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今同人-彼岸•莫道经年》7略

5、第 5 章

　　5.
　　那天，晴空万里，那天，风轻云淡，那天……班长在抽烟。
　　他脸上一大片青色，像是被什么撞得留下的伤，他坐在长凳上无力的望着天，看着烟消散在一片湛蓝之中。
　　史今很有胆量的凑过去，把烟从他嘴里揪出来扔掉，然后伸手蹭蹭那片滚烫的青。
　　班长愣了下握着他的手更紧密的贴上，然后才问，真舒服，你手怎么会这么凉。
　　刚洗的手，史今笑答。
　　夏焱抬眼看着他的笑脸，终于也是笑了。
　　压抑的气氛被缓解。
　　众人都松了口气。

　　“班副，班长又和连长吵架了？”趁着他们家班长还没回宿舍，丁程就随口八卦了下，现在还谁人不知，只要他们家班长身上带着伤出现，铁定是又和高连火拼的缘故。
　　高骞也就是随口配合着八卦一下：“他心情不好。跟高连长顶了几句，连长一个瓶子扔过来，他就出来抽烟来了。”
　　“都用上□□啦！看来连长这次气的不轻啊！”丁程终于是有点好奇了：“这次为啥啊？”
　　“听说他的那位马战友被上面派到五班去了！”高骞道出实情
　　“什么？”丁程和史今异口同声的吼出来。
　　一旁新来的叫白铁军的新兵，很同情的念着：“天苍苍，野茫茫，草原旁，驻训场，所有班长的坟墓，所有孬兵的天堂。唉！可怜的马班长。”
　　“不会吧？”史今呐呐的有些疑惑，老马绝对是个好兵，那为什么会把他送到那个地方去。
　　“怎么会这样？”丁程也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不行，我得看看老马去！”史今说着就往外跑。
　　“等会儿，我也去！”丁程也跟着往外跑。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夏焱。
　　夏焱看着他们俩急急火火的样子也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我知道你们今儿就想见到马战友，不过，再等几天吧！！”
　　“班长，我们……”史今不想等，丁程也不想等。
　　“也给马战友点时间考虑吧！”夏焱这样说，有些话中有话的味道。
　　史今想问考虑啥，但没问，因为他马上就明白了，是被送去那个“坟墓”还是……复员。
　　的确，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隐隐约约，史今又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
　　“夏焱”高城从自己的办公室伸出头来招手：“进来进来！”
　　“噢！”夏焱回过头，额头上那一片青色更清晰的透了点紫过来。
　　史今忍不住提醒他：“别惹连长了，班长！”
　　夏焱点点头，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头疼了？我刚洗的手！透心凉！”
　　史今嘿嘿两声傻笑。
　　“我先过去了，啊！”夏焱连忙跑走了。
　　史今点点头，回头去寻觅别的透心凉的东西去了。
　　夏焱回来的很快，但是却有点走神的感觉，高骞拿着药水走过去给他。夏焱说谢了，接过来的时候还在说废话：“《广雅》有曰：骞，飞也。你怎么不叫高飞呢？”
　　“你管的着吗你？”高骞白他一记。
　　“对了，史今！”夏焱突然很正经的喊另一个人。
　　“啊？”
　　“这两天来新兵，你跟我一起去训练营吧！”夏焱在跟史今这么说的时候整个班的人都在偷瞄高骞。高骞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
　　“这……”史今也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们家班副。
　　“既然是班长说得，你去吧！”高骞为了缓解尴尬，对他笑了笑。
　　一瞬间，史今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夏焱从口袋里掏出来包药掖给他，虽然有着笑容，但史今总觉得这张脸很陌生，这笑容好像很遥远。
　　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感觉，史今也说不清。他也还没来的及深究，就到了新兵训练营，也很快没空去想这个问题了，班长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班长，而他们俩，为这群新兵蛋子忙得不可开交。
　　所有新兵的问题他几乎都赶上了，比如水土不服，比如训练不适，比如集体关系不合，比如哭爹喊娘整天想回家的，比如……
　　这些还纯属正常。
　　但以往新兵很少出的问题他也赶上了，比如跟教官开架的，比如跟班长膘着膀子比的，比如整天搞孤僻主义的，比如……
　　这些其实也还算正常，但偏偏这些还都出现在一个新兵的身上，就不太正常了。
　　一班的班长整天给他在代理排长夏焱面前打报告，说自己真带不了这种兵了，他太傲。搞得这个人在整个新兵营仅仅一周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太傲的兵偏偏还有个格外可爱的名字，伍六一。
　　夏焱没办法，就亲自见了这个兵，这个名不符实的属史今讲话纯爷们儿的兵从外面走进来就闪着一身的刺儿，根根都写着熊出没，注意。
　　“你就是伍六一？”夏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实话，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笑。
　　“是！”雄赳赳气昂昂，一脸的刚强，或者说，目中无人。
