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昨天》宸墨37°C

5、新的起点

　　薄凉的阳光洒在凌雯身上，不寒而栗。蓦然抬头朝着阳光散落的方向涩然一笑，一阵痉挛，竟是这样！
　　原来她恨他的薄情，恨他的改变，恨他嗜赌酗酒，恨他对她们母女拳打脚踢，恨他的种种。可如今真相大白，她又该恨谁去？
　　沥沥风声，萦绕耳边，北风猖獗，泪痕风干。
　　凌雯晃了晃脑袋，霍友得的话依然消散不去。

　　“凌雯，请原谅爸爸没让你和同龄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上学，不是因为家里穷，而是。。。。”
　　而是什么？家里贫困潦倒，四壁清冷。已是不争的事实了，即使不说也能看到。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凌雯嗫嚅的开口：“只是……只是什么？”
　　“你知道么？如果你母亲没有读那么多书，她就不会认识那个男人，更不会为了他放弃所有。我不想不想你走她原来走过的路，我不想……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搪塞，但是……我承认我自私，变态的想要把你将外面的世界隔离，想要把你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短短几句话让凌雯如梦初醒，她倏倏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因疼痛而扭曲的清瘦面庞，狰狞的可怕。他已经苍老了，满脸皱纹，沟壑纵横。眼眸中有丝丝捉摸不定的闪烁与迷离。

　　月凉如水，静谧依旧。
　　咳咳……咳……咳咳咳咳……
　　眼前的男人已是风烛残年，强弩之末了。
　　“凌雯，把柜子底下的那个小盒子拿来给我。”
　　“这存折你拿着，里面有10万块，密码是******，买想买的东西，做想做的事吧。”
　　凌雯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思忖许久，也不明白10万块是从哪里来的？天上应该不会掉馅饼吧？
　　霍友得对凌雯的惊讶罔若不见。
　　“这钱和你母亲结婚的时候就有的了，一直没舍得花。本想等你长大了，给你买嫁妆的，可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令霍友得不得不终止“絮叨”。宽厚粗糙的手心结满了厚厚的茧，紧紧地握着凌雯纤细的手。
　　相视默然。
　　人，不管曾经再怎样‘恶劣’，步向死亡时一样令人揪痛与不舍。
　　清风袭人，凉寒四溢，空气稀薄。夜，还很长，很长很长……
　　静谧还在，死寂依旧，没有纷扰，没有喧嚣。
　　只是已有人在你生命中渐渐走远，消失在彼岸的尽头，如星如碎，飘忽如烟，仿佛不曾来过。

　　天空灰白，深邃高远。
　　初雪总是在人们还没有准备好之时，悄无声息的降临，纷纷扬扬，不止不霁。清冷澄澈，萧条是她，苍茫是她，似尘埃落定。
　　坐在北上的火车，看着窗外倒退的流景，树裹银装，屋披袄。带走了家的味道和感觉。新的旅程，新的起点，薄纱朦胧，空前迷茫，哪儿又是自己的归宿？
　　不觉，凌雯紧紧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好冷。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谢谢。”
　　那是凌雯和萧齐彦唯一的一次合影，她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弥足珍贵。
　　看了照片上的自己，长长的头发，憨憨的表情，脸上有一抹红晕，有些哀怨，有些清秀，傻得有点可爱。
　　凌雯低低地笑了，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带着一副探究的表情。
　　“你很漂亮，你的……你的头发也很……漂亮。”男子怯怯地说着，声音竟有些战栗。
　　简单的一句话，被眼前的男子说得吞吞吐吐，凌雯不禁莞尔。耸耸肩，不置可否。
　　“真的，我不是……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说的……”
　　凌雯很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刘海修剪的刚刚好，柳眉凤眼，完美的鼻梁，薄唇皓齿，隐隐约约中带着中阴柔之美。
　　如果不是话语刚过，真人面前，凌雯不相信这样简单吞吐，憨憨的话，会出自这么一个漂亮男人口中。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男子，抬头一看判若两人。
　　短短42个小时，火车到站了。
　　“我到站了，再见。”
　　“再见。”
　　“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在下一个路口等你。”漂亮男子看着凌雯渐远的背影，大声说道。声音清脆高昂。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流光溢彩，斑驳错落。街上人流熙攘，一片哗然。
　　凌雯四处张望，也没有见到萧齐彦的影子，有些失落。说好来接她的，结果影儿都没有。她打萧齐彦的电话，传来的是那冰冷而机械的女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凌雯看了看周围，繁华依旧，喧嚣依旧。拖着自己的行李，继续蜗牛般艰难迟缓地‘爬行’着。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大城市人的大多如此吧，内心都是冰冷的，大家都习惯了淡漠。
　　“哎呀……。”
　　凌雯揉搓着自己被撞得通红的小脑袋，嘴里抱怨着，抬头瞟了一眼，身前的“庞然大物”。
　　乌黑飘逸的齐肩碎发，清澈干净的双眸，高耸的鼻梁，红润的双唇，气宇昂轩的姿态，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俊逸非凡。
　　“对不起。”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凌雯还是小心地道歉。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的似浑然天成的瓷器，没有沾染任何杂质。
　　男子低头看了看凌雯，就在将要收回目光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惊讶的表情瞬间消散，眉眼温柔。
　　“是她？是她！”男子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没事我要先走了。”凌雯说罢，转身继续爬行。
　　“你要去哪里？”话说出口，或许连他自己也感到诧异吧，别人去哪儿，关他什么事。
　　“我叫良豫。”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要去哪里么？怎么一个人呢？”看着凌雯孑然一身，良豫着急而欣喜的问着。
　　凌雯没有理会良豫的穷追不舍，对他充满了戒备。背着厚重的‘壳’蠕动爬行。累了，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卸下她厚重的‘桎梏’。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我又不认识你，你想干嘛？”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