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谋》三千宫阙

4、收人心

　　吴权也是始料未及，连忙吩咐手下去请大夫，并且叫来几个厨房的粗使婆子把玉夫人抬进房中，陆瑾几人也跟了进去。

　　一般富贵人家的别院中都是有一位大夫常驻的，所以很快大夫便赶来确诊，是小产无疑，随即开下几付养身调理的方子，便叹下一口气走了。

　　玉夫人还在床上昏迷，吴权吩咐小厮去照着方子抓药，随后便走近陆瑾身边，低声说道：“陆姑娘，你看这...”

　　话只说了一半，但他却看了一眼陆瑾身后已经愣住的冰兰。陆瑾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萧白澈的种在这别院没了一个，吴权这个管家难辞其咎，而罪魁祸首是陆瑾身边的冰兰。

　　这件事情萧白澈必然是要过问的，而且必须要有人出来把事儿认下来，当然这个被怪罪的人不可能是陆瑾，必然是吴权和冰兰。而吴权此问的意思，便是不知陆瑾与冰兰感情如何，是舍得还是不舍得这个丫鬟。

　　这自然不是吴权要多管闲事，毕竟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不过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陆瑾舍不得冰兰，自会向萧白澈求情，虽然吴权并不十分清楚陆瑾和萧白澈是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萧白澈对这位陆姑娘一定是不一般的。所以只要陆瑾肯求情，冰兰多少会轻罚一点。至于只是个照看不力之罪的管家，按照萧白澈一贯的贤明，自会放过一马。

　　不得不说吴权的算计很好。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冰兰并非陆瑾的丫鬟，而是萧白澈的人。陆瑾也只是个暂时寄人篱下，被软禁的主儿。他的希望只能落空了。

　　陆瑾答道：“去叫人通知殿下来吧，一切听凭殿下发落。”

　　吴权闻言哀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管家是要做到头了。只得应了一声是，便要下去派人。却见一人大步跨进房中，一声厉喝：“发生何事？！”

　　是萧白澈！吴权面色一白，连忙迎上去跪倒在地，高呼道：“拜见殿下，玉夫人受惊小产了。是奴才失责，请殿下责罚。”

　　萧白澈闻言，不出意外地面露痛色，只问道：“玉儿可还好？”

　　“玉夫人尚在房中昏迷。”吴权答道。

　　萧白澈闻言道：“别院条件不如府中，来人，把玉夫人抬回府中好生养着身子吧。”

　　吴权称是，连忙叫人去准备软轿，丝毫未提陆瑾与冰兰一字。但玉夫人的丫鬟却是不肯就这样了事，一听萧白澈来了，立马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萧白澈面前，说道：“殿下，您可要给夫人做主啊，都是因为这两个贱人，夫人才小产的啊。她们动手打了夫人，送走了小主子啊！”

　　小丫鬟哭得很伤心，萧白澈却听得很心烦，他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不能留。

　　“来人，她失心疯了。送去疯人院！”萧白澈一声令下，几个家奴便上来把小丫鬟拖了下去。

　　而那小丫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相信一向和善的贤王殿下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自己送进那疯人院。

　　她想要求饶，想要解释自己没有疯，但已经来不及了。几家奴二话不说便用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堵住了小丫鬟的嘴，不得不说吴权把这些家奴调教得很好，他们能办好主子交代的事。

　　这一切萧白澈没有避讳陆瑾。陆瑾把一切看在眼里，对萧白澈，她又有了新的认识。

　　玉夫人很快被挪走，吴权战战兢兢地等着萧白澈的处罚，却只听到萧白澈轻叹一句：“你下去吧，命里的事，怪不得你。”

　　萧白澈的话让吴权听得差点直接落泪。随即面色郑重地冲着萧白澈拜了三拜，说道：“多谢殿下仁义，奴才万死不能报殿下不杀之恩。”随后便退了出去。

　　此时房中只剩下了萧白澈，陆瑾与冰兰三人。

　　“殿下，是我...”冰兰想要向萧白澈认错，却被萧白澈一言打断。

　　“都说了，命里的事。怨不得他人。”萧白澈重复道。

　　冰兰闻言，眼中泪花闪闪。

　　房中若有若无地还弥漫着些许血气，萧白澈微皱了眉头，冰兰便道：“殿下稍待。婢子去寻些香来。”

　　说罢，冰兰便离去。

　　这时萧白澈才对陆瑾说道：“不好奇本王为何不问罪于人？”