　　夏焱一下就后悔了，后悔没带高骞来了。他不怕和人硬碰硬，但他觉得很麻烦，一般他觉得麻烦的就都推给高骞。如今没带着，自作孽，愁也没用啊，夏焱叹了口气：“听说你很难管？”
　　“不难”伍六一看着他：“让我觉得服就行！”
　　高骞，我真的后悔了！夏焱忍不住在内心狂呼，但面子上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现在的教官让你觉得不服？”
　　“不服！”伍六一干脆的回答。
　　“理由！”夏焱也干脆了。
　　“如果给我一样的时间，我做的绝对比他强好几倍！”
　　夏焱抬起头看着他，觉得这小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有点脑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下：“你多大了？”
　　伍六一愣了下才回答：“18！”
　　“有没有人说你比你实际年龄看起来老？”夏焱问的很直白。
　　伍六一又愣了：“没有！”
　　“我不算人啊！”夏焱继续问的很直白。
　　“啊？不是！”伍六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但他又想不明白这和刚才聊得有什么关系。
　　“伍六一！”夏焱突然意正严辞的大声问。
　　“到！”伍六一条件反射的抬头挺胸收腹腰板挺直。
　　“我问你，你是真的想当兵吗？”
　　“是！”
　　“想当好兵吗？”
　　“是！”
　　夏焱站起来打量了他下，口气真诚坚定：“那我现在告诉你，当个好兵的首要条件，不是服气不服气。抛弃你的意气吧，等你真的比你的教官强的时候再来和我讲条件，我到时候，一定洗耳恭听。”
　　伍六一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也在打量，又似乎在琢磨这句话，最后他说：“是！我明白了，排长！”
　　不动声色的松口气微微一笑，夏焱在心里夸他孺子可教，但夏焱不知道，这席话日后几乎成为了伍六一为人处世的第一准则。
　　“以你和现在的教官相处模式，我也觉得还是让你重新开始比较好。”夏焱说完这句话，就对门外等候多时的人喊：“史今！”
　　“到！”史今不苟言笑的从外面走进来。
　　“这个兵，转到你们班。”夏焱就简单的说了这几个字。
　　“是！”在听了那么多的反面消息之后，史今仍是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同意了。
　　“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钢骨吧！”夏焱说完就又笑了：“但是钢七连的信条不能丢！交给你了，别给我丢人啊。”
　　史今没忍住一下笑了，点点头说好。
　　“走吧！”夏焱挥挥手，史今就带着伍六一出去了。
　　“你的床位和号码不动，但是成绩要重新记录！”史今干脆的说：“所以你之后要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
　　“是！”伍六一严肃的回答。
　　“现在不是训练，来，放轻松，轻松！”史今拍拍他板的很僵硬的肩膀。
　　伍六一就松下了肩膀，很不自然的看着他：“那，那个，班长。”
　　“干吗？”史今知道这也是伍六一不服的表现。
　　伍六一犹豫了下才接着问：“钢七连的信条是什么？”
　　史今笑了：“等你进了钢七连我就告诉你！”
　　“行！”伍六一答应的干脆，日后伍六一说他这辈子最感激史今的，就是史今一开始就给他定了一个他一生也无法超越的最高峰为目标。
　　“对了，刚才你也听见了吧，排长让我别给他丢人，所以你啊，有啥不服的就跟我直说，我保证让你服！”史今说完就对他笑，这个笑脸很有感染力，看得伍六一也想笑。
　　日后新兵连就出来一名剧，那就是不定期上演的《班长，我们PK》系列情景剧，不过一直到分连队那天，他除了吃饭吃的比史今多以外其它都不幸失利了。
　　伍六一在某次被史今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顷刻被拿下之后，他不满的活动活动肩膀，然后好奇的捏了捏他们班长的肩膀：“我说你这个小肩膀竟然能把我当沙袋似的练，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服不服？”这是那段时间史今最爱说的话。
　　“不服！”伍六一抬高下巴，后来他说这句话里似乎也不光是较劲和敌意了，似乎也开始带着玩笑的成分。
　　“死小子！”史今直接踹一边去，然后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去，就立刻挥手：“排长！”
　　夏焱回过头来觅到声源处就对他笑：“史今儿，过来！”
　　“哎！”史今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干的不错啊！”夏焱说的是伍六一的事儿。
　　“还没服呢！”史今傻笑。
　　“没事儿，一班班长服了！”夏焱开着玩笑，顺便跟伍六一点头算打招呼，伍六一很给面子的一个军礼。
　　“不是，是排长你思想工作做的好！”史今并不邀功。
　　“不对不对，我可没耐心每天陪他较量！”夏焱习惯性摸摸史今的头。
　　“那是啊，你多忙啊！”
　　“马战友说的没错，你小子的确会溜须拍马！”
　　一提起来老马，史今反而沉静了下来：“马班长他……决定了吗？”
　　“嗯”夏焱眨眨眼，藏不住的开心：“他决定去五班。”
　　“哎呀妈呀！我这心啊！可算是踏实了！”史今大松了口气，其实那天知道之后他想了很久，总觉得能继续当兵似乎距离就不会远，就踏实。
　　“今天晚上开个欢送会，回去叫丁程一起去吧！”夏焱很人道的想起来那个现在整天被心情很不爽的高骞折磨蹂躏的老兵。
　　“好！好！”史今刻不容缓的当报信的小天使去了。

