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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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教室里嘁嘁喳喳，苏酥趁乱走了进去。
正在低头写作业的沈渐洲在抬头的一瞬间，被苏酥吸去了目光，他看着苏酥一步步走到自己身旁坐下，直到她发问才彻底回神。
“有什么作业吗？”
沈渐洲一笑，眼角处的泪痣明显，将作业本递给苏酥，顺便问道：“你去哪了？”
苏酥没打算隐瞒，接过作业本说，“我爷爷住院了。”
“住院？”沈渐洲皱眉，“怎么了？”
“心脏病，老毛病了。”
“在哪个医院？要不我联系一下我爸？”
沈渐洲的爸爸是市一院的院长，苏酥知道，只要她开口，对于爷爷来说，或许是一种极大的方便，可对于她来说，心里过意不去。
只因对方是沈渐洲。
高三开学时分班排位置，由于男女生数量不一，最后机缘巧合两人才成了同桌。
一个吊车尾，一个吊车头，一个学渣，一个学霸，这样的一个组合，颇为人乐道。
沈渐洲性格活泛，和谁都聊得开，所以经常缠着苏酥，在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里，自己身旁每天坐了一个女生，还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心里渐渐有些悸动。
苏酥不傻，偶尔在言谈间能够发现沈渐洲对于自己的感情，只能尽量疏远。
“不用了，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窗外的月光皎洁，如苏酥颈上莹白的肌肤，沈渐洲呼吸一紧，不敢再看下去，任由自己思绪变空白。
一下晚自习，于赛赛立马蹦着跳着跑到苏酥面前，“小酥子，跟本宫去一趟超市呗。”
于赛赛人长得甜，说话也是甜糯甜糯的，听她说话丝毫不会有任何的矫情劲，就连苏酥每次都抵不过她的撒娇攻势。
“你小心有一天吃成个大胖子。”苏酥开玩笑说。
“才不会呢。”
两个人手挽手往外走，刚走出教室，就看到于赛赛的男朋友李励冬站在窗边等她。
苏酥暧昧一笑，戳了一下于赛赛，侧身在她耳边笑着说，“晚上早点回宿舍，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吧。”
于赛赛抿着小嘴，不好意思地笑笑，轻捏了一下苏酥的胳膊，“让你闹我，帮我买两包小鱼干吧。”
“好。”
苏酥看着于赛赛像个懵懂少女一样陪李励冬站在窗边，两人有说有笑，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好似他们还有好多时光可以消耗。
而她呢？
何时才能和心上人在窗边站一站？
苏酥忽然觉得好笑，脚步加快，朝超市走去，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她有些狼狈地抬起头来。
沈渐洲的笑隐匿在眼底，在夜色下他的神情变得格外温柔，“走那么快做什么？”
苏酥笑笑，“去超市买东西。”
“我陪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
沈渐洲将手揣进校服兜里，“走吧，反正我会宿舍也没事。”
“哦。”
通往超市的小路狭窄逼仄，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苏酥动作故意迟缓一秒，想要和沈渐洲拉开距离，却没发现这样刻意的躲避更加伤人。
沈渐洲忽然停住，转身看向她，夜风拂过两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声音，遮挡住了他紧张的呼吸声。
“苏酥，你可以不用这么为难的。”沈渐洲话语里满是无奈。
小道外面就是操场，许是有男生在打篮球，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苏酥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丝抽离，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傻愣地站在他面前。
那天，他们没有再说话。
直到苏酥走进宿舍，沈渐洲才松开手心，一根项链从手中滑落在地，吊坠在月色的映衬下闪着光，像极了她唇边的笑。
他弯腰将项链捡起来，一阵风吹过，一种刺骨的凉穿破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凉到了心底。
是他太心急了。
苏酥回来的时候，宿舍里漆黑一片，于赛赛还没有回来，她将小鱼干放在桌子上，然后摸黑爬上了自己的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空空荡荡，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了林愿景，没由来地一阵鼻酸。
她鼓起勇气，拨了他的电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心也跟着在颤抖。
电话响了三声，林愿景的声音便透过话筒传到了苏酥的耳朵里，其实这是苏酥第一次给林愿景打电话，可是如果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苏酥一定不会和他吵架。
“怎么了？”林愿景的声音疲惫，话筒里偶有风声，一听他就在医院外面。
苏酥吸了一下鼻子，问道：“爷爷睡了吗？”
“嗯。”
两人沉默良久，林愿景终于出声，“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话语里的冷淡太过明显，以致苏酥都来不及处理自己心底的难受，他就要喊停。
