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志之秦无炎》且纵清歌

32、三十一

　　我下意识的身子后侧了侧，以免那百毒子进来一眼看穿，却也十分明白，这一点自欺欺人的做法无异于螳臂当车无济于事，正当心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的时刻，不想那毒神此刻也看到了正走过来的百毒子，突然喝道命令：“将这个叛徒给我拿下！”

　　立时就有一群万毒门的小喽啰一哄而上围住了百毒子，百毒子本是很自然的神情，被这突然的阵势弄得一脸意外惊恐，一边挣扎一边朝着毒神所在的方向大声解释：

　　“师父！师父在上，徒儿绝不是叛徒！”

　　毒神看着百毒子的目光一丝温度也无，“你胆敢偷走我的兽灵血蛊，就该料到今天的下场”

　　“师父容禀，徒儿一定是遭人陷害，我是冤枉的呀，我若有心叛出，何故再回来自投罗网！！”

　　百毒子还在狡辩，眼看着毒神目光开始有点游移不定，一旁的青龙适时咳嗽了两声，只见秦无炎上前道：“师父，今日贵客还未送走，还是先将师兄压下容后再议吧，以免在鬼王宗面前失了礼数。”

　　这话说得有礼有节，毒神没有不采纳的道理，也便挥了挥手让人先把百毒子压下去，因那百毒子在进门处就被拦下，我一直在旁边的位置被其他人身形挡住，所以还未曾被发现。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见对面秦无炎的嘴角勾起，仿佛一切都是自己料定似的，我似有所悟，一时也有些心乱，未曾听清青龙和毒神又说了什么，之后便随二人出了谷来。

　　一路上青龙和秦无炎畅谈，我沉浸在自己也不知如何处理的心绪里，直到到了十里亭，青龙提出分别，原来他是要回去和鬼王复命，秦无炎则因了同盟之事要去找碧瑶合计取什么宝物，至于我，青龙看着一路魂不守舍的我，笑了：

　　“素问姑娘？”

　　“啊？”我有些尴尬

　　“姑娘准备和我去鬼王宗见便宜师父呢，还是和无炎同行呀！”

　　“我——”我看着眼前两人一脸笃定的样子，莫名有些生气，“我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们————”

　　“哦？素问姑娘的确还有事情要办，譬如救治老城主的药草——”秦无炎突然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还故意把药草两个字拖长，我看着他的神情，分明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那晚关于药草的约定。这个人，真是可恶极了。

　　“好了好了，既然我们都有要事要办，我也不多啰嗦了，先行一步，就此暂别。”青龙看看我，又看看一旁的秦无炎，笑的越发畅怀，却不由我再分辨，丢下一句告辞便真的先走了，留下原地我和那秦无炎。

　　看着青龙的背影渐渐远去，临走时一副默认我就该和某人一起的样子，实在是！再看看一旁的另一个主角秦无炎，一副好整以暇料定了我一定会妥协的样子，真是让人有气说不出，索性也懒得开口了，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的尴尬。

　　时间古怪的停滞了一下，终于，似乎是终于放弃了等我主动开口的意愿，只听见一声有些无奈的叹息，秦无炎转过身，竟是往渝都的方向自顾自走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想要药草么，还不快点跟过来？”我一时未反应过来，秦无炎凉凉的声音已经从前面传了过来。

　　“你居然会这么好心？”我有些不信秦无炎真的肯去和我一起救老城主，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难道这里面又蕴藏着新的阴谋，只是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忍不住跟上了。

　　“说起来，你一门心思救卫老城主，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来这毒蛇谷，难道仅仅就因为渝都城里他的几日照拂之恩？”许是听到了我跟上来的动静，秦无炎脚步不停一点没有打算理会我刚才话里嘲讽的意思，却突然捡了另一重话题。

　　不仅仅是这样，更是为了减轻你的罪孽！心里的这层真实的意图倒是一点也不妨碍我此刻没来由的坏脾气：

　　“自然是这样，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毒公子一般视五年渝都城里的救助栽培为无物，甚至还——”

　　“甚至还蓄意谋害、恩将仇报是吧？”他猛地回头冷淡截断了我的话，眼神里是少有的复杂不明

　　“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一生下来就可以做个好人。在这个世上，有的人每天一睁开眼，就注定要在泥沼漆黑的日子里挣扎。”