　　当晚老马喝了不少，舌头都大了，但被他撂倒的许多人，名字一个都没念错。
　　最早被搁躺下的是不胜酒力的史今和丁程，最后举杯敬的，是他的夏战友。
　　“马战友，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夏焱举着杯子回敬。
　　“我，我知道！喝！”老马跟他碰完杯，一股脑就喝了下去。
　　夏焱也仰脖喝了下去。
　　他们什么话都没有，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的两个人的眼神都茫了，老马才说：“还是和你喝最痛快！”
　　“不胜荣幸！”夏焱永远都是轻描淡写。
　　老马拍拍他的肩膀：“夏战友，我跟你说，再不说我就憋死了我！”
　　“你说！”夏焱扶着他坐在一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那里吗？五班……”老马摇摇晃晃的伸出来一个巴掌，五个指头：“我，不，不是个人觉悟高，我，我不是军纪严明，我……我只是怕！”
　　夏焱按着他的肩膀：“你怕什么？”
　　“我怕……”老马的笑容和语气有些窝囊：“我脱了这身军装，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这蠢蛋！”夏焱笑着硬把他抱怀里，让他一次哭痛快了。他说：“你也不想想咱是干什么的，咱是步兵啊，步兵的职责是什么，说白了不就是走路嘛！有什么地方是咱走不到的呢？……”
　　史今坐起来，才发现丁程早坐起来了，相视而笑，顷刻都是泪满面。
　　就在这一片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的泪水中老马踏上了去五班的车。临走时他说，在人之上要把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己当人，他又说他痛快了，该坐下来痛定思痛了，之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有夏焱笑着的声音，做点成绩给哥们儿看看，你真把那里搞成了名，哥们儿就请你吃饭。
　　老马切了声，兔崽子给我洗干净脖子准备挨宰吧！
　　史今领队敬礼，在他身边的丁程和今早才酒醒的严义哭得稀里哗啦的。
　　夏焱开着玩笑说，你这不错啊，提干还是复员级待遇！
　　老马被车里等的不耐烦的指导员拉上去了，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狗嘴吐不出象牙。
　　车开起来，开远了，夏焱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说，回去操练！

　　没多久新兵分连队了，伍六一临走的时候跟史今保证，他一定会进钢七连。
　　史今笑着，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