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与书生》张张何何

11、11

　　他凝了凝眉，笛身中间有一断痕，这笛子不知是何缘故曾经断裂可如今显然像是被人拼凑起来，他细细一看笛孔下分明塞着什么东西，手下不觉使力，那拼起的断痕处竟然松开露出一个口来，他从中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纸，上面赫然是一幅画，满池荷花，皎洁无暇。

　　他盯了那幅画许久，久到屋里进了人都不知。

　　“你怎么可以动教主的东西？！还不把画放回去！”

　　落绯怒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抬眸一看，落绯紧抿着唇，眼神似刀，他收起那画小心地重新放回笛子中，再看向落绯时目光已含着满满歉意。

　　“落绯姑娘不是说不能在房里看见一丝灰尘么，我见这笛子放在此处也算是房内一物，便想着拿起来擦拭一番，却不想无意中看见了这笛子里的画，是我逾矩了，还请落绯姑娘责罚。”

　　落绯“哼”了一声，“认错倒是挺快。”

　　说着她走了过来从楚谨手中拿过笛子，轻轻放入枕下，“这是教主最看重之物，平日里教主更是亲自擦洗这笛子连我都极少碰过，你今日竟将这笛子拿在手里把玩，实在不应该。”

　　“落绯姑娘说得是。”

　　楚谨态度甚是恭顺，落绯不觉瞥了他一眼，“念你初来且是初犯，我落绯也不会太为难你，只不过这后两天我看你便也不用吃了，罚你饿肚子好好反省反省。”

　　这惩罚他尚还能承受，楚谨心下松了口气，“落绯姑娘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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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黑，教主寝殿内两个身影一坐一站。

　　落绯的面前放了几盘饭菜，清淡简单的样式，她却吃得极香，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一般，楚谨站在她的对面，见落绯斜过一个挑衅的眼神，他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你很不愿意站在这儿？”

　　落绯搁下碗筷，站起身瞪着他。

　　楚谨微微一笑，“落绯姑娘的吩咐，楚谨怎敢违抗，姑娘让楚谨站在这儿，楚谨便哪也不去。”

　　即使知道落绯这是有心为难他，楚谨仍是满面温和，落绯罚他不许吃饭，可眼下却命令自己站在这儿看着她吃晚膳，这显然是想看他笑话，可幸好，楚谨此刻并不饿。

　　落绯重新落座，嘴角带了丝胜利的笑意，“你如果饿了也没办法，谁让你犯了错呢，忍忍吧，两天很快便过去了。”她拿起碗筷吃起来，吃得似乎心满意足。

　　真是孩子心性。

　　楚谨颇为无奈，可骨子里的傲气还在，落绯的奚落毫不遮掩，他嘴角微微弯起，只道：“多谢落绯姑娘关心，可楚谨眼下却没什么胃口，前几日吃了寒食，胃甚为不适，如今两日不能进食，刚好去去胃中寒气，如此说来，楚谨还应多谢落绯姑娘。”

　　他话音刚落，便听落绯狠狠哼了一声，将碗筷重重一掷，“我吃饱了，你将这里碗筷收拾干净了。”

　　楚谨温煦一笑，利落的收拾好了饭桌。

　　落绯生着闷气，她有心折腾楚谨，可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也戳不到他的痛处，干脆不去看他，撇过身看着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此刻教主玉月照还未回来。

　　楚谨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今日我见朝夕公子身边的小厮将教主请去了，眼下天色已晚，教主是不会回来了么？”

　　落绯冷哼一声，侧身看他，“怎么，你累了想去歇息了？”

　　楚谨目光看着外间天色，只摇摇头，“不过是问问罢了。”

　　落绯撇撇嘴，道：“不管你累不累，教主未回来之前都要好好候在这里，教主从不在外留宿，我自小跟着她，不论再晚教主都会回来。”

　　闻言，楚谨侧头看她，“传闻朝夕公子甚得教主喜爱，教主难道不会宿在朝夕公子住处？”

　　“都说了不会，朝夕公子又怎么了，教主只认这里的床。”

　　楚谨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是么？”

　　“当然，我是教主的贴身婢女，自是清楚，你呀，好好候着吧，不许偷懒。”

