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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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月影渐淡，炊烟袅袅，在空中朦胧了日光。五彩折散，携着雨后独有的清凉悄然落入人间，屋檐瓦舍，板石回廊，山间林路，稻田篱乡，尽皆染了雨色。
后衙屋顶上还有残留的雨水，顺着飞檐一滴一滴地拍打着石阶上，慢慢零散，渐渐干涸。远远望去便似飞鸟流涎，其状飘然，偶尔有一两只麻雀落于其上，叽喳轻啄。忽得，房门内传出杀猪一般的叫声惊飞了屋檐上的麻雀。
“嘶……你轻着点……没想到这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夏康顶着黑眼圈，一脸不满的趴在床上哼唧。
陆九川闻言，嗤笑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又故意加重了几分：“你嫌我下手太重，有能耐你去找你家沈姑娘去给你上药！”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没能耐嘛……”夏康白了一眼陆九川，双臂撑起身子，扭头看着陆九川：“沈鸢还是个姑娘，什么时候成我家的了，你可别乱说话，再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陆九川连连说好，笑着问道：“你不喜欢沈姑娘？”
“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啊？”夏康叹了口气，悠悠哀鸣：“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冒名顶替朝廷命官是死罪，若是身份暴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纸包不住火，我也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哪还有那个心思……”
“不想耽误人家姑娘？”陆九川笑了一声，坐在夏康旁边。
夏康点点头，更何况沈鸢是堂堂郡主，自己呢？又算个什么……什么都不是罢了……
情郎有意，奈何不许，夏康心中泛着苦涩，有意转移话题：“你是如何知道沈鸢是女儿身的？”
“你忘了，我可是个郎中！”陆九川见夏康伤神，也顺坡下驴不再提二人感情.事，“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这是男是女一眼便知。”
“你先歇着，我打开窗户透透气，省着你心中郁闷再把自己闷出病来！”陆九川笑着起身，将窗户打开。
一道阳光射入，正好落在陆九川手上戴的琥珀扳指上，阳光折射，晶莹剔透的琥珀竟然透露出了天机，墙上隐隐有金光寺三字晃动。
“怎么了？”夏康扭过头，见陆九川一动不动，出言问道：“是何东西，看得如此入神？”
“我知道了，金光寺！东西在金光寺中！”陆九川想起清河县郊外正好有一座金光寺庙，也顾不得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夏康，推开门像是没了魂一样，跌跌撞撞的出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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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傍晚，陆九川才回来，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夏康担忧不已。
“九川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看这个，这是我从金光寺的佛像下面找到的。”陆九川言罢，将手中紧握着的信交给夏康，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夏康展开一瞧，却是老御史的绝笔信。
“九川吾儿，见信之时，想必为父早已入九泉之下。为父为官多年，励志正廉风，除弊恶，上辅佐君主，下忧心百姓，尽忠职守，以尽御史之能事，夙兴夜寐，未尝忘怀。今次，无意之中发觉当今瑞王有谋反之嫌，自知若肃查以上奏天子，一家皆难保命。可若贪生怕死，虽能暂得苟且，却有负皇恩浩荡，是以不惧生死，密查王爷谋反之罪证，近日忽感大祸将至，是以留书绝笔。”
夏康越往下看，心中越是倍感沉重，若陆御史身死真与瑞王爷有关，那父母之死是否也与瑞王爷有关……
“沈晔辰，我陆九川与你不共戴天！”陆九川忽得双膝跪地，咬破手指以示决心，“我陆九川在此立誓，今生必杀沈晔辰为我陆家冤死亡魂报仇雪恨！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夏康沉默许久，拿起那封绝笔信仔细观察，希望此信是他人伪造，可是……这笔迹确实是陆伯父的笔迹，万般无二。
“莫非真是瑞王爷所为？”夏康喃喃自语，那沈鸢她……夏康摇了摇头，沈鸢口中的瑞王爷可是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多次抗击北凉狼骑，使北蛮不敢弯弓南下，可是如今这封信就摆在眼前，陆伯父泣血成书，这让他怎能不信？