她没有忍住，出声问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林愿景靠在医院门外的柱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紊乱的思绪能够冷静下来，暗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情绪，“没有，只是觉得时间太晚了。”
苏酥瞬间失语，这样严谨的措辞倒是该让她好好谢谢他，她发出一声冷呵，“林愿景，如果你恨我，那请你光明正大地恨，请不要一边给我希望一边对我不温不火，你这个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二人间升起，林愿景的右手处没由来地一疼，跟着疼的还有心里的那道伤口，他假称，“我不恨你，也没有怪你。”
“你不怪我？那你这一年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直到我爷爷出事了，你才肯来见我？”苏酥眼里的泪珠一个劲地打转，脖子像是被人捏得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我……”林愿景一时语塞。
苏酥正在气头上，憋了一年的情绪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几句带过，“林愿景，承认吧，你根本就是懦弱，你喜欢我却也不敢说，你恨我你也不敢说，不敢恨不敢爱，林愿景，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林愿景听着苏酥的哭声，一整颗心坠得生疼，他颓然地蹲下身，声音变得粗哑，“是啊，我喜欢你，那又能怎么样？”
苏酥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愤恨地捶打了一下墙面，痛哭流涕起来，“林愿景，我求你……求你……”
离开我吧。
后半句，四个字，苏酥怎么也说不出口，像一块石头一样哽在喉咙处，她每哭一声，那块石头就往下一寸，最后连喘息都无法喘息。
林愿景知晓她所有的欲言又止，因为了解，才会痛苦，喜欢又能怎么样，真正阻隔两人的从来都不是喜不喜欢。
而是那份被他们封存的丑陋情感。
一年前，苏酥的抛弃，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不承认是因为他无法面对那样的苏酥，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需再多解释，却没有想到，她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他抛弃，当他因为失去右手而承受别人流言蜚语时，他无一不痛恨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甚至于他还有过更可怕的想法，也是因为这种想法，才让他逼迫自己不去见，不去想，不去喜欢。
他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将那份埋怨冷却，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太喜欢，另一种情感才会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林愿景知道，他是时候离开了。
“如果没有一年前……”苏酥呜咽着发问。
林愿景出声打断，“苏酥，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问题。”
“好。”苏酥终于止住哭声，只是任由眼泪在脸颊上缓缓淌下，“你什么时候走？”
“我会尽快。”
“嗯，我就不送你了。”
“嗯。”
在电影《触不到的恋人》里有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盖——咳嗽，贫穷和爱，你想隐瞒，反而欲盖弥彰。
爱一个人藏不住，恨一个人同样也藏不住，若爱和恨同时加注到了一个人身上，那那个人本身就是可怜的。
*
天阴雨连绵，乌云一层盖过一层。
苏酥一早起来，于赛赛就不在，怕是一夜未归。
难得的周末，家近的同学都纷纷收拾东西回家，宿舍里又是空空荡荡，只留她一个人。
她简单洗漱完，坐在阳台处发呆，对于即将到来的种种浑然未知。
枕头下的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林愿景捏攥着手机，眼里已经溢出了火花。
雨丝带着哀伤，飘入了少女的眼底，温度一如少年唇边寡冷的笑，雨下得安静，苏酥的心慢慢安稳下来，却突然被一声巨响吓得回神。
她猛然回头，只见于赛赛跌跌撞撞走了进来，脸上没有血色。
苏酥忙走过去，“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于赛赛惨白的脸上夹杂着汗珠，嘴唇不断发抖，“苏酥，我冷……”
“你怎么了？”
于赛赛一下子瘫软在地，手指冰凉得和冰块似的，她嘴唇半张，“苏酥，我害怕，特别害怕。”
苏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赶紧抱住于赛赛，“你到底怎么了？”
大概是苏酥的语气震慑到了于赛赛，也大概是她的情绪濒临崩溃界点，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我去做人流了。”
刹那间，苏酥整个人愣住。
于赛赛嘴唇抖动，哭得泣不成声，“苏酥……李励冬……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破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