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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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肖北里正在超市买菜。
他把一盒鸡蛋放进推车里，左手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孟经理”偷偷笑起来。
当时设置成这个，一方面怕手机被人看见解释不清，另一方面也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北里。”声音从电话那头钻出来，带着些许含糊不清，“我结束了，来接我……”
上次难得同学会大家重聚了一次，孟少嵘回来后同肖北里说，有那么几个人聊得挺投机，还约着改天小聚。这天便是后续几个投缘的旧识一起吃顿晚餐，再出来聊聊。
肖北里开车到孟少嵘聚会的地方，远远就看见孟少嵘站在路灯下面，面色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喝了多少，但是高大的男人那么目光迷离的站着，显得特别乖。
肖北里从车上下来，两只手托着孟少嵘的脸，揉了揉：“少嵘。”
见是他来了，孟少嵘搂过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脖颈里，“嗯嗯”了两声。
“其他人呢？”
孟少嵘轻轻地说道：“都走了。”
热气喷洒到肖北里的脖子上，还带着股酒味。
“行，我们也走了。”肖北里摸摸他的头发，“回家了。”
把孟少嵘弄上了车，安全带也给系好了，肖北里松了口气。
男友的体型还不真不是自己能轻易把控的，刚刚几乎整个人都往自己身上瘫着，虽然配合着迈步却也乱得可以，还好现在天气不算折腾人。
肖北里把窗户摇下来让对方透气，孟少嵘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回到家，肖北里拿毛巾简单给孟少嵘擦了一下，然后给人换上了睡衣，塞到床上。
今晚的孟少嵘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特别老实，就呼吸睡觉。
呼吸也是温柔的，只是酒气太重。
肖北里洗了澡，在孟少嵘旁边躺下了，把灯关了，在黑暗里看了一眼对方起伏的侧面起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孟少嵘的鼻梁，然后亲了亲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这天突然变天，刮起了寒风。白天还好，晚上只怕会很冷。
“回来做做双人运动就不冷了。”
坐在餐桌上，肖北里让孟少嵘注意一点，没想到收到了及其流氓的回应。
“不正经。”肖北里评价道，“对了，要不要去你家给你拿几件外套。”
“那是我房子，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油嘴滑舌……”肖北里话是这么说，耳朵却有些红，“晚上一起去拿吧。”
他们为了避嫌，下班总是会错开时间离开，所以往往是先回家碰了头吃了晚饭，再一起出门做别的事。
“好。”孟少嵘绕过来蹲下去让肖北里给他擦干净嘴，然后立起来一点吻了吻肖北里的下巴，“我先走了。”
肖北里揉揉他的头发：“等会公司见。”
孟少嵘站起来，又将一个吻落在肖北里的额头上：“公司见。”
晚上回到家，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做了三菜一汤。
把东西摆上了餐桌，孟少嵘拍了拍额头。
“又忘记买灯泡了。”
餐厅的顶灯少了一个，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三番两次说要买，结果总是忘记。
“吃完了买吧。”肖北里说道，“反正要出门。”
“不行，等会又忘了。”孟少嵘搂过肖北里的腰，就这嘴唇亲上一口，“我马上回来。”
肖北里失笑，也亲了亲孟少嵘：“快去快回。”
孟少嵘出了门，肖北里去厨房把碗筷拿出来。
揭开电饭煲，水汽腾升，散开后露出粒粒分明的米饭。
今天饭倒是煮的挺好。
肖北里笑起来，把两个人的碗都盛上饭。想着孟少嵘回来，热度应该刚好。
孟少嵘不喜欢太烫的东西，太热都不喜欢，所以他们在一起之后，肖北里只有和周瑞文出去才会吃吃火锅之类的烫食。
周文瑞不愿意他俩的“姐妹时间”带上家属，每次他和瑞文告别回家，看到孟少嵘坐在沙发上等他，又觉得心疼，舍不得让孟少嵘一个人在家。
不过回忆起来，也都是甜的。
肖北里一个人在那儿想东想西，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孟少嵘的电话。
“北里，你一个人吃可以吗？我临时碰到了个朋友。”
肖北里疑惑，想着附近就有个便利店，孟少嵘是跑哪儿去了才能碰见碰见个朋友？
可是孟少嵘竟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问东问西。
