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缤纷夜未央》秋之挽歌

10、※Chapter 10※

　　“要幸福喔，绯真。”

　　最后一个祝福的人终于离开，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

　　叹口气，绯真看着镜子里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自己，怔忡不语——幸福……吗？

　　“好美的白纱……”身后突然传来悠悠语声：“我本来一直梦想着，可以打扮的如此美丽，成为我爱的人的新娘。”

　　“你是什么人？”绯真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就是志波绯真？”梵夜央确定一般的看着她：“真的是一个好美丽，好高贵的女人，和我完全不一样。”

　　“你究竟是谁？”绯真后退两步，但是没有想叫人。

　　面前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好悲哀，悲哀到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月白色的白纱随风飘飞，轻轻落在梵夜央仰起的面孔之上，遮盖住那欲哭无泪的容颜。

　　“梵夜央……我叫做荒玉梵夜央。”

　　“荒玉？”绯真认为自己已确定了身前这个女子——那个传闻中，被自己未来夫君所宠爱着的女孩。

　　“你听过我的，是不是？”很单纯很单纯的问话，没有半点质问与讽刺。

　　看着她，绯真忍不住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腕——这个样子啊，就似是连愤怒与气忿的力量都不复存在。

　　那双手的温暖让梵夜央愣在那里，握住自己的双手是如此柔弱纤细，还带着轻轻的颤抖。

　　“对不起……”

　　那是她所听到的，最讽刺的一句话，几乎没令她失笑出声。

　　心爱的男人要娶的妻，站在自己面前，用她的温暖紧紧包裹住自己，然后轻声低喃着道歉的话语。

　　这是多可笑的一副景象！

　　她应该带着嘲讽与愤怒狂笑出声，应该扔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然后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但是仅仅只是抬起头，对上那双温柔的眼，那不知忍耐了多久，名为眼泪的物质就已不断流下，再也谒止不住。

　　但是梵夜央没有放任自己在她温暖的怀抱停留太久。

　　她缓缓推开绯真，然后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眼泪抹干净，象是在进行着什么庄重的仪式。

　　“很抱歉我失态了。”挺直腰身，梵夜央的神色已归于平静：“你是个好人，绯真小姐。”

　　“好人……吗？”绯真苦笑一声，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一点一点梳理方有些凌乱的长发：“不啊……其实你并不知道，我并不能……被称为一个好人。”

　　看着镜中的梵夜央，她眼神迷蒙：“你去过流魂街吗？那里没有静灵庭的安详与秩序，饥饿和寒冷充斥在每一个人周围，连空气都一日比一日更污浊……在那种地方生活，真的会让人无法抗拒的选择死亡。”

　　梵夜央无力的靠在窗边，安静听绯真讲述。

　　“我就是从那里来，自父母双亡后，带着仅有的妹妹……但是，但是——”她不知不觉握紧了木梳：“我真的受不了那种日子，我不想就那么不声不息的死去！于是……我将妹妹遗弃在一所住户门前，就那样自己踏上我的道路……我想改变，最起码不要那样等死的日子！”

　　绯真的眼神黯淡下来：“然后可能上天真的听到我的祷告，我遇见四枫院家的夫人，成为四枫院家大小姐的陪同，最后还通过关系成为志波家的养女。……可是这些又换来了什么？大小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离开，丢下一句话说‘你愿意你就代替我的位置呆下去，不过我不会成为贵族的玩偶娃娃！’飞逝的日子越来越空虚，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我却没有四枫院小姐那样的勇气与力量，也就只能这样似玩偶娃娃一般活着，过着被安排好的生活，时而为生死不知的妹妹而忧伤自责，然后到现在……嫁给一个自己不爱，连见也没见过的人……”

　　梳子的剧齿已在白嫩的手掌中扎出血珠，但她似未觉一般，只是述说着自己的故事。

　　走上前，轻柔拿掉绯真手里的木梳，梵夜央站在她身后接手了顺发这个动作。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看着镜中的对方，她们笑的悲哀：“不服输……却还被命运和这个腐朽的静灵庭所玩弄的人……”

　　“其实或许也不同，虽然我没有见过朽木大人，但是从外界的传闻可以听出，他对你真的很好。”绯真回过身体，真诚的道：“如果你期望的话，起码这一次我可以——”

　　手按在绯真急切的嘴巴上，梵夜央低垂着头：“不需要啊……因为……我们或许都没有真正认识过朽木白哉他呢。冷静，沉稳，还有——”

　　她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大于一切的责任心……我真是个白痴，他的这些我不是早知道的吗？竟然还做着一段完美爱情的幻梦……”

　　不停不停的笑，泪水流不出来，身形随着从窗口吹进来的狂风不停晃动。

　　“荒玉小姐！”绯真担心的想上前扶住她。

　　“我没事。”梵夜央仍然站的笔直：“对于荒玉梵夜央来说，又怎么会被这种事击倒。”

　　“荒玉小姐……”绯真说不出话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尽自己所有努力去帮助面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孩，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连简单的取消婚礼都无法……那么，又怎忍心将毫无用处的、那安慰的话说出口？

　　“我本只是下意识想来看看你，绯真小姐，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可以赠送给我一样东西。”梵夜央终于开口：“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给我救赎。”

　　“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绯真急切抓住她的手。

　　“谢谢，那么，我可以把志波家这次作为嫁妆的——幻焰之光带走吗？”梵夜央一字一句的开口。

　　“你、你要澈情花？”绯真这次才真的吃了一惊，下意识抓住放在梳妆台不远处那小盒：“不！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梵夜央平静的脸不带半丝波动。

　　“你知道它是什么花？有什么功效吗？”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一旦用了这花，就永远也没有回头的一天？”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吃下去，你不但会忘掉他，同时也会忘掉有关他的一切——也就是你从遇到朽木白哉这个人开始、知道白哉这个人开始，在这里生活的一切全部都会变成一场空！”

　　看着绯真声嘶力竭的惊恐表情，梵夜央没有再向前逼进，只是淡淡道：“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绯真眼里已有泪花在滚。

　　“绯真小姐……你知道吗？我自第一眼见到他开始，生命中就只剩下他了。这样的他……说他爱上我时，有多少欢欣；说他舍弃我时，又有多少痛苦……你明白吗？除非用刀深入脏腑，这份情早已忘不掉抹不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或许我最终会选择一个同归于尽的方式，走上一条绝路！……但这却不是我想要的啊，如果可以，我想让他幸福。”梵夜央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不让绯真打断她的话：“所以如果可以，现在还来得及……在我未疯狂以前，让我用我的记忆给他祝福，也给我自己一个寻找未来的机会……”

　　“夜央！”绯真不由紧紧抱住她，泪水潸然而下：“夜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