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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聂行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尔月星星眼的望着自己,一脸崇拜的不要不要的表情。聂行笑了一下,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尔月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舔着脸非得要在嘴上也亲亲才可以,聂行宠溺的给了个长吻。
      聂行起身穿衣时,尔月还懒懒的躺着床上,聂行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聂行本来是面对着她,一个转身,尔月看到聂行后背上有道疤。只是一下,聂行就穿上了里衣,挡住了尔月的视线。
      可就这一下,也足以让尔月惊得说不出话。
      疤很长,从肩胛直到腰际;也很深,因为近一年聂行都没有带兵打仗,所以这伤肯定有些年头了。而这伤痕经过长时间还那么明显,可见伤的时候有多重。
      尔月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反正很不好受,好像自己被人欺负了一样。
      聂行穿好衣服,又去了军营。尔月在家突然又些无所事事,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夫君并不了解,以前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唯一的那次,聂行吐露心声,还是在醉酒之后。晚上,二人用过晚膳,下了几盘棋。
      其实聂行棋艺并不好,可他很喜欢下棋,他觉得棋局如战场,通过下棋可以摸透别人的棋路,达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恰好,尔月的棋艺很好,经过一年多的磨炼,聂行偶尔也能赢几局,就像今天。
      尔月因为那道疤,一直不能专心,让聂行赢了好几局,在尔月第五次快要败在聂行手下的时候,聂行按住了尔月要送到白子堆里的黑子。
      “夫人有心事不妨说出来。”
      尔月本来下意识的想否认,可看到聂行的眼睛,把刚想说出来的“没事啊”给咽了回去。
      可尔月觉得,此时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就话题一转,说到:“夫君近日天天驻在军营里,是不是要打仗了?”
      聂行听到这话,神情也变得凝重了。
      “是啊,边境不安,恐怕又要燃起战火了。”
      尔月成功转移了话题。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聂行今日有个例行的暮休(就是放假的意思),带着尔月一起出城钓鱼,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最后收拾东西要回家的时候,尔月看中了一条大鱼,非要自己抓上来。这一作不要紧,不仅鱼没抓上来,自己还摔进了水里,衣服都给弄湿了。最后还是聂行抓了鱼,满足了小祖宗的愿望,不过衣服也弄湿了一大片。
      回到家先换了湿衣裳,尔月满怀期待的等着鲜美的鱼汤。果然,汤鲜鱼肥味美。尔月吃的肚子都圆了。
      “阿嚏。”吃饱喝足的尔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一旁的聂行看到,赶紧吩咐人去熬姜汤水。
      “现在才四月(阴历)水还凉,一定是今天下水冻着了。待会儿喝了姜糖水,再去泡个热水澡,祛祛寒气。”
      尔月在一旁听着,觉得聂行是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打个喷嚏而已,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
      姜汤端来,尔月不想喝,姜味太大,糖太少,不好喝。
      聂行端坐在桌子的一旁,“过来。”尔月不想过去,可聂行的样子好像不容她拒绝。磨磨蹭蹭的走过去,聂行把她拉下来,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搂着她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喂她。一口一口的,没有一点的不耐心。尔月也安安静静的喝完了这一大碗的姜汤。
      不过喝完之后,尔月就想钻进软软的被窝里去,聂行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说:“不行,喝碗姜汤再洗个热水澡,祛祛寒气,不许现在就睡。”尔月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人家累了嘛,不想去哎。撒娇耍赖全用上了,聂行到是很吃这套,可是不能睡就是不能睡。
      连哄带骗的把尔月带到了府中的一处人造温泉处,这地方尔月知道,也来过,可这还是和聂行第一次来。
      尔月不情不愿的去泡温泉了,本来聂行是在外面等她,可尔月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聂行来来回回几次衣摆处也沾了水,索性就一起洗洗吧。
      聂行在边上脱衣服,露出的身体,肌骨匀称,身材颀长,尔月虽然看了很多遍,可目光还是忍不住的往他身上瞟。聂行看到尔月的样子,满意的笑了笑。
      下水后,聂行背对着尔月解绾发的木簪,尔月又看到了那道疤,这次看的更清楚,连疤的纹路都看的清楚。
      尔月伸出手臂轻轻碰了一下,聂行肌肉猛地收缩,吓得尔月赶紧收回了手。
      “疼么?”
      “不疼了,早就没事了。”聂行说得轻描淡写。
      “是...怎么伤的?”
