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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番15 ...

  •   一袭映着月色光华的祭司长袍拖曳在地上是燕国最巧的绣娘用上最繁复精细的秀法,铂金缠蚕丝浸染了最殷红而成的绣线,尊贵傲然无比的朱雀宛如随时飞跃九天。滚边宽袖是朱雀的展翅,不经意挥起便是栩栩如生。
      十里长街铺垫在地上的是顺滑的绸缎,踏在绸缎上纤尘不染,赤红的绸缎一直由祭司府里延伸进燕国的皇宫大内,四周是燕国国都的城民,无须指挥,长袍走过之地纷纷跪下行礼。身后是十六个妙龄白衣少女,挽着花篮一路撒着花瓣,四周是皇城最神勇的精兵护送,那天竟是燕国国都十年不遇的万人空巷。
      燕国的国主赤雾已界老年,看起来是一个五十好几的老人了,脸上的笑脸堪比灿烂的菊花,非常的客气的召见了我与彦靋。嘴里来去无非是什么神佑大燕,要我以后尽心尽力为燕国祈祷,然后就是惯例的赏赐,再然后就是好生的又把我护送回府了。幸好不用见其他大臣妃子之类的闲人,不然今日肯定磨上整日也见不完。出了门之后彦靋才告诉我,我的娘亲是国主的直系侄女,国主当年少年时也是意气风发鲜花怒马,多少闺中小姐们都心念着入宫伺候,据说我娘姐妹与国主最为相像,当时深得国主宠溺。我听着彦靋的描述不由打了个寒噤,我应该不会也与国主相像吧?虽然国主看我的眼神十分慈爱。
      “我们现在就去祭塔,今日你已经是正式的祭司了,所以跟着我在塔里修行。直到学成可以独当一面。”
      “学驱魔抓鬼么?”马车里突然冒出的声音除了文青没有他人了。
      “还要学算命测字呢……”我与文青默契起来一唱一和。
      “你们以为是道士么?是五行八卦兵法布阵天文地理等等。”彦靋摇着手里的羽扇无奈的苦笑,对着我们这对活宝他总是甘拜下风。“你们以为燕国会供养一个神棍?”
      “哥你不就是一个神棍么?”
      我掩着嘴抑制不了的一起跟着笑。彦靋的神情一时间像初生的朝阳暖暖的缓和着,“哥,就你那殃国殃民的面孔不当神棍也能当头牌。”他对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轻声斥道:“没个正经的。都不是小孩子了。”马车跑在青石铺成的石路上,算不上很颠簸,祭塔远离皇城外郊渐渐人烟稀少,我掀起车帘,车窗外的树木快速往后倒退,想起了彦靋与吴国的三年之约,自己三年内真的能独当一面成为一个合格的祭司么?天空的云朵缓缓随风飘移,恍惚间那如北斗闪亮的双眸一闪闪,亮光刺得我眼前模糊,从此萧郎是路人。
      燕国的祭塔高百米,是锥型螺旋而上的柱体,塔顶上栩栩如生的镶嵌着一只巨大无比的朱雀神晶石雕像,夕阳映成了暖红色,一双赤红的双眸微微黯然,彦靋说,我学成之时便是朱雀开眼的时候。在祭司府的时候曾在典籍里看到,朱雀开眼是指雕像的双眼发出赤光直冲云霄叩响了朱雀大神的府邸,然后下凡显灵对燕国往后的国运预言。
      祭塔的大门由三十二个白衣童子合力缓缓推开,雪白的缎布滚动着铺在我们所坐马车的底下,在场的人眼眉肃穆,彦靋一挥衣袍下车之姿万分潇洒,我正想也学他一般,只见他抬起胳膊,我半踏出的左脚赶紧缩回来,手搭在他胳膊上仪态万千的踏在白锻上。四周传来恢宏的叩拜声:“恭迎祭司!恭迎国师”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到心底不由生出三分怯意,无意识的紧紧揪住彦靋的衣袖棉布,我仰望塔顶的朱雀,:“别担心,跟着我就好。”彦靋用传音入密与我交谈,“我真的能让朱雀开眼么?”面对未知的道路,我踌躇不前,“你是燕国的祭司,朱雀一定开眼。”听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心里的纷乱勉强被抚顺了些许,我深深吸了口空气,迈着小步谨慎的跟在彦靋身后进了祭塔。
      只顾看着彦靋的背影,脚底被裙角绊了个踉跄,整个人便往他脊背摔去,身旁的侍女们纷纷抽了口冷气,便见他适时的侧了半个身子把我一把扶稳相伴着一同踏进塔里。头压得低低的,脸上的温度都快赶上炎日里的烈阳,乱飞舞的绯红遍染。是在是丢人,还好没有摔着,不然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没事吧?”温和清冷的声音在头顶方向环旋,我轻轻摇摇头,待他搀扶我的手松开后,心跳才缓缓恢复过来。祭塔里并没有其他人,我环顾四周的布置,空旷的一个高顶建筑,四周飘舞着与祭司府那般的薄纱,墙壁上雕刻着据说是服侍朱雀大神的小仙们,栩栩如生千奇百怪。没有房间,没有床榻,当然更没有澡堂和茅厕,看得我嘴角轻搐,难道修行过程中不用睡觉吃饭解决人生三急?为什么会想到三急这种事情呢?因为现在我就非常的急着要去找茅厕,自从祭司府进宫到祭塔这整整一日时间,似乎还没有解决过,如今是人有三急。
      “彦靋!”我皱着眉,一脸难色,吞吞吐吐的道:“塔里……有茅厕吗?”
