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缤纷夜未央》秋之挽歌

17、※Chapter 17※

　　尸魂界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吹着冷冷的风。

　　从穿界门出来，正是静灵庭内。

　　“我本来还想去流魂街看看的。”抬起头，梵夜央看向高高的城墙那边：“真是可惜，看来今次没有机会了。”

　　腰畔的尾海耀震了几下，刀在鞘中发出轻吟。

　　“我明白。”低头向它一笑，梵夜央将灵压降到零以下，逸向静灵庭深处。

　　“你觉不觉得刚刚朽木队长出去的时候，穿界门有点不对头？”其中一名守卫奇怪的道：“好象震动大了点啊。”

　　“你少疑神疑鬼的了。”另一名守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我们这儿是全静灵庭最安全的地方。”

　　“说的也是……”

　　白色的身影在静灵庭内很快的穿梭，越过一重重屋檐，不留下半丝痕迹。

　　“前面就是了。”梵夜央轻飘飘落在一座怪异的石像后，不远处黑色的大门，上面刻着十二番队的印。

　　“大门紧闭啊……这要怎么进去？”她伤脑筋的喃喃道：“以前没有来过这里，还真不知道路。”

　　“那要不要我带路呢？亲爱的夜央~”带着笑意的声音，少了一丝昔日曾有的冰凉。

　　梵夜央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回过头时却已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笑脸。

　　眨眨眼睛，她道：“请问——您是哪位啊？”

　　“哎呀，夜央竟然连我也忘了，真是伤心呐。”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的脸庞，摩挲着探取她的温暖。

　　“你见过我吗？浦原店长说我吃了澈情花，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我不知道澈情花是什么东西。”

　　“你吃了澈情花？”手指停留在颈项间不动，冰寒的杀气一闪即没：“是从朽木家里拿出来的对吧……那场婚礼的祭品。”

　　“婚礼？什么婚礼？”梵夜央一头雾水的样子，然后甜甜笑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无妨……忘记了更好，我也没想让你再记得他。”面前的男子又笑了，头低下来，柔柔的银发扫到她的脸颊：“我叫市丸银，记住我的名字。”

　　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没有表情的笑容——

　　“市丸银……”重复着他的名字，梵夜央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处地方被揪了起来——他似乎变了。

　　“那么美丽的小姐，你要去十二番做什么？”放开梵夜央，市丸银又恢复了他那一成不变的笑容。

　　“只是觉得这里很熟悉，所以想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梵夜央回答的合情合理。

　　“这样啊……”市丸银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道：“那我带你进去好了，大大方方的参观。”

　　没等梵夜央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拉起她的手，大踏步走了进去。

　　尾海耀震动着，梵夜央轻拍了它两下作为安抚。

　　十二番的队长应该没有见过她，而且对于市丸银……在这个明明浑身上下透着危险的男人身边，她却总有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一进入十二番，先入眼的是一台庞大到几乎占满整间大厅的电脑主机系统。

　　“市丸队长怎么有空到这里？”涅音梦从主机后转了出来，向他微微一躬。

　　“收了新人，就带她来参观一下，没有问题吧？”市丸银笑眯眯的把梵夜央推了出来：“来，见过十二番副队。”

　　“不必了，请市丸队长移驾，现在十二番不适合招待客人。”涅音梦肃手送客。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随意看看而已。”市丸银跟着涅音梦在一边打哈哈，梵夜央却在注意这里的一切。

　　主机有几条粗的电缆连到左边房间去，想必数据库应该就在那里。

　　如果要查多年前的研究，必须想办法将那里的资料调出来才行。

　　不过看上去……扫了一圈守卫森严的各个大小门，梵夜央暗叹了口气：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

　　“走喽~”市丸银搭在她肩头的手用力了一些。

　　“是。”恭眉顺眼的低下头跟在市丸银身后走去出，眼角的余光发现涅音梦在注意着自己。

　　“你不乖喔夜央，竟然那么显眼的窥视主机机构和数据室。”市丸银将她的发握在手里，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只是好奇而已嘛。”撒娇似的说，将发从他手中拽回来，不太喜欢市丸银这种占有性的动作。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市丸银笑着将目光移下，定格在她腰间的斩魄刀上：“这把斩魄刀比以前更加光洁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看。”

　　“这个……”梵夜央踌躇了。自尾海耀有了人形之后，就再也不允许自己以外的人碰触。

　　“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捧起她的脸，市丸银轻声道：“我要比你想像的……更了解你喔，夜央。”

　　没等她反应过来，两片冰冷的柔软，已经贴在自己唇上。

　　先是呆住，然后是惊诧，接着她猛地推开他：“市丸银！”

　　市丸银哈哈大笑着放开她，他从没笑的这么开心过：“还是露馅了吧？夜央，我早就说过，我比你想像的要更加了解你。你究竟有没有失忆，我又怎会看不出。”

　　“看出来就看出来！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这算什么意思？”她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市丸银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完全乱了分寸。