“好。”肖北里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心里觉得可惜，“你会喝酒吗？要不要我去接？”
“不用，不喝酒。”孟少嵘低低地笑了，“我今晚回自己房子睡，你不用等我了。”
肖北里愣了愣：“那我过去？”
“不用，几天没回去了，今晚去看一眼，外套我自己拿吧。”孟少嵘说道，“最近你工作也辛苦了，早点睡吧，好好休息。”
肖北里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说了声“好”。
“北里，我爱……”
那个“你”字却突然被深深掐断，听筒里传来微弱的、粘稠的水声，持续了好几秒。
这个声音太像亲吻，肖北里心猛地一跳，脑袋一片空白。
他靠着墙壁，冰冷的触感将他冻得一震。
“少嵘？”
“嗯？”
孟少嵘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了听筒里，十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事。”肖北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刚发生的一切突然变得很遥远。他摸着自己的额头，然后安慰自己一般说道，“玩得开心。”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肖北里挂了电话，他没有跟孟少嵘如往常一般说“我爱你”，他没心情。看着手机待机画面，甚至愣了会儿神。
孟少嵘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缠着他，逼他说“我爱你”。
不说不许挂电话，挂了晚上回家有惩罚。
都没有，像是挖掉了一段记忆。
一个人坐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吃完了饭菜，没尝出什么味道，只是认真填饱了肚子。
肖北里把跑鞋的带子仔细绑好，提起被从厨房里带出来的厨余垃圾，然后把鞋柜上的钥匙放进口袋里。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关好。
外面很黑，楼道的灯是指纹感应，和旁边的通道牌发出微弱的红光与绿光。
稍微远一些可以听到楼底下汽车被阻断了道路的尖锐鸣笛声，小摊贩的炒菜声，还有三三两两说着话的声音。
还没到深夜，并不安静，正是烟火气味浓厚的时候，往往肖北里都能好好的融入其中，今天却很低落，低落得没有心情理会这些。
他下楼，把垃圾扔了，一个人往附近的小公园慢慢地走。期间路过了马路，大概是因为天气，肖北里总觉得每听到一声鸣笛都激起了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大脑很舒服，轻飘飘的，像是快要睡着。
公园旁边的小卖部还数十年如一日的亮着灯，肖北里进去买了一瓶蜜桃乌龙茶和一包软糖。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慈眉善目，正端着个小碗吃饭，看见肖北里走过来，眼睛亮了亮：“好久没见你来了！”
肖北里朝她笑了笑：“这段时间工作忙。”
“那现在不忙了吧？”那边一个大叔走进来，把一瓶装满的茶叶水放在收银台上，“她每天都问‘那个总是买软糖的小帅哥怎么不来了’，可把我念死了。”
“哪有每天都问！”大妈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又朝肖北里笑，“今天不收钱。”
“你看吧，都不收钱了。”
这是一对夫妻，常常拌两句嘴，但看得出幸福又相爱。
肖北里心里总算是暖和了些，他与他们道了别，仍旧偷偷扫了码。
孟少嵘总是不肯出来散步，运动也是去健身房，还拖着肖北里也办了张卡。
如果当天回来得稍微晚一些，健身房也省去了，往往都是两个人抱着耳鬓厮磨，或者削苹果看电视，窝在一起。
有时候孟少嵘晚上去应酬，肖北里要么就在单位加班，要么就回家里等他，也不会轻易出去，因为孟少嵘黏他黏得很，喝酒后总是要打电话过来求他来接。
今天这种情况，在交往后还是第一次。
不过毕竟也没有交往多久……
肖北里又想到了今天那通电话，孟少嵘在电话那头突然断了声音，以及那吮吸一般的粘稠声音。
他当然不会不相信孟少嵘，毕竟他们之间有真实的甜蜜，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深情又专注，泛着水光，柔情四散，像看全世界一般。
可是这焦虑和快要失去什么的寂寞感又让肖北里很焦灼，甚至很烦躁。
他搓着包装袋挤出一颗软糖一口下去，咬开，淡淡的甜味和牙齿上微弱的粘稠感占据了他的感官。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孟经理”。
肖北里心漏跳几拍，一阵心慌的感觉从胸口冒出来。
他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