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素AU]浮生拾梦》夙缘起

5、05.建国之后不样成精

　　叶小钗挥汗如雨的在工地上搬着砖，一边指挥着水泥自己搅拌，还要控制铲子往纱网上扬沙，放缓着速度，小心着动静，免得做得太快待会人回来把他们吓到。
　　对的，叶小钗不是人，他是个妖。
　　作为一个人畜无害的植物精怪，叶小钗意外的有名——“苦命的莲叶妖”——有名到如雷贯耳，妖尽皆知。众妖提起，皆连声嗟叹，哀他时运不济，惜他命运多舛。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国家出台的新规定——建国之后不样成精。
　　叶小钗化形的时候，正值月明星稀，借着一点灵光，有着深厚积累，努力挣扎了一晚上，第二天化作一个少年。然后就听到山下的人们奔走相告，家家户户载歌载舞，才知道——昨天新中国成立了，人民翻身当家做主得解放了！本来没什么区别，叶小钗也不惹事，建国之初人口凋零，对非人管的也松。本土妖和外来妖彼此一眼就能看出来，见面就是开打的节奏，有没有户籍其实差距不大，他可以凭借一手好字和广博的见识找一份不错的工作，还算是自在。可自从进入了新世纪，似乎一切都不同了，而这些不同起源于越来越精细的人口普查，和越来越普及的电子设备——术法可以恍惚人的思维，却解决不了机器的逻辑。
　　妖们也被上了户口。建国之前化形的妖都被人上门登记创立档案，每个妖都需要上交人形照和本体照各一张。交出来的照有意思得很，甚至很多都来自于被认为是coser而被围住偷拍或街拍的图。这样的图清晰度没有保障有的甚至还被加了水印，自然不合格，于是特意在偏僻的派出所留出空间，给这些非人拍一拍证件照。那个派出所就在叶小钗帮工的地方附近，叶小钗看着那些千年甚至万年老妖进进出出，坐在那里像小学生一样乖巧的不露齿微笑拍照，无声的羡慕着——化形的那天正好是新中国成立第二天，可惜，一天之差，他是建国后成的精。他偷偷托妖问过，办不了户口。
　　本来以他的根源，随便哪个水洼都能呆，本来若是不曾开悟，在水里做个糊涂叶也没什么不好，可他偏偏开悟了，经历了，明白了，这便呆不住了。国家的人越来越多，没人的地方越来越少，本来他住城郊农田田头一个养鱼的池塘里，可城市化进程的脚步太快，没多久农田就变成了镇子。他化形的时间不长，一泡进水里就会变成莲叶挤满了池子。城市里人睡得晚，总不能让人白天看着啥都没有的池塘晚上突兀冒出来一池子莲叶吧？吓死人了。
　　叶小钗只能通过卖力气的方式赚点生活费，只拿日结的现金，一旦要查证身份，他就只能换个地方。没有身份证，就没办法作长工，办不了银行卡，没办法租个住处，也住不得宾馆。他道行浅，得泡水，晚上顺着高速从城里跑到城外随便找个池子呆一晚上，早上再跑回城里，大写的辛苦。
　　叶小钗自己倒不那么在意，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忧心——现在只是麻烦，只怕以后会变成艰难。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日子暂时有一天过一天，强迫自己别想那么多。
　　好吧，这样的日子看起来也过不下去了。——克扣了仅有的工钱之后被赶了出来，叶小钗一边在街上游荡着，有意无意的找着新的营生，一边漫无边际的想着，因为早有准备，所以毫无惊慌。然后，他在“抢劫了”的呼喊声中，下意识抬手一拳，把路过身边的劫匪直接揍趴。后面的警察和苦主追上来把可怜的劫匪按住翻过来，发现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面团一般，骨骼被打碎看不清五官。叶小钗默默诚意十足的忏悔着——走神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这抢劫犯就算不入域也没好了。然后就被苦主拉着手不放连声说谢，怎么都脱不了身，纠结着万一警察问起来，该怎么和警察解释自己的身份，一时间秋高气爽的天气急得鬓角都湿了。
　　“劣者就让你帮着买包烟，这都半个小时了，你也该回去了。”声音柔柔的在耳边响起，有种令人信服的味道。纠缠着要送感谢信的苦主和还没开口的警察都被这声音安抚下来，一个白发高马尾漩涡眉的青年从叶小钗身后走出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警察同志，我们公司这保安是练家子出身，一时情急之下出手重了，这也算是为民除害，您看可否……破财免灾？”那青年的说的煞有其事，叶小钗默默的看看他，又看看周围人的表情——如果主角不是自己，那恐怕也信了。——人家好歹是在解围，叶小钗一时也不敢随便开口，免得坏了局面又被人纠缠，私下又有点纠结——被赶出来的时候已经身无分文，如果花钱买清净，恐怕……买不起。——正想着，就看到那青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毛爷爷数了几张递给警察，然后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错身而过。叶小钗下意识的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脚下一顿。就听到前面的青年轻声说，“我刚花了钱把你买下来，保安先生。”虚弱无力，尾音短促，叶小钗连忙快走几步上去扶住，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这个人的热度，心知不妙，一弯腰，搂着腿弯把人打横抱起，“啊！”说不出话只能干着急。“劣者没事。前面街角右转第二栋琉璃大厦顶楼，只能麻烦你送劣者回去了。”叶小钗听他说完，连忙安抚拍拍他手，朝着街角大步飞奔，错过了怀中人脸上奸计得逞的狡黠微笑。
　　之后，水磨工夫。
　　感激叶小钗的援手，帮他找了份长久的工作。因为他没住处，把人留在自己家。叶小钗想要付房租，素还真拗不过就让他每天做饭菜抵账，做好了两个“人”一起坐桌边吃他做的饭菜。初次相遇的印象太深刻，晚上睡觉是叶小钗在他床边上打了地铺，生怕他半夜不适寻不到人。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一点一点把美好挖掘。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叶小钗才知道素还真是个莲花妖，建国前成的精，有户口，开公司，很有钱很有钱。
　　而现在，这个素·千年老妖·非常有钱·还真，正看上去仿佛一点都不忐忑的看着他，等他一个答案。
　　叶小钗抿着嘴压着微笑，手指和他的手指交缠相握，“啊。”
　　素还真也笑了，恰如春暖花开，“走，领证去。领完了证，你也是有户口的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