　　“我很想说，这代表你属于我的意思……可惜你不是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市丸银抓住她的手，那笑容显得冰冷：“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尸魂界？为什么回来静灵庭？”

　　“你……”梵夜央感觉自己的手在约略发抖：“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不……你必须要告诉我，夜央。”市丸银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我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他而回来？你是不是为了一份你扯不断的牵绊，才回到这个虚伪的地方！”

　　“你胡说——”

　　“别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都知道……”市丸银比体温略低的吐息吹在她的耳旁：“对我说实话，夜央。”

　　“我……是为了一些事而回来，但绝不是为了他。”推开市丸银，远远的离开他身周的空气，梵夜央终于恢复了她的平静与一贯的冷漠：“是静灵庭离弃了我，我没有下贱到还主动找回这里再受一次伤害！就算回来，我也是为了自己讨一个公道！”

　　“不是为了他……”市丸银突然很开心的笑，刚刚的冰冷与杀气一瞬间无影无踪。

　　“我没有想与你为敌，但你不要碍我的事。”梵夜央再往后退，已经想离开了。

　　“我可没有让你走喔，夜央。”市丸银不知怎么又挡在了她的身后。

　　“那你想怎么样？”梵夜央警惕的看着他。

　　“恩……”市丸银敲了敲脑袋：“夜央啊，你知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在静灵庭被叫做什么吗？”

　　“什么叫做什么？”梵夜央奇怪的看着他，然后蓦然张大眼睛：“你是说我是——”

　　“没错，是旅祸。而且以你的身份，对尸魂界高层而言，你会是一级旅祸。”

　　“哼，那真该感谢尸魂界的重视。”梵夜央冷笑着哼哼两声：“就算是旅祸又如何？还是你以为我会笨到被那些没用的下级死神发现？”

　　“年仅十三岁就成为副队长的人，我绝对不会看轻。”市丸银笑道：“可是你有你想做的事吧？而且还很危险，万一被队长级的人物发现——我似乎忘了告诉你了，十二番有十二个时辰的监控系统，你的影像早已被录制了。”

　　“你是故意带我到十二番的！”梵夜央瞪着他。

　　“所以你还是留在我身边最好。”市丸银嘻嘻笑着没有反驳。

　　“不必了！就算碰到队长，以我的能力也未必会输！”

　　“那我呢？”市丸银突然说：“不要让我以武力将你留下噢，夜央。”

　　“武力……吗？市丸队长！那就来试试看吧！”梵夜央已经进入了战前的姿势。

　　而市丸银却只能头疼的看着她——这丫头……怎么软硬不吃，盐米不进啊？

　　不过他的鬼主意多的是，不怕没有一样能把她引入蛊。

　　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传来——

　　“听见没有？队长紧急集合的钟声喔，市丸队、长。”梵夜央得意的笑道：“你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耗么？”

　　市丸银一张笑脸也几乎苦了下来：“这该死的朽木白哉，怎么这么快就把该抓的人抓到了……”

　　本来要走的梵夜央却对他这句话留上了心：“什么人还劳动朽木当家亲自去抓？很强么？”

　　市丸银摇头：“不强倒是不强，就是和他有点关系……夜央知道静灵庭的重罪包括哪些吧？”

　　点点头，梵夜央嘴巴张到一半忽然停住——静灵庭的重罪，朽木白哉亲自抓捕的犯人……

　　她突然惊呼起来：“露琪亚！”

　　“哦？你也认识朽木露琪亚？”市丸银嘴角又挑起来：“看样子关系还不错？真可惜啊……她这回是九死一生，没得救了。”

　　“少说风凉话！到底怎么回事？”梵夜央直接向他冲了过来。

　　市丸银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呀，要去过才能知道前因后果。”

　　他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想知道原因的话，就去我那里等好了，那里是现在静灵庭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涅音梦对你注意的现在。可不要小看十二番找人的能力哦。”

　　梵夜央瞪着他：“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请君入瓮，直接把我这旅祸抓去了邀功行赏？”

　　她觉得这话问的很合情合理，但是市丸银却是万分不悦的样子。

　　“我只说一遍，夜央，你要听清楚。”他柔柔的道：“我和朽木白哉不一样，就算是背叛静灵庭，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你。”

　　扔下这样一句几乎可以被称为誓言的话，他以最快的速度瞬步离开。

　　梵夜央站在那里，似乎呆住了。

　　『就算是背叛静灵庭，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你』

　　多可笑……

　　自己一直希望着，一直梦想着，一直怨恨着，想从那自己唯一心爱男人的口中吐出的话，如今却被另一个男人，如此不可思议的，如此笃定的说出来。

　　是她一开始就爱错了人？还是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

　　不让她迷惘，不让她伤痛，难道就不能让这个世界继续下去了吗？

　　市丸银姗姗来迟时，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山本老头皱皱眉头，却也只是让他站到他该站的位置。

