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红色果子

13、第 十三 章

　　“啊嚏。。。”绪方拼命的揉鼻子，从诊所出来之后就不停的打喷嚏，难道是要感冒了？他摸了摸额头，并没有觉得感冒的症状，除了稍微觉得喷嚏打的脑袋有点晕呼呼的而已，难不成是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不不不，他立刻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自我意识太强并不是好事。

　　那天把彰彦带到京纪那里之后又过了十多天，这期间他一直没打过电话，对于他们谈了什么，谈话的内容对案子有没有什么帮助绪方有些在意，不过也没有冲动到打电话去问的地步。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的步调上，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看着匆匆走在身边回家的人，绪方感觉自己正用和这个时刻不同的脚步逆流而行，他走进这附近唯一的一家酒吧，说是酒吧，其实是饭店和咖啡店的混合体，只不过在靠近吧台的地方放了一圈高脚凳。

　　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现在是回家吃晚饭的时间，整个店里除了自己之外，就是旁边坐着一群年轻人，吵吵闹闹的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绪方立刻就后悔了，但此时已经坐下，于是决定喝两杯就走。

　　“柏医生，真是柏医生。”

　　邻座的年青人见到绪方竟然围了上来，绪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只是觉得眼熟，这些都是住在这附近的年青人，偶尔也会到他的诊所来看病。

　　“柏医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我一直以为柏医生只会从诊所到家，从家到诊所。”

　　“柏医生的诊所和家就在一幢楼里，不是一回事嘛。”

　　“柏医生，上次停在诊所门外的豪华轿车是进口车吧，开这种车的人都很有钱。”

　　“柏医生你也认识那种有钱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青人忽然对自己那么热情，围在身边七嘴八舌，明明之前除了看病之外完全没有交集。

　　绪方无言的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在自己面前不停的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从以前就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周围的人相处，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早知如此就应该仍旧按照一惯的生活习惯，就像那些年青说的，从诊所回到家再从家到诊所，想改变生活轨迹是件愚蠢的事情。

　　“喂，你们这些家伙在干什么？”

　　京纪的脸出现在人群后面，他抬腿踢了一脚最靠近的年轻人“赶紧给我闪一边去，别在这里烦柏医生，你们挡住空气了，会让医生头疼的。”

　　如同见到猫的小老鼠，那伙年青人一哄而散，绪方立刻觉得周围清静了，甚至呼吸都变的顺畅了许多。

　　“京纪你的脸活像是铁打的门神，没必要这么凶神恶煞，那些只不过是小孩子，在闹着玩。”虽然这么说，绪方还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刚才从外面经过，看见那些家伙围在你周围，我想你肯定被他们烦死了，就进来帮你解围。”京纪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嘴里叼的烟不断闪着红光。

　　“这几天那个警察打电话来了没有？”

　　“你说彰警官？”绪方抬起头，京纪正把服务员送来的酒杯端起来往嘴送。“没有，最近没什么联系，他肯定正努力办案。。。那天应该从你那里获得不少想知道的消息了吧。”

　　“我是把自己知道的都知无不言的说了，至于对他有多少用那就搞不清楚了。京纪透过酒杯看着绪方，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阳光斜照着他侧脸柔和的线条。

　　“绪方。。。”

　　“什么？”

　　“没什么，你那的药应该没剩多少了吧，我估计应该差不多要帮你再弄些药了。”

　　“药？”绪方飞快的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今天取药的情况“确实不多了。”

　　“那走吧，别在这里喝酒了，我陪你回去看看，你列个清单，我回头把药配好了给你送来。”

　　“好吧。”

　　“铃。。。”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靠着沙发专心看书的绪方吓了一跳，他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深更半夜，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难道是彰彦？他忐忑不安接通了电话。

　　“喂，我是绪方。”

　　“我是朝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立刻让他屏住了呼吸“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陈政告诉我的。”

　　“又是他。。。这么晚，有什么事？”绪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前几天我在医院见到你的那位警察朋友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医院见到我的警察朋友？你是说彰彦？”绪方一时没明白朝志的意思。

　　“你有几个做警察的同伴？”朝志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在医院见到他又怎么样？”

　　“绪方，你不会健忘都这个地步，忘记自己说的话了吧。”

　　“难道你以为是我让他去医院的？”

　　“不是你会是谁？一个警察去医院不看病还能做什么，去约会？我查了当天所有病人的档案，没有叫彰彦这个名字的人。”

　　绪方叹了口气，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只不过是我认识的人，你就认为是我让他去的？也许他是陪人去的，也许是去探望病人。老实说，我跟这个男人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熟悉，他找我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和你和医院完全没有关系。你要我说多少遍，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了，更不可能事隔两年再请警察来调查。朝志，如果你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一点愧疚的话，又何必怕别人知道？若是你真的这样担心，不如好好做你的院长，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别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电话里，朝志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就最好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每晚都睡的非常踏实。绪方，愧疚的人其实是你吧，我猜你晚上一定睡的不安稳，因为最初选择沉默的人是你，如果你一开始就做的像你说的这样，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你也不用躲在这种地方忏悔。。。不过我劝你，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我们所做的并没有任何值得指责的地方，不管是法律还是道德或者良知，只是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至于灵魂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你是个医生，难道还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说完朝志就挂断了电话，绪方举着电话呆坐在桌子前面。那天夜里，他又做了那个梦，梦真实的就像现实，他摸到鲜红的液体粘稠而且滑腻，鼻子里闻着冲鼻的味道，甚至充满了整个口腔，眼前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流露着后悔无奈和不甘心的眼神，死亡的灰色慢慢笼罩上来，堵在嗓子眼里的声音发不出来，他拼命的喊，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听见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冲了出来，可怕而且悲凉。

　　绪方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不住的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服，他摇摇晃晃的爬下床，光着脚走到桌边捧起水杯大口的喝水，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身体，慰藉着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内脏。把杯子放回桌上，他慢慢坐在椅子上，身体里那颗拼命鼓动的心脏逐渐冷静下来。
　　一整天坐在诊室里，绪方努力让自己的把注意力放在为病人看病上，但总是没办法集中精神，心里焦躁不安，即使喝了再多的水也没办法平抑。脑袋不断回忆昨晚朝志在电话说的那些，他掏出手机按下了其中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