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乾元本纪》末烬

3、宜修为后(上)

　　日子流水般过去，转眼就是三月十五，太后特降恩旨宣承恩公夫人和娴妃生母进宫，并在颐宁宫设宴款待。
　　这是玄凌穿越之后的第一次宴会，虽然他很想早点过去研究一下中国古代宴席文化顺便安慰安慰熬夜批改奏章的自己，不过五更天的梆子声还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皇上，该上早朝了！”
　　果然对一个皇帝来说，一日之计在早朝，别说是太后的宴会，先皇的宴会也得靠边站。
　　梆子三响过后，殿外准时传来李长发自丹田的呼喊，让玄凌无比怀念那段养病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有那么一瞬间，玄凌觉得太监这个职业也是不好当的。首先叫皇帝起床这一条，就是极具风险性的。
　　起床，漱口，洗脸，更衣，进早膳，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滚去上朝。别人看来是皇帝称职，其实他只是晚睡早起去龙椅上补眠，让勤勤恳恳的大臣们看看他而已。
　　所以说，皇冠上的珠帘才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一个回笼觉过去，真正重要的奏报也就开始了，这是玄凌摸索出来的经验。
　　果不其然，早朝开始半个时辰过后，甘相甘文峰——未来德妃的父亲——开始持着玉笏长篇大论。玄凌在心里自己翻译了一遍，撇去前面的废话，核心思想有三：
　　其一，后宫人太少了，影响种群繁衍，皇上您得多娶几个进来。
　　其二，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上赶紧整个皇后出来，这才叫阴阳调和。
　　其三，皇后应是嫡室所出，庶女不宜为后。
　　玄凌刚想反驳，你还不如直接说朱宜修不可为后！忽又听武将队列中有一人出列，高声道：“甘相言之有理，臣附议。”
　　玄凌定睛一看，嗬，居然是未来贤妃之父、大将军苗义？
　　可可可……甘文峰和苗义不是将“将相失和”贯彻落实得无与伦比的嘛！怎么这会儿倒意见一致了？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旋即了然于心。
　　这两人和长安侯汤伯约一样，都算是诛杀摄政王的功臣，故而原著中玄凌才会将这三家的女儿选入宫中为妃，就像后来的福瑞祺祥四位贵人一样。
　　只是大多不得善终罢了。
　　其实不光玄凌，朝中大臣对他们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是很不屑的，然而椒房贵胄一夕飞升的尊荣，谁又能拒绝呢？说不好，就是皇帝的外家了。
　　眼看下面跪了一大片甘文峰和苗义的门生，玄凌蹙紧了剑眉，历史上“党”是一个多么沉重而可怕的字眼，没有谁比一个史学研究者更了解了。
　　玄凌缓缓勾起一个不算太僵硬的微笑，望向朝臣，沉声道：“选秀一事，摄政王一党刚刚伏法，大选过于劳民伤财。不若从此次诛杀奸党的功臣之家拣选适龄秀女入宫，以备小选。”
　　这所谓的功臣之家，正是甘家、苗家和汤家，故而甘文峰和苗义皆面露喜色道：“皇上圣明。”
　　话音未落，玄凌又道：“甘相适才言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甚合朕心。依祖制，此次小选亦应由皇后主持。娴妃秀毓名门，祥钟世德，又身怀龙裔，朕仰承皇太后慈谕，有意立为皇后。”
　　苗义是武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甘文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这是被小皇帝给设计了？
　　先同意选秀，安抚了他与苗义，然后再提立后之事。无皇后，小选便无法举行；而后宫只有娴妃和端贵嫔，其中娴妃还有孕在身，还能立谁为后？
　　甘文峰恨得牙痒痒，却敢怒不敢言。那边苗义回过味儿来，也是一张脸憋得紫青，只差七窍生烟了。
　　玄凌偷偷在珠帘后笑了片刻，才清清嗓子，高声道：“众爱卿可有异议？”
　　司空苏遂信一向与朱家亲厚，此刻自然领头带着一群朱家亲信跪下，口称：“皇上圣明。”
　　半斤八两——玄凌微微皱眉，似乎不太满意。
　　两方正在僵持，忽然文臣队列中走出一人，叩首启道：“立后之事乃皇上家事，臣等不敢妄议，但知遵从圣意，请皇上乾纲独断。”
　　玄凌盯着这个四五十岁的老臣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这个好助攻是谁。幸而他身后又走出一人，高声道：“甄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甄大人？甄远道？甄嬛她爹？
　　玄凌仔细打量了一阵，得出两个结论：一，遗传基因很重要；二，甄嬛应该随她妈。
　　甄远道是大理寺少卿，官位不算高，但是人缘不错，身后也有几个附议的。两下一对比，甘文峰和苗义那边儿看起来就势单力薄了。
　　看来甄远道也是个听话可用之臣，玄凌默默把他添在帝党里。
　　形势一片大好，玄凌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拍板钉钉——立娴妃为后。
　　虽然暂时与后位无缘，甘文峰和苗义还是没有放弃将女儿送进宫里的打算——谁说皇后的孩子一定是皇帝？当今皇帝的母亲不也就是个琳妃么？
　　立后和选秀的事一定，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时间一到，玄凌神清气爽地准时下班。
　　“摆驾颐宁宫吧。”玄凌吩咐李长，反正要见外命妇，也无须换衣服了。
　　李长应了一声，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在玄凌面前悄声道：“适才太后娘娘遣人来报，说朱大小姐随母入宫，要感谢陛下赐婚。太后娘娘不好拒绝，请陛下多加留心。”
　　玄凌心下一惊：所以说这朱柔则到底还是来了？
　　要谢恩也是她父亲向他谢恩，朱柔则一个姑娘家来做什么？何况赐婚圣旨半个月前就下发了，她好不好的偏挑今天来？
　　虽然以朱柔则的品性，不至于有这样深沉的计谋，想必是她那个不着调的母亲的主意，不过她也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待人接物上到底不如朱宜修稳妥。
　　玄凌沉吟片刻，忽唤来李长道：“你回去去将朕昨日起草的那道圣旨拿来，送到颐宁宫。”
　　李长一看主子的凝重神情，便知是要事，连忙小跑着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