　　想到这两日谷中所思所见，遮天蔽日的阴沉环境和毒神无孔不入的监视提防，眼前的这个人，活到如今又该经历了多少。我的心被这样冷静又有些心酸的话突然击中般，凉凉的，有些难受。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前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直愣愣朝着秦无炎而来。

　　“小心！”我话音未落，却见那怪物突然循声一个不备冲我而来。秦无炎却已经反应过来，腰间的斩相思已然化成一道凌厉的剑光迎了上去。瞬间一黑一蓝陷入了缠斗。我隐约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面目充血甚是狰狞，发狂的感觉似乎是受了某种药物的作用而显得明显大于旁人，秦无炎几次差点力有不逮败下阵，亏了他的敏捷和斩相思的助力，一来二去还不至于明显落入下风。

　　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方是受药物刺激功力大增，自然也会受到药物的反制，而修行之人灵药吸收之脉尽在云门穴。

　　“攻他胸上云门。”我出口提示，秦无炎立刻领会，只见一道轻盈的指法之下，那怪物便像失了力般难受喘气，秦无炎还准备出手，那家伙倒是聪明，很快使了个迷雾掌法溜得快。

　　“算了，穷寇莫追。”我看着这来历不明的背影，总觉得哪里莫名的熟悉，却一时说不上来，只是眼前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宜继续纠缠下去。

　　秦无炎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也是认同我的打算，“刚才谢谢你呀，他一出手对准了我，若不是你，我便是不死也是重伤了。”虽然眼下我俩的关系有点尴尬，不过救命的情谊一码归一码，还是该感谢的。

　　“不必。你方才也帮了我。”秦无炎利落的收剑入鞘，似乎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和我废话客气。

　　“那好吧，那我们就算暂时扯平了，我也为之前怀疑你肯救老城主的用心道歉，其实同为医道，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冷血，在城主府的时候，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催动蛊毒逼出你想要的答案的，如果你真那样做了，如今什么药草也是无用了。”

　　眼下没了旁人和纷乱的事情干扰，我也从刚才的惊险中平心静气下来，难得于他好好说话，只是到底有些愧疚，低着头轻轻说了一通，却未得到对方的任何反应。

　　所以是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猛一抬头，却见刚才还一脸冰冷的秦无炎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脸色瞬间苍白的无一点血色，身子失去重心般快要倒下去。我下意识的赶忙上前扶住，看如今这个样子，似乎是那噬体的万蛊丹又发作了，而且比起从前似乎这次发作的更是凶猛，甚至能感受到他强行抑制却不能的来自四肢百骸的凉意，想了想，该是方才一阵打斗催动内力加剧毒素的原因了。

　　算算时日确实距离上一次渝都里秦无炎的蛊毒发作已经有一段日子，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秦无炎既已回了毒蛇谷，毒神居然还可以这样狠心的不赐点药来提前压制，这样的师徒情谊也实在是让人心惊。好在我早有准备，入谷的这几日一直仔细留意着谷中其他万毒门弟子的症状和谷中特征，除了那日谷涧中被秦无炎拿走的凤仙草，我也另取了几样物什，回去细细研究几个，解蛊的方法大抵不差，毕竟这本来也是我进来这外人避之不及的毒蛇谷的另一个原因。

　　只是喂他服用下了一粒暂时缓解痛苦的元气丹后，新的麻烦又来了。这次他的病势汹汹，一时半会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这样的情形我可是背不动的。毒公子这平日里看着长身玉立也不很壮的样子，实际却挺沉的。好不容易连拖带拽捱到一个打猎的猎户路过，在人家的帮助下，我可算将人暂时安置到了猎户家中。

　　猎户家的小娘子为我们拿来了毛巾和水，是个热心和善的女子，只是衣服边角的补丁暴露了他们的日子过的还不宽裕。想起从前书书开玩笑我拿着值钱的珍珠当茶喝，我便赶忙取了几粒珍珠送给了她，嘱咐她有空再帮我买一点药回来。

　　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秦无炎，或许是因为病中的原因，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不近人情和刻薄，看起来，是好看。好吧，我一直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好看的，不管是颜护卫，还是之前的毒公子。

　　看我都在想些什么呢，暗骂自己的不中用，忙到后院去看自己煮的药草，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似乎药效的作用慢慢显现，秦无炎开始有些轻轻的呓语和意识。正在一旁换毛巾的我听到动静赶快上前，不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脖颈便碰上一阵冰凉，是斩相思的剑锋。

作者有话说

　　本章待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