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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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嗯？”
尾音上扬，莫名心动。
苏酥心中堆砌的城墙轰然倒塌，急急忙忙推开林愿景，一下子站到三步远开外的地方，“我饿了。”
林愿景眼中笑意更盛，直到瞅见苏酥的耳朵翻红他才开口问，“吃什么？”
苏酥也不愿为难他，知道他手不方便，说道：“把你买来的泡面下了吧。”
“嗯，正有此意。”
林愿景眼中的迷雾敛尽，苏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时候回国的？”
他脚步顿住，约莫三四秒，“好几年了，不记得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苏酥的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可是她却没打算再深问，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快餐时代，连微博都变得乏味，苏酥放下手机，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电影频道正在播放着《中国通史》纪录片，恰好讲到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篇章，苏酥单手支着脑袋，神情专注。
林愿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苏酥的一旁，他把泡面放到了苏酥的面前，“别看了，先吃吧。”
苏酥沉浸在大周的靡靡之势之中，心中积压着的情绪溢于言表，“如果你是周幽王，你会宠褒姒宠到无下限吗？”
林愿景拿筷子的左手一顿，“你难道忘记我不喜欢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吗？”
“哦。”苏酥兴致寥寥，关了电视，自顾自地端起面来吃。
林愿景余光瞥到苏酥，心里笑了一下，淡淡开口，“我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不是吗？”
苏酥的心底一紧，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心头的疑问连同面一起咽下了肚。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车，你在家吧。”林愿景吃完饭直接起身说道。
苏酥看着林愿景起身，忽然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一起？”林愿景转身，眼中有惊喜。
“我一个人在会很闷，外面的空气好一些。”苏酥低头解释。
“好。”
*
雪已消停，寒气四透。
出门前，苏酥特地从行李箱里拿了个厚围巾，她天生怕冷，而且一到冬天就手凉脚凉，可是这些年为了维护自己在媒体前的形象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下。
梨岛湾靠近港口，此时已封，船只都冻结在了水面之上，远远望着像是一幅崁嵌在天幕之下的画作。
“你和江津认识多久了？”沉默了许久，苏酥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我回国之后就认识了。”林愿景忽然弯腰，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把玩起来。
一时之间没了话题，苏酥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她低眉，目光触及到林愿景已经破洞的鞋子。
眼睛一酸，扯出笑来。
“等我工作忙完，我要回小庄看爷爷，你要和我一起吗？”
林愿景心里猛然痛了一下，苏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是他听说的，之所以没有去见，是因为没有脸。
可是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能够重来一遍，就算是被苏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一顿，他都会去的。
“嗯。”林愿景声有哽咽。
苏酥忽然停住步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抬头看着远处白茫茫一片的码头，“爷爷……不在了。”
“我知道。”林愿景也跟着苏酥停下步子，偏头去看她努力的模样。
苏酥的牙咬住下唇，眼睛一眨都不眨，眸子里却已经湿了一片。
“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
苏酥忽然将头转过去，肩膀不自觉地发颤，林愿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见到我的吧。”
怎么可能不想！
苏酥恨不得将此时此刻的林愿景千刀万剐，她想起了当时的爷爷，想起了那个脸上布满岁月疮痍的老人。
他躺在病床上，嗓子里喊出来的声音已经几近微弱，却还是拼命敲打着床，一口一个景子喊着，直到喊到再也喊不出任何声音。
苏老爷子一生只收了林愿景一个徒弟，他将他的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的徒弟，或严苛，或和蔼，一块块玉石上雕刻的纹路都是那个老人对于林愿景的希冀。
那个老宅隐匿在了山水之间，里面缠绕着记忆的藤蔓，这些年他曾动心过无数次，想要回去看一看，可是人一旦长大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近乡情怯，不是因为不想回去，而是因为知道回去也看不到那些人了。
心头至深处，是满目斑驳，再也不敢触碰。
“苏酥，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猛然插/进了苏酥的胸膛，鲜血淋漓的事实一下子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回过身去，惊鸿一瞥瞥到了林愿景眼角的一滴泪。
她没有回答，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的晚年时光，即便是孤身一人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违和。
也许，她真的只适合一个人。
雪花被风卷起，落入两人眼中，迷住了视线。
林愿景率先移开视线，说道：“走吧，我送你回A市。”
“好。”
出租车上，苏酥不停地打着喷嚏，兴许是感冒了。
林愿景看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多穿点？”
“穿的已经够多了。”苏酥头靠在窗户上，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师傅，还有多长时间到A市？”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个人，慢悠悠说道：“这个得看路上会不会再下雪，不出意外两个小时。”
林愿景拧着眉，说道：“这路上我记得有休息站，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小伙子，我能来接你们已经够不错的了，我也得回家吃饭啊。”
苏酥坐直身子，“不用了，师傅，您不用……咳咳咳……不用停。”
苏酥有慢性咽炎，一旦咳嗽过度就会犯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林愿景顺着她的背，问道：“还能撑住吗？”
“咽炎而已，没事。”苏酥整个人又瘫在了后座上，一手摸着微烫的脑袋，一手无力垂落，“可能是上一次感冒没有好利索吧。”
“沈渐洲不是医生吗？他都不管你的？”林愿景有些愠怒。
“管过的。”
只是，她拒绝了而已。
苏酥身上没有力气，而且感觉越来越冷，林愿景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你先忍一会儿，等到了地方我送你去医院。”
“好。”苏酥头昏昏沉沉的，靠着靠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苏酥眼睛湿漉漉的，好似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她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每次林愿景踏进家门，她都会装睡，这时候林愿景就会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的名字，就像现在这样。
“苏酥……苏酥……”
她从梦中恍然醒来，车窗外已经是灯火通明，司机师傅显然有些不悦，“赶紧的，我还要回家呢。”
林愿景朝那人的后脑勺横了一眼，随后下车帮苏酥开了车门，细心地用右手手臂护在她的头顶，“小心。”
苏酥站定，看着林愿景关车门，开后备箱，直到他拉着行李箱再次回到她面前，她才幡然醒悟。
梦终究是梦，她的景哥哥已经长大了，而她也长大了，小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她可以任意妄为，可是现在，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先去挂号，估摸着应该是发烧了。”
苏酥揉着眉角，忽然整个人清醒过来，抬起头来说，“你的羽绒服落在车上了。”
不说的话，林愿景自己都没有察觉现在的他身上只穿了件薄衬衣，恰逢冷风吹过，他瑟缩一下，“没事，男人抗冻，先去挂号。”
苏酥咬了一下唇，点点头。
进医院前苏酥还特地抬头看了一眼，幸好不是市一院，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过来那幅场面。
“挂完点滴，去把账结了。”
“好。”
林愿景从护士手中接过单子来，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指尖，护士就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她眼中有些很明显的嫌弃，临走前还特地在身上抹了一下手。
这一幕落在了苏酥的眼底，她咬着牙，恨不得上前维护，只是看着林愿景不痛不痒的表情，她心里更生气。
“我先去结账，你在这里等着，哪里也别去。”林愿景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苏酥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单手摸进兜里，按下接听键，“喂？”
在回A市的途中，她神情恍惚了一下，好似在暗下的天边看见了流星。
可是，凛凛冬日又怎么可能会有流星滑落呢？
小的时候，大人经常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挂在天边，那么星星滑落又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流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