“这封信定是假的！莫要被有心人骗了去！”夏康心中一丝侥幸尚存，“九川，你我研究这扳指多日，火烧水淹尽皆试过，也未曾发现半点线索，怎得这么阳光一照，倒是照出了一封绝笔信来？此事太过蹊跷，切莫被仇恨蒙蔽，依我之见还应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陆九川如今认定瑞王爷是幕后真凶，自然不依，怒视夏康，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等了十年，整整十年！如今真凶就在眼前，还要我从长计议？你可别忘了夏叔父也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九川……”夏康心中甚为苦涩，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趴在床上叹气，“那你想如何？”
“夏兄弟，若不报此仇，九川定然寝食难安！”陆九川下定决心，“我今日便收拾行囊，前往京畿大梁！”
“去大梁？你一介布衣如何斗得倒皇亲国戚？”夏康心中一惊。
陆九川义愤填膺，手指苍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谋杀御史，栽赃大臣，有吾父亲笔信在此，证据确凿，如何斗不过沈晔辰！”
“只凭这一纸不知真假的书信？”夏康如今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起身：“就算此信为真，也只能证明瑞王爷有谋逆之心，至于残杀御史，陷害忠良还有待商榷，更何况有那个大臣敢动王爷？你若贸贸然前往大梁，岂不是去送死！”
“吾父尚不畏死，身为人子焉惧否？”
夏康见陆九川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心下无奈：“你若在大梁有难，可前往太子府，将伯父的绝笔信交与太子，想必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多谢相告，我现在便去收拾行囊！”陆九川走到房门前，回头看着夏康：“我开个药方留给沈鸢，你……多多保重！”
夏康一脸担忧的看着陆九川，嘱咐道：“京畿之路困难重重，一路上多加小心。”
“夏兄弟但请放心，告辞。”陆九川言罢，打开房门，正巧和沈鸢打个照面，也不多言，绕过沈鸢径直回房收拾行装。
“这是怎么了？”沈鸢一脸茫然地看着陆九川的身影，又看了看趴在床上的夏康，开口问道：“你不愿吃药，惹他生气了？”
夏康见是沈鸢，心中更是难受，眼前之人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她偏偏又是杀父仇人的女儿，夏康闭上双眼，沉默许久，左右为难。
沈鸢见状，更是疑惑，走到夏康面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康默而不答，心中痛苦不堪：为什么你偏偏是瑞王爷的女儿，为什么我喜欢上了仇人的女儿，这叫我如何是好？
终了，夏康仍是无法抉择，慢慢睁开眼睛，冰冷的看着沈鸢，生硬的口吻也难掩心中的煎熬：“你有何事？”
“外面有个人说是你的故人，特来登门拜访！”
“他可说是谁？”
沈鸢摇了摇头，言道不知：“那人不愿告知姓名，又戴了斗笠看不清面容，只是让门外看守的衙役前来通报。”
“扶我起来！”夏康习惯地将手搭在沈鸢的肩膀上，刚一触及沈鸢的温热，整个人就像是坠入寒窟一般，迅速地将手缩了回来：“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自己起来吧！”
沈鸢站在一旁，心中总是觉得今日的夏康有些奇怪，至于怪在何处，又说不太清。
夏康起了几次都未曾起来，伤口疼得厉害，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沈鸢见状，也不顾夏康的吩咐，走上前一把将夏康扶起来。
夏康半个身子压在沈鸢的肩膀上，侧过头看着沈鸢那精致的侧脸，竟有些看呆了，连忙摇了摇头，控制着自己不去注意沈鸢，穿好鞋子，披上衣服，在沈鸢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刚一到县衙门外，夏康一眼就看见了一黑袍男子，头戴斗笠，怀抱长刀，脚蹬长靴，腰缠金带。
夏康站稳身形，一步一步的走到那人面前，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夏大人，这才一日不见，怎么就不认得了？”那人冷笑了一声，伸手摘下斗笠，黑发在风中飘舞，一双星目凌厉，冷峻的笑容挂在脸上。
夏康一见来人竟然是自己一心要抓捕的慕容席，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之间竟无言可讲。就连站在远处的沈鸢也大为吃惊，呆愣愣的看着慕容席。
“怎么？夏飞，吃惊吗？”慕容席笑着问道：“在下不请自来，夏大人不会不欢迎在下吧？”
“盗圣登门，下官自然欢迎！”夏康也笑着回应：“下官日夜苦想，怎样才能抓你归案，未曾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你如此盛情，下官又岂敢相拒？”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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