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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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很快，那个女生就被人背了出去，苏酥只是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往旁看去，竟一时愣住。
林愿景就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位置，双眼笑弯成了月牙，似乎有意撩拨。
苏酥赶紧朝他跑过去，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林愿景用左手比划了一下，“你们学校的墙和你一样矮。”
苏酥不做过多纠缠，推着林愿景往外走，“你赶紧走，要是被发现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就糟了。”
食堂里由于刚刚那位女生被烫伤的事情变得叽叽喳喳，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小角落里两人的纠缠，林愿景也变得大胆起来，捉住苏酥乱动的小手，拉着她跑到了食堂后面的居民区。
苏酥气不打一处来，甩开林愿景的手，“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林愿景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笑，半晌才指指身后，像是炫耀一般，“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苏酥怔愣，完全不明白林愿景的意思，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急急问道:“我爷爷呢？”
“苏酥……”林愿景欲言又止，“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老头子……额……住院了。”
刹那间，苏酥把前后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如果不是爷爷出事，只怕林愿景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她，而想到他那条短信，苏酥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悲悯。
可他活得如此可怜，却也都是拜她所赐。
医院长廊上灯光幽明，映在林愿景空荡的右手处，苏酥眼睛被扎得生疼，不敢再看。
“这一年辛苦你了。”苏酥学着大人的语气与林愿景交流，却忘记其实他们是同龄人，只不过他比她早踏入社会，身上的棱角早就磨平，这也是她猜不透林愿景心思的重要原因。
烟瘾上来，林愿景没有回答，踏着稳健的步子往外走，像是走在红地毯上接受媒体采访的明星一样。
苏酥看着那抹背影，心里瞬间被一双手揪住似的，她顾不上许多，三两步跑到他面前拦住去路，“林愿景，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林愿景似笑非笑，单手揣进兜里，“苏酥，没必要，都过去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放过你……
登时，苏酥的心一下子沉入海底，整个人像蔫儿掉的黄瓜，再也不敢抬头直视林愿景。
也许，这已经是一种病态的折磨。
心有亏欠，则有不安。
良久，对面传来一阵叹息，紧接着温热的掌心落在了苏酥的头顶，林愿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们是该好好谈谈，等老爷子病好了，可以吗？”
苏酥听出他语气中的牵强，但这也许是唯一一次能让他敞开心扉的机会，她不能就此错过。
“好。”
病房内，苏老爷子睡得正熟，脸上祥和安宁。
老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生病，苏老爷子本来就心脏不好，再加上三高，一激动就容易犯病，这次要不是多亏了林愿景，苏酥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划破病房内的宁静，她连来电显示看都没看就按了挂断。
“苏丫头……”
苏老爷子听到声响，睁开迷瞪双目，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似的，混沌不清。
苏酥将手机顺手放到桌子上，赶紧上前，“爷爷，你醒了？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些吃的吧。”
“不饿……”苏老爷子气若游丝，状态也都没有恢复，一年前还精神的老头子，现如今变成这样，苏酥强忍住心中酸涩，挤出一丝笑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老爷子摇头，像个小孩子似的，握着苏酥的手撒娇，“想抽根烟。”
“烟你就别抽了。”门突然被人打开，林愿景从外面走进来，手上还拎着几个袋子。
原来是去买吃的。
苏老爷子瞪了一眼林愿景，眼中似闪过泪光，“臭小子！翅膀硬了就想飞了。”
林愿景拉着苏酥站起来，其间递给苏老爷子一根剥好的香蕉，“赶紧吃吧，前几天不就惦记着想吃根香蕉嘛，我出去和苏酥说会儿话。”
苏老爷子了然，点头，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八卦一番。
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般长大，若真成了事，倒也是挺好，就是这小景子……
苏酥是被林愿景强行拽出去的，一脸的不情愿，甩开手问，“要说什么？”
林愿景忽然笑，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酥，“打开看看。”
苏酥低下头，微微一愣，随后打开盒子，一块打磨精细的玉石出现在眼前，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心脏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这是小时候我卖出去的那块？”
“嗯，是那块，我买回来了。”林愿景说，“记得你很喜欢。”
“为什么买给我？”苏酥握着那个小盒子，只觉掌心沉甸甸，快要拿不住。
林愿景语气温和，“没什么，就是想买给你。”
苏酥将小盒子关上，放进校服兜里，“那我就收下了。”
“嗯，你把石头放在阳光下看更好看。”林愿景没由来地提了一嘴，苏酥也没有放在心上，任那块玉石在盒子里躺了多年，伴她度过无数个思念林愿景的日夜。
苏酥看着老爷子吃了饭，才离开。
林愿景陪她走出医院，晚风微凉，她缩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回去吧，替我照顾好老爷子。”
“苏酥……”林愿景还想再说些什么，苏酥已经上了出租车，消失在了寂静的夜里，就如同一年前那个夜晚，她同样也是这样落荒而逃，独留他一人。
一年前，林愿景为了苏酥失去了他的右手，曾经恨过怨过，可最后还是舍不得。
苏酥的心结早已经在血肉中扎根发芽，林愿景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他已经不怪她了，可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说得清。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放下。
林愿景看着自己空荡的右手，突兀的伤疤提醒着他那天的闹剧，也提醒着他苏酥曾经无情抛弃过他。
人都是自私的，苏酥因为惧怕才逃跑，而他也因为这种忌恨心底也生出过一丝幽怨。
林愿景，连恨你都不能大大方方，又何谈去爱呢？
苏酥回到学校，晚自习已经过去大半，她提着一颗心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陈靖一见是她，声音略有些冷清，“回来了？”
“嗯，爷爷没有事了。”
陈靖虽年过不惑，头发却已经秃顶，再加上大腹便便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漫画里的老头，脾气也挺好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苏酥要求格外严格，倒不是学习方面，而是她的生活自律等等其他方面。
毕竟作为一个学渣，再怎么要求，苏酥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了。
“和你一起走的那个男生是谁？”陈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盯着苏酥问道。
“是我哥。”
在来的路上，苏酥早就想好了措辞，说谎这种事情，她信手拈来。
“亲哥？他怎么进的学校？苏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严格要求你吗？”陈靖一连几个问题，苏酥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为什么？”
陈靖摸了一下鼻子，声音也变得嘟嘟囔囔，“你爸妈早在高三分班时就给我打过电话了。”
在听到爸妈这个字眼后，苏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哦。”苏酥轻飘飘地说道。
小时候爸妈离婚，他们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离婚一年才告知她，两个人因为嫌弃她是个累赘，把她推给了爷爷，现在倒开始马后炮献殷勤了。
她不是商品，也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即便她学习不好，甚至还爱撒谎，可是最基本的人格她还是拥有的，对于血缘这两个字，苏酥觉得可笑至极。
至于苏兴安和杨婧在她背后做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注意，她埋怨，甚至不甘，在她最需要父亲母亲的时候，他们没有站在她的身边，现在也同样不需要。
两个人离婚后，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直到苏酥上了高中，两个人才意见统一地每周会来看她一次，但每次都被苏酥拒绝在外，所以只能暗戳戳地做些小动作。
也许，作为子女永远不会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也无法察觉到那些难以启齿的隐情。
陈靖在见到苏酥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本应是活泼天真的年纪，她却出奇地成熟稳重，他知道她的心里藏着很多事，直到和她的父母沟通过，才了解到了一些她的内心。
然而，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她自己不能走出去，旁人再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牛角尖这个东西，一旦钻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心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