      他虽然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眼神闪烁,指了指西方的方向,我忙点头道谢提起长裙小跑着奔向目的地,原来那里有个不容易看出来的隐门,出去后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有茅厕。
      从茅厕里出来后才发现花园里的种植的花似乎未曾有见,朵朵素雅馨香,花蕊沾染着丝丝水汽,娇嫩无比。我愕然环顾四周,如此时辰虽然已不是骄阳照耀却余热未尽怎么会有水汽?这个祭塔果然有着古怪不可理解的地方。
      清修的日子说不上是艰苦,塔里整日萦绕着蒙蒙的迷雾,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只会让人灵台清明些许,彦靋提及这种熏香有意于修行,是许多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而在塔里却是能每日焚起。不知道是不是修行后会渐渐减少口腹之欲,前三个月还是一日三餐,后来便是一日两餐,彦靋是偶尔吃些素食水果,只怕是道行高深后的表现吧,如今我还是每日吃两餐,只是分量很少,按照文青的说法,那是减肥餐。
      彦靋曾说我的潜质不错,文青说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道姑六根清净,如果继续修炼个几十年再剃度了便晋级为尼姑了。六根清净我是微微有所理解,几个月前或许还为那个人心思纠结不宁,如今打坐入定后变感觉灵台清明思绪整齐,往日的种种似乎都已成云烟,有时又觉得以往的那些执着有些可笑幼稚。只是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有时候莫名的心慌,就怕有一天连心都感觉不到跳动。
      祭塔里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入内的,整日除了必须的修行,看书学艺,就是与彦靋干瞪眼。文青能进来的时间也很少,只有在艳阳高照的午时,祭塔里的结界最弱的时候才能进来陪我说上几句话,如今我还是未能看得到文青的灵体,只是已经能感知她的存在了,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离去大概在我附近的什么地方。按照文青自己的说法,她的灵体已经存在在这个空间几百年了,不断的修行也能行走在阳光下,她说她是一只不怕太阳的鬼。有时候我不由好奇,为什么她不去轮回投胎呢?
      夜里的光华四撒,祭塔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大门,我低头仔细系好腰间那个玉扣,左右打量了自己没有什么遗漏才超着彦靋的方向走去。
      “扑哧!”
      才踏出祭塔的结界范围便听到熟悉的笑声,我不由再打量一次自身的打扮,月白色的外纱轻轻披在肩上,左手带着辟灵镯,右手指带着朱雀血玉戒,腰间的腰带暗口里里别着不少符贴。这一身打扮是燕国正统的祭司服,今日是彦靋带我出门灭灵的日子,特地换上的。
      “放轻松,放轻松,为什么每个初出茅庐的小祭司第一次出塔都是这种呆呆的样子呀?”空气中传来了银铃般的娇笑声。我用力捏了捏手掌心,朝文青的方向狠狠的剜了一眼,心里也觉得自己拘谨的动作似乎有些做作而好笑,索性放开心胸,反正有彦靋在身边肯定不会有危险。
      如果不记起今晚出塔的目的,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出游不失为一件美事,彦靋几乎足不沾地的在地上滑行,我运起早年习得的轻功暗暗要与他并肩而行,他侧脸睇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在干什么之后嘴角挂起一弯月,脚下似乎更加轻盈渐渐已经越我一个身子的距离,文青咯咯想笑个不停,:“哥哥欺负红纱呢~我帮你,”话音刚落,身后一股飓风将我整个人几乎卷起连推带撞的往前飞去,已是超过了他好几丈的距离,我只能咬紧牙调整自己的身形不让自己摔个狗吃屎的姿势,嘴里咬牙切齿的低吼:“文青~!!”。轻透的月白色纱衣在夜色下翩翩起舞不知能迷了谁的眼?
      “到了。”彦靋在一间破败的茅屋面前停下,我打量着眼前的茅屋,似乎里面闪着常人看不到的幽冷的红光,而且似乎红光有着涨势的倾向,那种红光便是人们常形容的血光之灾,只是在祭司们的眼里,那些红光是恶灵的作怪。
      “娘子,你要振作啊……”茅屋里似乎乱成了一团,哭泣声起伏不停,烛光下人来人往,我在得到彦靋的首肯后快步走到门前,轻闭起双眼暗念了咒术,身形已穿过那扇被风霜侵袭得老旧的门。床上的孕妇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再多一分的力气回应她家人的呼唤,我的出现让这屋子里的人稍稍一惊后便齐齐叩首请求我解救床上的孕妇。手里的朱雀戒指热得发红,快速捏着指诀,心里默念了除魔咒,那束红光张牙舞爪的朝我铺天盖地的袭来,“恶灵退散!……破!”指尖凝聚起的那束红光击中恶灵,红光曲扭几下便消散了,此刻床上的孕妇似乎渐渐缓了口气过来,她的家人要围上来道谢,我黯然道:“孩子还是去了。”不敢看众人失望的眼神,我急急退出屋子。
      “红纱,”彦靋的呼唤让我醒了醒心神,抬起头看着他双眸里的担心,我勉力笑了笑,“今晚我的表现还不算丢国师的脸吧。”他点点头,“我们只是负责消除危害人间的恶灵,其他的生死自有天定。”文青难得不再打趣我,淡淡的说:“能再去投胎其实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啊……至少比我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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