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鬼》册女殃

5、第五章 月下梦

　　“咳咳”榻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莘子举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里头的水雾，声音轻轻的：“你
　　醒了。”
　　榻上的南宫卿有些头痛的晃了晃脑袋，莘子递过去一杯发红的茶水，南宫卿握着手中的暖茶再三犹豫后声音轻轻的问：“那是什么……为什么宫禾会。”
　　“你应该猜到了，那才是真相。”手中茶杯哒的一声被放在桌上。
　　“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
　　方才那个梦境触魄心窍，死在那个梦中情理之中，可是她没有死，在死之前有个人拼命的将她拉出来了。
　　莘子瞥了她一眼，收回自己的目光，白瓷的杯子咔哒一声落在桌子上，她食指轻点，装作不在意道：“月下鬼极难生成，我只是不想天地好不容易造化了这么一个，却要死在这个无聊的梦中。我确实说过渡你，可用什么样的方法渡该看我的心情，我的心情告诉我你现在不能死。”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耳畔犹能传来南宫卿自嘲一般的笑，端茶的手适时地缠了几根绷带，寒鸦莘子抬起手靠她近些，摸了摸她的额发，眼睛半眯：“曾经我也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她为了自己的弟弟设计陷害自己的夫君，却又想保护她的夫君，最后她死了。死了却因为情丝无法看到黄泉，魂魄在世上流荡。她的夫君看不见她托我转告些事，她对我说她很后悔自己死了。”
　　撇过眼睛收回手，她说：“我想你该庆幸，你还活着，哪怕是成为了一只鬼。”
　　如这就是世上大多数的人一样，捂住嘴巴，堵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听不看不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挥袖，莘子预备离开，脚步已经落到门前距门一步，可她放下手声音轻轻地：“你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从今以后我是人，你是鬼。”声音一顿，她道：“可这并不妨碍我们做生意。”
　　手放在门上一把推开，门开了可是门里头的人却没有离开，寒鸦莘子瞪大眼睛瞧着对面的人，方才脸上一贯的自傲不在，颤巍巍的伸出一个指头，撑着自己轰然倒塌的形象，她问：“阿昶，你不是在跟宫禾大人拼酒吗，你怎么来这里了。”一想，她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将那双手抓在手心，白昶果真是喝醉了，吻了吻寒鸦莘子的指尖，脸上浮现一个呆愣纯粹的笑意，他丝毫不在乎外人在场，声音轻轻地：“宫禾酒量不如公子还不肯承认，他醉死了我才来寻得你。”将寒鸦莘子压在门框上，那人趴在她的身上浅浅道：“莘子不是说过，我若能将宫禾喝趴下你就给我个好处吗，我是讨好处来了。”
　　这个样子，果然是醉了，过去还从未有人能在拼酒上赢了白昶，莘子想，宫禾果然是个人才。
　　只是那人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直接压在寒鸦莘子身上，明明一副睡着的样子，口中却不住的喃喃好处二字。
　　卧房榻中将这一切看着的南宫卿皱了皱眉，有些诧异地问：“听说晁月阁主寒鸦必当冷血无情，可这个人，这个人他……”
　　“在你瞧来，我跟这个人的关系是什么？”寒鸦莘子突然回过头反问南宫卿，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的南宫卿愣了一愣，等想到回答的时候莘子却将倒在怀中的人向上挪了挪：“你说的不错，历任阁主都是那样冷血无情，曾经我也是这样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手上的全部就只有锁情丝，那曾是我的全部。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并不想落得，同前几任阁主一样悲惨的下场。”摸了摸白昶的额发她很是平淡的说：“我喜欢这个人所以要同他成亲。可你呢，同宫禾成亲开心吗，你们活在这满是算计的朝中，一日一日，除了算计旁人便是被旁人算计，这样活着，开心吗。”
　　房间门打开又关上，方才寒鸦莘子的话在脑海中迟迟不去。
　　开心吗。
　　还活着的时候她自然是开心的。
　　当年她并不认识宫禾，当朝的圣旨降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宫禾是谁，她对宫禾并非一见钟情，只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些，心中很是享受这份温柔。她自然顺利的接下圣旨。那宫禾呢。南宫卿一直都知道他喜欢自己。
　　方才寒鸦莘子的话在脑海中迟迟不去，仿佛利刃一样将她不断凌迟。
　　梦中那一幕清楚地告诉她，南宫家被灭门与宫禾其实有脱不开的关系，更有可能，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逼阿昇的人。
　　南宫卿不由的想，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
　　答案不得而知，可是她知道她是喜欢宫禾的。
　　当年她从棺材里爬出来宫禾瞧见她的时候只是开心，开心到落泪的开心同激动，那时候他该看到了，那日他该看到了，自己死在陆晟的剑下，朝为她办了盛大的葬礼，她的尸骨被埋在城郊外的小山丘上，那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宫禾的口中只重复一个神医救人。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一直忽略了这些细节。为什么，那时他的眼神是真的开心…..
　　抱着脑袋晃了晃，眼神突然被外头高高挂着的玄月吸引，她愣了又愣，从塌上起身透过窗子伸出半只手，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年，站在杏花树外，低头垂眉握着失了半翼纸鸢的模样。
　　杏树外透过半个人影，再次握着手中的剑正对着她，猛地从塌上起身她扑到外头的杏花树外，突然那个身影化作了虚空，跪倒在泥泞冰冷的泥土上，掩面泪水不住的往外涌，口中忍不住的喃喃：“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