      聂行沉默了,尔月看出,他在想。想那个当年,那个他们还不认识的当年。
      “五年前,我还是个小将,立过几个不大不小的战功,手下也管着几十号人。
      当时正是和徐国交战,是在一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冬天,天还下着雪,敌我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这种情况已经僵持了半个月。
      那天,我和另一位将军被叫到主账营里分配任务,我当先锋,偷袭敌军粮草,他则佯装攻击,吸引敌人注意力。
      这本是居通地的最好解决办法,可我带兵杀进敌方屯粮的基地时,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仅仅是军人的直觉。
      我本想先撤退,不想敌人突然大批涌进来,把我们包围了。
      原来我们出了内鬼,将我们的计划全盘告诉了敌人,他们将计就计,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的副将掩护着我,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们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将军。
      远远的,我看到了一支队伍,那是我们派去佯攻的那支队伍,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寻常,所以来增兵援助我们了。
      可敌人有备而来,我们只是凭借着军人感觉和经验。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副将倒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兄弟尸体像山一样堆叠着。
      到处倒是血,我感觉我的眼睛也被染得通红。
      我真的是杀红了眼,没有技巧,见到不一样的军装提剑就砍,在敌方的军队中,带头的人擅使板斧,力大无穷。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在我身后空门大开的时候,他挥斧砍向了我,而那个带兵佯攻的将军,他救了我。
      他在我身后,替我受了一斧,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而我的后背被斧头的余力划开了一个血口。
      我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我的战友已经死了,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剑就砍掉了敌人的脑袋。
      后来我就晕倒了。晕倒前,我听到了我军的进攻的号角声,我第一次觉得这号声是那么的好听。
      我本来以为,我会死在那场战役里,可一个月后,我醒了,我活过来了。
      战事未平,怎可轻易死去。我的命,是那么多将士的命换回来的。
      班师回朝后,我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圣上封我为大将军,赐我将军府,还亲自为府邸题字。
      在外人看来,这是无上的荣光啊,可我知道,这是战场上无数将士的血换来的。
      只是他们都不在了,而我还活着。”说到这,聂行沉默了。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从他的话语中,尔月感觉到了国仇家恨,也感觉到了铮铮铁骨。
      尔月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轻轻地抱着他。
      这个晚上,没有梦,没有风,只有一轮半月高高的挂在天上。
      又过了月余,我国和羌国正式开战,大批的将军士兵物资粮饷被送往边境。举国上下全情激愤,人人恨不得亲上战场杀两个敌人。
      远赴战场的将军名册中,聂行亦在此列。七天后,大军就将开拔。
      这几天,尔月吃不好,睡不好,常常被噩梦惊醒。尔月知道,刀剑无眼,上战场本就是凶险无比的事,可自从知道了聂行身上的疤,尔月就对战争更是厌恶和恐惧。没办法,谁让她嫁给了一个将军呢。
      后天,聂行就要随军出战了。吃晚饭的时候,尔月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干呕了起来。
      身边的嬷嬷经验丰富,猜测到,夫人会不会有喜了?
      请来大夫,为尔月把完脉,大家一脸期待这看着大夫,认为会是个好消息。可不想,大夫捋着自己的胡子,说:“夫人这是胃寒之症,加上近日忧思过度,并不是喜脉。而且夫人身体底子不好,若不善加调理,很难受孕。”开了药,大夫离开后,尔月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遣散了下人,屋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聂行轻轻摸了摸尔月的头。
      “不是孩子也好,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可不放心让你怀着孩子一人在家,再说我还想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呢。我们还年轻,孩子早晚会有的。”
      尔月听了,面色有所缓和,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那我要是不能生,夫君会不会,会不会...纳妾啊。”
      聂行听后忽然笑了,笑的尔月莫名其妙。可聂行却给了一个挺出人意料的答案。
      “如果我说,会呢。”
      尔月鼻子一酸,感觉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表情就像是被抛弃的,可怜的小动物。
      “是我没用,不能为夫君延续香火,如果夫君真的想纳妾,尔月,尔月一定善待其他姐妹。”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聂行看到尔月这个样子,既是怜爱又是疼惜,他轻轻的把尔月抱在怀里。
      “聂行这辈子,只有夫人,不会有妾室。只有嫡子,不会有庶出。”成亲至今,聂行几乎没说过情话,更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可在尔月听来,这比世间的任何一句情话都动听。
      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轻轻的滴落在华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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