　　“今天召唤大家来，是要告知一个消息——朽木露琪亚已捉拿归案。”山本老头缓缓道：“近百年来静灵庭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所以希望大家可以讨论出一个妥善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看了一圈，下面微笑的微笑，皱眉的皱眉，面无表情的仍旧面无表情，山本老头叹口气：“将死神朽木露琪亚的能力夺取的人类，已经由六番队队长予以处决；现在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关于朽木露琪亚的处分。”

　　短暂的停顿，没有人说话，然后十二番队长涅茧利站了出来。

　　正好今天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的他，自然而然的发到露琪亚身上：“我认为应该按照静灵庭内部法则，将她送上双极处刑！”

　　双极！

　　立刻有人用不满的眼光看着他，就算是犯了再重的罪……双极根本已然很多年没有动过了。

　　“涅队长的提议完全是为了静灵庭着想呢~”市丸银笑眯眯的开口附和道：“只不过朽木露琪亚毕竟是大贵族朽木家的长女，怎么说都得问一下家长吧？”

　　立刻怒视的眼就从涅茧利身上转到市丸银身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拿朽木露琪亚的性命来消遣白哉！

　　市丸银没有理会周围要杀人的目光，只是看着白哉，等着他回答。

　　抬起始终微微垂下的头，白哉看向市丸银，看向涅茧利，最后定睛在山本老头的身上。

　　“对于十二番队长的建议，我没有任何意见。”他淡淡地说。

　　冷血！每个人心里都在重复这句话。

　　市丸银象征性的拍了拍手赞美他。不愧是朽木家的当家，竟然连自己妹妹的性命被葬送了也不在乎。

　　山本老头安静了三秒钟，然后点头：“既然如此，就按涅茧利的提议，一个月后，将朽木露琪亚送上双极处刑！”

　　会议结束，十三番的队长大多都离开了，市丸银却跟在朽木白哉身后，悠悠哉哉的向前走着。

　　白哉终于停下来：“有事指教么？市丸队长。”

　　“只是有个问题想问。”市丸银笑道：“朽木队长这次去现世，可有看见夜央啊？”

　　白哉没有回答，又重新向前走去。没看到……不如说是他不敢去见她，所以一找到露琪亚就匆匆回来了静灵庭。

　　“你没看到也很正常，因为你去了现世，她却来了这里。”身后的声音很轻很淡，但他却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真是个任性的女人啊……她竟然回来了。”市丸银在白哉身后，用一种万分感慨的语气缓缓道。

　　停顿的脚步又开始前行，仍然是那么悠闲而深沉，没有半分沉重与焦躁透露在其中。

　　“真无情呐……对你妹妹也是那样。如果夜央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她们可是好朋友……”市丸银边说着，边满意的看到白哉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但她不是为你而回。”身后的声音变得冷漠：“她回来了，还是美丽的夜央，只是她不再是你的了……当我把她送走那日，我以为她永远不会回来，虽然遗憾但一切就这么结束。可是既然她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手！”

　　安静的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面向着前方的白哉，看不到身后市丸银的脸。

　　那张一直带着笑容的面容上，此时竟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冰寒。

　　当市丸银回到宅中时，梵夜央已经躺在他那张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你还真会随遇而安啊。”坐在床边，市丸银把挡着她面容的发移开：“真是……睡的这么安心，就不怕我偷袭你？”

　　“你敢的话，我就一刀砍了你。”床上的梵夜央还是闭着眼睛，话却从口中溜出来。

　　“原来你没睡。”市丸银失笑道。

　　“睡了，不过你进来我就醒了。如果这么强的灵压我都感觉不到，我就是呆子。”晃晃依然有点沉重的脑袋，梵夜央坐起身：“事情怎么样？”

　　“朽木露琪亚犯了什么罪，你应该比我清楚。”市丸银很确定的道。

　　梵夜央点点头。

　　“处罚下来了，是由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提议，朽木白哉通过。”市丸银顿了顿才道：“在一个月后的今天，于双极之上处以死刑。”

　　“一个月后死刑吗？”梵夜央却没有感到太惊讶：“预料之中的结果，但也是有了转机。”

　　“转机？”

　　“没错啊……夺走露琪亚死神能力的那小鬼，你没有和他相处过，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死去、会放弃的人。早晚他会来救露琪亚，顺便把这个静灵庭闹个天翻地覆。”

　　看着梵夜央信心十足的表情，市丸银笑的更开心了：“那你呢？”

　　“我本来打算调查了我想知道的事就离开，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了。”梵夜央瞪一眼市丸银讨厌的笑容：“不过你要搞清楚，属于你们静灵廷内部的事，我没兴趣插手。”

　　“真的不把自己当成静灵庭的人了啊……好伤心。”市丸银半真半假的道。

　　“你还有心啊？”梵夜央白了他一眼。

　　“你呢？你有心吗？”市丸银反问。

　　“我啊……”梵夜央飘忽的笑笑，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