　　楚谨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月色皎洁，微风轻拂，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随着窗间的风飘散入他的鼻息之中。

　　玉月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落绯忙起身迎接，“主子！”楚谨看着她，也走了过去。

　　玉月照点点头，缓步走了进来径直坐下，她的面色看似有些疲惫，只道：“落绯，给本座捏捏肩吧。”

　　落绯忙道是，她的手极为轻巧力度适中，玉月照舒服的呼了一口气，随后目光便看向了一直站在身侧的楚谨。

　　“第一天可还习惯？”

　　楚谨道：“多谢教主关心，一切甚好。”

　　玉月照看了眼一旁冷哼一声的落绯，艳丽的唇角微微弯起，“落绯这性子怕是为难了你不少吧？”

　　楚谨微微一笑，“落绯姑娘心直口快，所教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让属下更好照顾教主。”

　　玉月照微微眯起眸子，落绯按捏的手法甚得她心，她将身子完全倚在座上，闻言，只懒懒道：“你明白就好。”

　　落绯是玉月照的贴身侍女，且自小就陪伴于她，她如此一问并不是关心于他，只不过是鞭策罢了，让他明白他与落绯的差别，玉月照的用意，楚谨焉能不明白？

　　“主子，奴婢给您留了糕点，可要端上来？”落绯轻声问道。

　　玉月照摇摇头，“不了，本座在朝夕处已经用过了。”她站起身来，“落绯，伺候本座沐浴吧。”

　　“是。”

　　楚谨并无伺候人的经验，可房内的主子要沐浴，不用提醒他也自是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些什么。

　　他躬身微笑道：“属下去备水。”

　　玉月照摆了摆手，“去吧。”

　　待楚谨身影走远，落绯轻哼了一声，“算他有眼色。”

　　玉月照点了点落绯的额头，“落绯，你不用处处让他为难，我既已让他来此伺候，便不希望你终日与他起争端，平日只要他无甚过错，便不要太让他难堪。”

　　落绯嘟了嘟嘴，“这人整日端着一张笑脸，连骂他也不见他生气，奴婢就是看不惯他云淡风轻的模样。”

　　“云淡风轻不好么，难道你喜欢与脾性暴躁之人相处么？”玉月照反问。

　　落绯忙道：“那也不是，可是不管怎样，他来路不明，奴婢就是看他不顺眼。”

　　玉月照起身来到窗前，夜风将她的长发吹拂地似一缕摇动的黑纱，落绯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她淡淡道：“这个教中，来历不明的人难道还少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静静看着就行了。”

　　她平淡的声音自有一股威严，落绯低头道：“是，落绯一切听主子的吩咐，以后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玉月照转过身看她，“你听进去了甚好。”

　　说话间，脚步声从外间响起。

　　落绯看了眼玉月照，“这楚谨第一次来此，我还没告诉他打水之处何在，他便已回来，做事还蛮利索，这回来的倒是快。”

　　话刚说完，楚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教主，热水已备好了。”

　　玉月照轻轻点了下头，“你且退下，去门外等候。”

　　楚谨躬身行礼，退出了门外。

　　玉月照的内寝之后修建有一浴室，她洗澡时不喜有人在身侧，落绯伺候她褪下衣物后便也出去了，与楚谨一同站在门外。

　　玉月照趴在池边，池水淹没她的胸口，更显得她的肌肤白皙光滑，她微微闭上眼眸，叹了口气，晚间在朝夕房内时，朝夕多次表达想要她留宿的意思都被她转移了话题，朝夕因病显得有些憔悴，请求她来喂药，只要要求不过分她通常都会应允，她一勺一勺喂着他，朝夕的眼眸便也一直笑看着她，朝夕长相俊俏，无疑是个翩翩美男子，他的眼眸含情，可那时她只觉得心累，这倾月教里又有几人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

　　她是一教之主，人人都说她爱美男，身边男宠众多，夜夜笙歌，这话听多了她只一笑置之，她的身边布满了谎言与欺骗，平静的表面下是众人不知的勾心斗角，时日久了，似乎连她自己也快要失去真心了。

　　她用力将拳头一点一点捏紧，耐心已经快用尽了，只要找到一个机会，是时候将周遭的那些人一一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