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开派祖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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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施展的法术的原理，是根据他人的功德金光，推演出功德金光形成的过程。当然，这个法术还很粗糙，若是受术人不愿意放开他的功德金光，那么这个法术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巧合的是，杨戬并不会收敛己身的功德金光，这也大大方便了凌渊深入了解杨戬。
一幕幕往事接连在眼前幻化出，又如轻烟般消散，杨戬的神情也随之变化着。
凌渊一面维持着术法，一面根据这些显现出的幻象分析杨戬的性格，一面斟酌着言辞劝导杨戬——凌渊虽然擅长忽悠人，但是他对人心的把握毕竟不如他的师兄，就连齐枢也比不上，他也不敢说太多，就怕杨戬一言不合同归于尽。
不过……不应该啊……
凌渊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他与杨戬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会面也是剑拔弩张，为何杨戬对他这么没有戒心、甚至如此放心让这些本该尘封的往事给他看呢？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活了八千多年、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呐。
杨戬敏锐地察觉到凌渊的走神：“前辈？”
凌渊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看到周围的景象又变幻了一次。
昏暗的房间，颇有古意的屋子。
木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火明灭，屋内的陈设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木桌旁还陈设着一张木床，丝绸制成的浅红色床幔垂落而下、微微晃动，床幔的缝隙中，缓缓伸出一只手。
皮肤细腻，洁白到几乎透明，筋骨若隐若现，手指纤长柔软，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的浅粉色。
手指轻轻勾了勾，床帐中也传来清泠的女声：“来呀，来呀。”
在明灭的光芒下，这只手愈发完美、也愈发不真实。
凌渊一愣。
手是美人的手，动作却如此僵硬；声音如此清澈空明，言语却是这般……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啊！
凌渊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杨戬的方向看去——果然，杨戬此刻一副仿佛被雷劈过的模样，呆愣地看着那只手。
幻象完全没有关注两个围观群众的心情，兀自放了下去：身量矮小的男子挂着猥琐的笑容爬进床幔，然后被捆了起来暴揍一顿，一开始的女声也恢复成清朗的青年音色。
所以——这**是杨戬在扮女装诱敌？！
凌渊又看了一眼杨戬，神情颇为复杂。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浓眉大眼一身浩然正气的小伙子，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话也不能这么说，师兄平日里也是一副潇洒自如、万物不萦于心的模样，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师兄扮起女子竟是如此浑然天成！
凌渊的思维毫无自觉地拐了个弯，开始点评起杨戬的女装扮相。
嗯，这手变得倒是不错，只可惜动作有些僵硬；这声音更是大大滴不妥，虽然像足了女子，可是语气还是太刻意；还有招手的姿势，略有些杀气腾腾……
凌渊摇摇头：“啧，你扮女子时，破绽未免太多了些。”
“前辈！”杨戬有些恼羞成怒。
凌渊若无其事地转移的重点：“无事，不过是我的一位故人也擅长作女子打扮，见此情形，心中有感而已。”
杨戬迅速冷静下来：“衡之兄的师父？”
衡之兄？大师侄？
大师侄跟杨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凌渊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理论上来说，杨戬作为一个心性坚韧、阅历丰富的人，不该如此轻易对一个相识几天的人放下心防，更不该如此心如死灰。
就算杨戬早已心存死志，他的心灵也不会如此脆弱，更不会脆弱到这种程度！
看杨戬这失魂落魄、心境不稳的模样……他的心灵，怎么像是被衡之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不应该啊，衡之可是非常排斥这种摧残他人心灵的手段的！更何况，先前他还表现得那么欣赏杨戬，按理说他几乎不可能把这种手段用在杨戬身上，但他偏偏这么做了……
所以……衡之又在搞什么？
把杨戬的心灵摧残大半，好让我顺利收服杨戬吗？
杨戬这种人，哪是这么容易能够效忠于他的？！
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了：道侣神秘失踪，师侄奇迹复活，徒弟坑爹又不能不收，再加上面前这倒霉孩子……衡之真会给他找麻烦！
