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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你……你…你…!”老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流素回头冲他盈盈一笑,忽然扬起手对他吹了口气,霎时间老汉眼前一花,迷迷蒙蒙地什么也看不清了,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
      “老人家,好好歇一会吧,您的恩情我是不会忘的。”流素把一个银裸子放入老汉怀中,再把撑不住已然昏睡的老汉移到车后树荫下藏起来。
      干完这些事后,流素不禁微微喘息,她的武艺本就不精,只学了点皮毛,在安国公府的这些时日更是荒废,眼下随便出点力就受不住了,看来她应找个时间尽早给自己打通经脉才是。
      流素拍拍身上的尘土,却怎么也拍不掉那股怪味。她一身小厮打扮,长发盘起,脸上还擦了点灰却懵然不知。

      “这个时候容朗会在哪呢?”进了府门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侯府如此之大,她若是慢慢地找,找到第二天都未必找得到。
      就在流素蹙眉思索之时,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从远处花园走来。
      她一个闪身,将自己隐在了假山里面。
      “绿柳,你说容……哥哥回来了可是真的?”
      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子粉裙娇俏,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轻移莲步而摇曳生姿。
      流素眯起眼睛,借着假山内不甚明朗的光线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人似是忠义侯府二房的小姐,容挽宜。她对她有几分印象,过去容挽宜与遥雨时常往来,甚至拜她为师学习舞蹈。

      “绿柳哪敢骗小姐,少爷刚刚回府,绿柳可是亲眼所见,而且跟他同行的还有……”
      “还有谁?是不是……是不是沈公子!?”容挽宜一脸激动,无限娇羞,惹得绿柳频频打趣。
      “您说是那便是吧,小姐不快些去恐怕就见不到了。”
      “多嘴的丫头!还不快走!”
      说罢二人急匆匆地就南边去了,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假山中还有一人,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她所说的哥哥?莫非就是容朗?”
      流素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决定赌一把运气。

      朗园里静悄悄的,容朗风尘仆仆,刚刚坐下连茶都没喝上一口,就瞧见一个袅娜娉婷的身影走了进来。
      “哥哥。”容挽宜步入房内,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圈,意外地并没有发现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容朗有些莫名其妙,他几时和容挽宜如此相熟了?他是长房庶子,她是二房嫡女,一直以来容挽宜对他都是不冷不热,今天居然如此热情地问候他,说不疑心是不可能的。

      “哥哥,这里就你一个人?”容挽宜不死心地四处查看,依旧一无所获,难道是绿柳看错了?
      容朗观其神情,明白了几分。“沈公子不在这里,妹妹多心了。”他放下茶盏,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即便是在这,她身为闺阁女子也不应该这般毫无顾忌地闯了进来,真真是失礼。
      “果真不在?”容挽宜心中满是失落,一张脸也立马垮了下来,好花终需良人赏,枉她精心打扮再漂亮又有何用。“那我走了。”她看也不看容朗,自顾自地甩袖离开了。
      “你……”容朗话还没出口,容挽宜已经走了老远,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泄愤,丝毫不见此前的淑女作态。

      “目无尊长欺人太甚!”容朗面色不豫,就因为自己这个庶出的身份在府里总是遭人冷落,无论他做的有多出色他始终是比不上那些嫡出的子弟。他们生来尊贵,无限风光,而他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和心血,最终也不过是换来忠义侯一声不咸不淡的称赞。
      庶子……难道他这一生都要活在这个阴影下吗?
      容朗徒然攥紧手中的青瓷茶杯,似要把它硬生生掐碎。然而下一刻他手腕一翻,那小巧的茶杯径直穿门而出,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像是打在了人的身上。
      “出来!”
      流素捂着自己的手臂,方才那一下若非她躲得快,就要砸中她的心口了。这位容少爷,身手敏捷武艺高超,反应更是惊人,远不是那些花拳绣腿的贵公子能比的。

      她理理衣衫,若无其事地走到容朗面前。
      “你是何人?我未曾见过你,你应该不是侯府的人。” 容朗疑惑地问道,所思所想皆可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流素点点头,“确实不是。”
      她略略沉吟,直接取出了那封信。
      “这个,容少爷当是见过的。”
      容朗目光触到那封信时不禁一怔,“这不是我给瑶玉的信?为何会在你手中?”他急急地抢过信,却发现信已经被人开封了。
      “我是流素。”
      “流素?”他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但又好似曾在哪里听过,想来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你是瑶玉的姐姐?”