　　“总逃不过是收买人心。而且，吴权并未有大错，有大错的另有其人不是吗？”陆瑾冷嘲道。

　　“你看出来了？”萧白澈眸光一闪。

　　陆瑾说道：“听闻妾室小产，殿下虽是悲痛，却不见意外，并且对那玉夫人也未曾去看过一眼，而她身边的小丫鬟不过是要你治罪我与冰兰二人，合情合理，你却毫不犹豫便将人送入疯人院，表面是维护我们，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她知道的事太多了。可笑冰兰和吴权，以为你真的仁德。”

　　萧白澈闻言，反驳道：“一个小丫鬟，能知道什么秘密呢。”

　　“她自然不知道殿下的秘密。可是作为一个贴身丫鬟，玉夫人的事，她应该是知道得最多的。比如，玉夫人的月事，还有，玉夫人用过或吃过什么东西...”

　　陆瑾话未说完，萧白澈就面色微变，说道：“别说了。你猜的都是对的。”

　　陆瑾浅然一笑，果然，是萧白澈容不下那个孩子，容不下玉夫人，自己只不过是正好赶上了。

　　“药早就下了，不过那丫鬟也不知道是本王动的手。玉姬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本王确实没想到她能找到你这里。等本王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顺水推舟。”萧白澈接着说道。

　　陆瑾讽刺道：“我就知道，殿下还不至于要用自己的亲骨肉来换陆瑾一份愧疚。”

　　听到“亲骨肉”一词，萧白澈无奈地说道：“非是本王无情，玉姬太贪心了，竟然敢监视本王行踪，收买下人。区区一商家女子，竟肖想贤王妃的位置。”

　　对于萧白澈的解释，陆瑾无言反驳。士农工商，商人地位着实低下，如果萧白澈真的娶一商人女子为妃，不仅是他个人的问题，还牵涉到皇室脸面，到时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对于现在蛰伏期的萧白澈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殿下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借此收买冰兰？”陆瑾问道。

　　“你是想让冰兰知道本王原是如此狠辣之人，然后让她不再助纣为虐？聪慧如你会做这样的蠢事？”萧白澈反问道。

　　陆瑾一时语塞，自己确实不会这样做。自己和萧白澈是同盟关系，如此拆台，便也是在害自己。

　　“假若有一天你我反目呢？”陆瑾问道。

　　“若是有那一天，必是本王先失信于你。本王自诩，还不会失信于一妇人。”萧白澈看着陆瑾的眼睛道。

　　陆瑾微愣：“殿下倒是很有信心。”

　　“难道你对本王没有信心？”萧白澈问道。

　　“信心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投靠殿下。”不过信任，就没有了。陆瑾心中叹道，非是自己太过小心，只是骨肉至亲都不能依靠，何况他人。

　　萧白澈听出陆瑾的言不由衷，只好不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说道：“有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

　　“何事？”陆瑾问道。

　　“明日新科状元段延清将迎娶陆相家的千金陆如玥。”萧白澈不紧不慢地说道。

　　陆瑾闻言，哪怕早就从陆如玥口中听过了，此时再被萧白澈说起，心中依旧泛起了涟漪。

　　“是么？我这妹妹的命倒是比我好多了。”陆瑾冷嘲道。

　　萧白澈将陆瑾的神色看在眼里，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很快便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快，但还有一个消息，应该能让你好过一点。”

　　陆瑾疑惑地看向萧白澈，却见萧白澈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我们的交易里面好像不包括要免费给你提供消息的哦？”萧白澈端起桌上的茶杯，泯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那你想怎样？”陆瑾说道。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萧白澈笑道。

　　陆瑾听出萧白澈的不怀好意，便道：“不愿说，便罢了。”

　　萧白澈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冰兰拿着一盒香走进来，冲萧白澈行了个礼便用香炉点上。

　　房间里的血气瞬间便驱散不少。

　　“天色已晚，还请殿下移步。”陆瑾心中烦闷，不想再与萧白澈纠缠，便下起逐客令。

　　萧白澈见陆瑾这般态度，便转身欲走，但在踏出门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你明日若要出门，记得服下神息丸，省得被人认了出来。对了，冰兰你要跟着她。”

　　冰兰应是，随后萧白澈便离开了。

　　陆瑾闻言，知道这是萧白澈默认了她的自由。心中升起一丝感激。但很快便压了下去，萧白澈真是时刻不忘收买人心。

　　明天，要再见了吗？段延清，你是否还记得曾经发誓要娶的陆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