凌渊默默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试图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配合大师侄搞事。
“师兄的事情，我暂时不方便说太多，我们先不聊这个……”
——天知道衡之搞了什么事？天知道在他口中，我和师兄关系如何？
好在衡之再怎么搞事，也不会害他。总之……先把这件事揭过，之后再与衡之好生商量！
***
“……你这般的人实属罕见，我着实不懂，若是你这样的大善人也‘该死’的话，其他人又算什么？”
观察过杨戬的神态后，凌渊对他心中的症结有所推测，却还是认真地看着他，逼迫他直视内心。
杨戬微微垂眸，下意识地避开凌渊的目光。
凌渊掌心向上，朝杨戬伸出手：“你看，这么多人都想帮你，包括我，包括我那师侄。你若是不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我们该怎么帮你呢？”
杨戬呼吸一滞：“凌前辈……”
“嗯？”
杨戬的眼珠正在急速地转动，心脏跳动得快了不少，呼吸也急促了不少。很明显，他的心理斗争十分剧烈。
凌渊缓缓收起先前迫人的气势。
看杨戬这模样……如此轻易就被自己打破心防，想必他刚被衡之折腾了一番，心灵脆弱了不少。
凌渊一点也不着急，稳得一匹，不出所料，没过多久，杨戬便抬起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前辈，你当真不觉得杨戬是个……不祥之人吗？”
凌渊神色平静：“不详？你身负诅咒，比寻常人倒霉一些，实属平常，无须在意。”
第三次听到“诅咒”二字，杨戬对此相当在意：“敢问前辈，若是破除这‘诅咒’，是不是，大家不会再因我而死，为我……所累？”
“未必，诅咒的效果我不清楚。若你不介意，不妨说说看有多少人受你牵连，他们又是怎样为你所累？”
杨戬……杨戬又不说话了。
凌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道：“这些往事郁结于你心，长久以来，已经成为你心中的伤，不管你想面对它们，还是逃避它们，它们始终存在，始终存在于你的心中，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若是不把伤口处的脓血挤出来，把它们治好，伤口只会越烂越深，一直烂到骨头里！”
终于，凌渊从杨戬的口中得知了杨戬心存死志的原因。
杨戬小时候也是个熊孩子，有一天他带着三妹出去玩耍，一回家发现父亲和大哥死于非命、母亲神秘失踪。
“若我当初待在家里，不偷偷出去玩，父亲和大哥也许就不会死，母亲也不会……”
“你那时候才多大？就算你在场，你能打得过他们？不过是枉送两条性命而已。”
“……可是，如果我把爹娘和大哥也带出去……”
“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法天神！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们那个‘玉皇大帝’是为了抓捕你的母亲、杀死你们一家人而派遣人手、避得过一时，避得过七八十年吗？”
“我……唉……”
家中惨变之后，杨戬带着妹妹东躲西藏，终于学得一身武艺，结识了梅山六友，收服了一千二百草头神，参加封神之战，而后又因为一系列乱七八糟的原因被追杀，导致周围的朋友兄弟终日颠沛流离。
重点来了，杨戬认为他身边的人受伤都是他的过错，如果没有他，这些人就不会受伤、不会被他牵连……
杨戬那些‘连累朋友亲人的一百零八个理由’十分清奇，弄得凌渊焦头烂额。更可怕的是，有些理由竟意外地合理，凌渊也无法反驳，只好拿‘他们是你的亲人朋友自然也是看重你的如果你受伤他们也会心疼所以他们才会舍身助你你一定要保重自身不让他们伤心’这种扯淡的话来搪塞。
说出这种堪称扯淡的话之后，凌渊几乎对打消杨戬心中死志不报任何希望。
出乎意料的是，杨戬居然大为触动，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精神焕发，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竟恢复了几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杨戬郑重地向凌渊行了个大礼：“杨戬明白了，多谢前辈开导！前辈再造之恩，杨戬，杨戬无以为报，若是前辈有用得上杨戬的地方……”
凌渊笑着扶起杨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无须如此。”
根据他多年经验，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提出什么要求；更何况，就算他提出了什么要求……他能放心把事情交给杨戬办吗？
必须不能啊！
果不其然，杨戬看向他的目光愈发亲切了。
凌渊依旧不肯放松，几乎是发挥出毕生的演技，总算把这个被衡之狠狠摧残过心灵的倒霉孩子安抚好。
杨戬恍恍惚惚地离开后，凌渊立马收起知心哥哥的神态，面沉如水。
他正准备联系齐枢，突然，一缕灵气从杨戬先前待过的地方升起，凝成几个字。
“师叔勿恼，我帮师叔找道侣。”
凌渊：……
个小兔崽子，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开派祖师（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