      流素不置可否,“如今已经没有瑶玉了。”
      “此话何解?”容朗诧异十分,“难道瑶玉她出事了?!”他目光沉痛,语气焦急,看得流素幽幽一叹。
      “非也,只是她现在名唤遥雨。”
      流素站得久了感到有点疲累,不待招呼就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瑶玉,琼瑶美玉,那不是一个婢女能叫的名字。”这话,当初乃是从穆年年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只是原封不动地说与他听。
      容朗垂头怔怔地看着信出神,“她现在过得可好?”

      流素给自己揉揉手臂,“不好,一点都不好。”果不其然容朗眸中的沉痛又深了一层,但流素并不因此而心软。她继续说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对她而言,活着不过是苟且偷生,过一日算一日了。”
      流素顿了顿,她仿佛嗅到了玉兰花的清香,淡淡的,散在风中似有若无。“即便如此,容少爷却仍是不肯放过她,非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方才罢休吗?”
      她瞥了眼信,意有所指。
      荣朗不是蠢人,立时就明白了过来。

      “是我思虑不周了,但是实在相思太苦,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可否认他当时是存了侥幸之心的,希望穆年年能通情达理好让他们暗通款曲,谁知穆年年丝毫不念旧情,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呵,相思?”流素心知容朗和之前的许多世家子弟一样,都被遥雨给骗了。拜倒在遥雨石榴裙下的人不少,但她真正看得上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流素自问对这个妹妹还算是了解的,她自恃美貌多情,有意无意间惹下的风流债数不胜数,不过明珠蒙尘后还能对她一心一意的估计也就只有容朗这个痴人了。

      “坦白说,此番我来就是要你们了断干净,遥雨对你无心,容少爷莫再痴缠惹人厌了。”
      “我不信!你非遥雨,凭什么代她来和我了断?”
      流素侧了头,感觉那股香味忽然浓郁了几分,她眨眨眼睛,定定看向容朗脚下黑影。
      “凭什么……就凭我是她姐姐,长姐如母。”
      这下轮到容朗不屑嗤笑了。“荒谬,且不说你比遥雨大不了几岁,就是在过去,遥雨也从未和你亲近过。你自称长姐,但依我看遥雨是不承认的。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她着想,谁知是否包藏祸心。”
      流素的眼神有点飘忽,嘴角却荡开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祸心?我能有何祸心?愿闻其详。”

      “哼,左不过是嫉妒遥雨比你美貌,比你更有才华,比你更有声望,眼下她落难,你自是巴不得她处境凄惨,就连一个关心她的人你也容不下。”
      “哦……容少爷真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心思您无不是了如指掌。”流素笑得不着痕迹,“容朗,莫不是平日里你小人见多了,如今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罢我看你在这忠义侯府的处境并不如何,难免心思深沉一肚子计算,我大人有大量是绝对不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
      容朗不料她的口才如此过人,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忿忿地吐出一句话来。“区区女子,竟自诩君子,不知羞耻。”
      流素恍若未闻,摇头轻轻叹息,起身走人。

      而容朗,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渐渐走远,手里的信被他紧紧攥着,他心里隐隐察觉到,他之所以如此气愤,正是因为流素一针见血地点破了真相,那是他多年来都不敢去深思的真相。
      遥雨于他,是心口的朱砂痣,永世难忘的风景。
      他于遥雨,区区万千过客之一,说忘便忘了。
      容朗缓慢而轻柔地把信上的褶皱抚平,一下一下仿佛对待一件挚爱的珍宝。
      可是下一刻,那封信就在他的指间猛地撕裂,片片纸屑犹带墨香,在风中飞舞轻飘飘地散落了一地。
      “遥雨……”
      他呢喃一声,恍惚中又想起了那年杏花微雨,那个明眸善睐一舞倾城的女子。

      流素出了朗园,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本想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但这回无论她怎么走都绕不出侯府的花园。
      “是迷路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想,以她的记忆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区区几条路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流素双手环胸靠在先前藏身的假山上,她闭上眼睛,仔细思索是哪里出了差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色笼罩在黯淡的余晖中,唯有那如水的暗香此时越发显著。

      “既然要玩,奉陪一下又何妨。”
      流素打定主意,径直朝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湖面波光粼粼,一眼望去可见成群的锦鲤正在嬉戏。流素深吸口气,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就跃入了湖中,平静的湖面随即溅起片片水花,一圈圈的涟漪依次泛开。
      不过一会,平湖如镜,举目四望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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