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别恋》青梅水

15、没有

　　南方的雪都十分的细碎。整整一晚过后，地面也只会积下薄薄的一层，可是寒冷和湿气都是真的，从领口钻进去，贴到皮肤上，再渗进骨头里。

　　这天起来，看向窗户外面便能察觉彻底变了天。肖北里从卧室走出来，脑袋又不可避免的有些难受，Issac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好像都没能察觉他已经走了出来。

　　总之，非常的反常。

　　肖北里昨晚有些断片了，他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所以对于Issac的反常，他毫无头绪，不知道为什么一场觉过去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等等，昨晚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肖北里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他倒了杯水，走过去放在Issac面前。对方听到了杯子与桌面撞击发出的轻微声响，才彻底回过神来，看向他。

　　“昨晚……”
　　“昨晚是一个叫周瑞文的人送你回来的。”Issac说得非常快，像是在逃避什么，“他很担心你……”

　　说得有那么点牵线搭桥的意思，但是Issac这点小心思肖北里根本体会不到。脑回路相差甚远，除了“周瑞文”这个名字上的共通信息，其余根本搭不上边。

　　所以当肖北里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时，Issac不可避免的脸有些黑了。

　　他小声的埋怨道：“就是他头发短，你才让我剪头发吧？”
　　“啊？”
　　“没什么。”Issac站起来，也不看他，往厨房那边走，声音冷清得很，“我烤面包片。”

　　肖北里扶额，心里特别乱，他还没向周瑞文说过Issac，那么昨天晚上是有多兵荒马乱啊……肖北里想着等会上班，铁打的会被周瑞文逼问，就产生了逃避心理，再加上Issac那个态度，实在让他觉得难以捉摸。

　　晴天在肖北里手边蹭蹭求摸，肖北里把它抱起来，在空中晃晃：“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个男人是谁啊？你家里多个人一声不吭？是不是发小是不是发小！讲不讲义气了还！”

　　肖北里被周瑞文堵在了办公室门，气还没喘匀了，关上门先听扑头盖脸一顿骂。

　　他自知理亏，但是和Issac一个从冲动开始的关系，实在是难以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不说话了？”周瑞文见着肖北里蔫巴蔫巴的，一下子又没脾气了，叉着腰瞪他。

　　周瑞文隐瞒了一些细节，类似于对方像个比自己段位搞出许多的五星妖孽一样，目中无人，身上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恨意，对他说“别打他主意”，像是野猫在挣扎着护食。太丢脸了，说不出口。

　　“算是……男朋友吧……”
　　“什么叫算是啊？”周瑞文用食指戳他脑袋，“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肖北里听他这语气，怕他又是要旧事重提了，连忙打断他：“这次主动权在我手里，真的，你别担心。”
　　“啊？你不是纯0吗？”周瑞文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我说你这么找了个那种款的，那我就放心了。”

　　“……”肖北里一刹那间有些哑口无言，尔后他才接道，“你怎么跟那种被出柜的家长似的，听见儿子是上面的那个就能放宽心一点……”
　　“小兔崽子！”周瑞文拍他，“我是怕你吃亏，你知道你那个……男朋友，姿态跟个公孔雀似的。你这副……样子留住他太难了，多磨练一下技术把他制服了还行吧。”
　　“喂！”周瑞文跟个闸门被拉开了般，不正经的因子全冒了出来，肖北里被他说得躁得很，忍不住赶人了，“工作时间，工作时间。”

　　他拉开门，把周瑞文推出去，对方摊手，一扭腰走了，扭得万分刻意，肖北里无奈摇头，将门带上，脸上的要爆炸的红色却再也藏不住，蔓延上去把耳朵都盖住了。

　　自己心知肚明和拉到阳光下供人观赏根本就是两回事，更何况，他现在与Issac的关系实在是无法用三言两语概括。

　　回想起早上Issac别扭的样子，肖北里拍了拍脸颊，不管发生了什么，今天买点对方喜欢的东西补偿吧。

　　毕竟今年的第一场雪，也值得纪念。

　　肖北里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照常下班回家，将车停在停车坪里，往手哈着气，把围巾裹得更紧一点。

　　远远地还是下意识地看向那扇本该亮着盏橘色顶灯的窗户，霎时呼吸一窒。

　　暗的，甚至半开着，身上仿佛可以体会到钻进去的冷风。

　　肖北里手里还提着公司门口蛋糕店的袋子，里面装着Issac想吃的提拉米苏蛋糕，口感谈不上精致，上面却像是撒着廉价的幸福。

　　头脑空了许久，脚步却没有停，肖北里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听着脚踏在地面的声音，给空气中砸出了几分生机。
　　可是很疲惫，突然被不可名状的疲软感吞噬了，可是脚还没软，还可以故作镇定。

　　肖北里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自嘲，他将钥匙掏出来，插进去，旋转，锁开了，“咔”的一声，他照常抓着门把，把门往上提一点，然后打开了门。

　　很冷，灯也没开，刚刚并不是幻觉，室内空无一人，也没有猫，好像一场迟早破碎的梦算总是要醒过来了。
　　肖北里叫了好几声“Issac”和“晴天”，却没能得到回音，他忍不住哆嗦起来，然后掐住自己的手臂，慢慢把提拉米苏放到了鞋柜上，连带着钥匙，在鞋柜的木头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

　　这天还是来了，他以为来得不会这么快的。

　　他逾越了。

　　肖北里忍不住觉得伤心。

　　对方还在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要求过，导致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对方就像是叼走了一颗谷物的鸟儿，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再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想念。

　　而自己，到今天也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情。

　　可是一个人的房子真的很冷，比他想象得冷得多，有人陪着，就好像没法再一个人生活了。

　　迟早冬去春来。

　　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