。”
夕景华闻言,神情淡漠道:“这是你祁家的家务事,不该外人插手。”
“我虽不是怕了我那不成事的弟弟,只是难得二位都在汴州,我何不乘着这东风借力而上?”
“东风?”
夕景华像是被她这话逗笑了:“这风到底是东风还是西风,现在说怕是为时尚早。”
“放肆!”
在座的一众祁家长辈本就对这两位鬼门宗主有所不满,现在又见他当众奚落祁煜秋,仿佛有种自己也被当面打了脸一般,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
夕景华什么话也未说,只是将那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摆。那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但却让周围蓦地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低压。
祁煜秋心道不好,目光如刀地向那人狠狠瞥了一眼。对方大约也是被夕景华的气势镇住,刚想说点什么就又讪讪退了回去。
“祁少主是生意人,应该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你和我谈生意?不怕折本么?”
夕景华不等祁煜秋开口,又不紧不慢说道:“况且现在想跟我谈生意的可不止你一家。”
他此言一出,祁煜秋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她听出夕景华的话中之意了。
不止一家在跟他谈生意,那就是说,那边也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