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江湖(外传)》梦舞缘兮

5、决不丢下妹妹

　　5 决不丢下妹妹

　　雪一连下了几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银妆素裹的世界，美则美矣，却因此打乱了我们的北行计划。
　　“咳咳……”早上起床，哥哥不停地咳嗽，一边咳着，一边还不忘摸摸我的额头。。
　　而我，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天了。
　　触摸之下，毫无惊喜，我仍在发烧。他不由得凄着脸摇摇头，轻叹一声，披衣下床。
　　“心弱，我再去抓几副药回来，你就呆在房里，不出要去。”
　　“可是，”我从被子里虚弱地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袖：“我们已经没有钱了啊。”
　　都怪这场大雪，封住了北去的山路，将我们困在客栈里。也因天气乍冷，害得我受了风寒。钱已花光，我的病却一直不见好。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说话间，他已穿好衣服。看到他现在还穿得那么单薄，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云公子，我可以进来吗？”外面，有人敲门。
　　是客栈伙计。
　　“公子，真不好意思，这几天大雪封山，小店已经满客了，外面还有许多客官等着要投宿呢。您看这店钱是不是应该……”
　　“小哥你行行好，我妹妹病得厉害，实在走不动了，你就让我们再住几天吧，店钱我一定想法如数交上。”哥哥低声下气地恳求道。
　　对方撇嘴一笑：“公子，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我们店小利薄，实在亏不起啊。你自己看看，你们都欠几天房钱了？”
　　账本掀开，摊在哥哥面前。
　　哥哥咬咬牙：“小哥你放心，不要撵我妹妹，我这就弄钱去！”
　　说完，关上房门就走了。
　　我急得差点摔下床。
　　举目无亲，他又什么都不会做，此时此刻，让他到哪弄钱去？
　　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慢慢爬起，吃力地穿好衣服，扶着墙走出客房。
　　那店伙计没说谎，外面风雪交加，客栈里住满了人，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我正在人群中寻找哥哥的影子，忽然，旁边一个可怕的声音轰入耳膜：“掌柜的，问你话，这些天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一起？”
　　说话的是个男子，长得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腰间挎着刀，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他们正在跟掌柜的计比划：“男孩约莫十二三岁，会武功，身上带着一柄剑。女孩嘛，五六岁光景，大概这么高，长得很漂亮。”
　　天，我全身一凛，赶忙闪到暗处。
　　哥哥不止一次告诉我，仇家还在到处抓我们，对那些提刀佩剑的人，要格外小心。
　　掌柜的一边写账，一边拨着算盘，神情漫不经心：“没看见，这么冷的天儿，谁家孩子会出来玩儿啊……”
　　谢天谢地，我在心中长吁一口气。眼看着那几个人都进了客房，我才小心翼翼地摸出大门。
　　哥哥就在离客栈不远的一家药店里，正在央求店老板：“大伯您行行好，我妹妹已经病好几天了，我实在没钱抓药，您看，我帮您干活可以吗？”
　　“去去去，我们不需要人帮忙。”店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
　　哥哥还不死心：“大伯，您别看我瘦弱，我还是很有力气的……”
　　“哦？你能有多大力气，那个你搬得动吗？”那人朝院门口指了指，脸上有点不怀好意。
　　院门前立着一口大缸，很大，足足能容纳三四个人一起洗澡。哥哥看了看，走上前去，两手托住缸身，气沉丹田，猛地一运力，竟把那缸给举起来了。
　　“好厉害！”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神力!”
　　哗啦啦几声碗筷落地脆响，打断了这里的赞声。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对面饭馆的雅座上，一个锦冠裘衣的小少爷正在发脾气，把一桌饭菜都给掀翻了：“哼，都是些什么饭菜，这么难吃，本少爷可不吃这些臭烘烘的死鸡死鱼！”
　　店老板赶忙跑来赔不是：“小少爷息怒，这些日子风雪连天，都没人敢上山狩猎了，就您吃的这点鸡啊鱼啊，还都是好不容易花了高价才买到的呢……”
　　“别跟我解释这些！”戴着金镯子的小胖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反正我不吃死的，你们得给我弄活的去。谁要是能打来新鲜的山鸡野兔，本少爷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众人听了，无不咋舌。
　　听小翠讲过，她家乡的小店起早贪黑经营一年，最多也不过赚得几十两银子。可眼前这小少爷，为了几只野味，居然开出这么大的手笔。
　　“此话当真？”哥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那阔少爷道：“当然，本少爷说话算话。你若能让我满意，这些银子就归你了。”
　　几锭沉甸甸光灿灿的银子亮在了桌面上。
　　“好，我这就给你弄去！”哥哥说完，转身欲走，却和我撞了个正着。
　　“不好好呆在客房里，怎么跑出来了？”哥哥俊眉一拧。
　　“哥，你不要去。人们都说，山里实太冷了。弄不好，会冻死人的。”我低声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哥哥不舍地看着我，狠了狠心，还是要离开。
　　我一把抓住他。
　　本打算死死抓住不让他走，可是手腕上的白玉镯提醒了我。
　　我把它撸下来，交到哥哥手上：“哥，就用这个吧！”
　　哥哥一看，坚决摇头：“不行，这是娘留给你的。”
　　也是娘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
　　两行清泪沿着我的脸颊簌簌滑下。
　　我可以忍受病痛，但我不能没有哥哥，他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哥哥一时没了主意，倒是那位小少爷在身后开了口：“这位小哥，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身无分文了吧？莫不如这样，这五十两银子我依然给你，也不用你给我打野味了，只把你这个伶俐的妹妹留下，给我作丫鬟，如何？”
　　“啊……”哥哥俊眸大睁。
　　可我却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哥，你让我去吧，五十两银子，不少呢。”
　　只要他能活下去，我给别人作丫鬟又如何？
　　周围的人听了，也都七嘴八舌地劝哥哥：“我说小哥，还是把你妹妹卖了吧，给人家当丫鬟也比跟着你挨饿受冻强啊。”
　　“就是，五十两银子，都够娶一房媳妇喽。”
　　“看你妹妹花容月貌的，再过些年长成了美人，只怕今后享福的日子还长呢……”
　　“心弱，我们走！”哥哥一脸心烦，拉起我，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