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玛丽苏的战役》tltz1_小非

42、第四十一章 监控室

　　地牢里是长久的静默。

　　帝奇大口呼吸着，他和缪拉已经都没什么时间注意对方，尤古卡没有反驳圣杰曼，在提灯昏黄的光中尤古卡的发丝染上金橙色，反而显得他身上的色调更黑更冷。

　　“……”圣杰曼又看了他一会，“你真无聊啊。”

　　“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吧。”尤古卡淡淡回答，“你想说什么都无所谓。”

　　再恶意的猜测都无所谓。

　　圣杰曼的嘴角骤然挑起又放下，“也对啊，要死的人怎么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他用手撑着脑袋，散开的头发半挡着脸，“你啊——从来都不在意诋毁这种东西的。”

　　“你在意吗？”尤古卡轻声问，圣杰曼像是被触到什么一样快速地甩了甩头，又骤然停下，“反正我已经能想象我死后受到的待遇了。被野心吞噬的东西——我感觉，那个女孩子就是这么想的。她好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你觉得她和德兰西有关系吗？”

　　尤古卡没有回答。圣杰曼也完全不在意，只是快速地说下去，“你现在杀了我当然是个好选择，单从雷顿来讲，我所知道的秘密将永不泄露，幻影冥狐不会被带到怪物大师管理协会，绝大多数‘阵’也会失传，或者‘被失传’……”他翘了翘唇角，“对我而言呢，我也不想接受什么拷问，也不太想死了之后还要和霍克解释太多东西……只是啊……”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帝奇从未想过的悲哀。他的睫羽低垂着，从靠近地面来的灯光也无法照亮他的眼睛，他的唇抿出一道明显的阴影。尤古卡背对着猫眼晶石，帝奇也就无法得知他的表情，他只知道尤古卡的声音依旧平静：“本能吧。”

　　圣杰曼发出了极其怪异的笑声。

　　“把毒药给我吧。”他说，“你可以说我服毒自杀，或者别的什么。总之，DK2要再为难一次了。”

　　“他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吧。”两个人都不该知道白尾的决定，但两个人明显都知道，圣杰曼起身接过尤古卡隔着铁栏递过去的东西又躺回床上，他的脸上带着近乎满足的笑容，“还不错……只是啊，这种本能，该扔的还是要扔掉。”他吃下了毒药，但他回到了老辈对小辈的态度，“别太心软，尤古卡，就像我，我是该死的，这是比较好的选择。你总是觉得对自己狠一点就能保护住别的东西——但是啊，真正的对自己狠，是敢在自己保护的东西中衡量取舍。”

　　他像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中，随即他笑了。“霍克那家伙就一直不懂。他总是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保护，让自己选定的人高枕无忧。像是最贪婪的植物在周围吸收养分，像是最饥饿的孩子不肯放过哪怕一点乳汁……他总是不记得，生命之舟，载不住太多的东西。”

　　“到他死他都做得很成功。”尤古卡轻声反驳。

　　“是啊，然后他死了，老一辈都知道他是个失败者。”圣杰曼说着，然后闭了眼，“他其实想要保护你的……在最后他终于想起来必须失去一点东西了。他舍弃了你，尤古卡，他把所有的责任交给了你……让你去继续保护那些温室中的孩子。你知道这不是因为年龄，也不是因为能力——那些只是附属的理由。”他的声音又转向疯狂和诱||惑，“你不属于这个家族，尤古卡。你也知道人心是怎样善变的东西。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都还好，但你也知道，二三十年之后，他们会指着你的鼻子说，你到底不是个雷顿。”

　　你终究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他们会猜疑你，他们会开始想要更多，而你会开始妨碍他们；他们会开始试图远走高飞，会开始衡量周围一切的价值，然后他们会开始猜忌：在永恒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可以流逝的。

　　你会变，他们也会。

　　依旧没有回答，圣杰曼的声音越来越轻微，他在床上蜷起身，痛苦地呼吸着。尤古卡提起油灯离开了地牢，他没有看圣杰曼慢慢死去的场景，那并不美丽，只是说不出的沉闷，被拉长的痛苦呼吸在监控室里回荡，帝奇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说不出自己的情绪。

　　一切都会变吗？

　　谁知道那只命运的手怎样玩弄了他们的轨道？

　　圣杰曼的脸色转为青灰，他终究没有说出自己唤醒幻蜃究竟为了什么，是否只是单纯的夺权；尤古卡也终究没有问他，没有回答他。那一盏灯光在黑暗中行远，沉默的秘密与死亡被一同抛却，变成孤单的脚步声。

　　他想起自己在金色旋涡中听到的门外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尤古卡为了今天这件事已经准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久到帝奇无法用自己存在过的短暂生命去衡量。

　　也许在他出生之前，尤古卡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

　　命运的丝线，早在他出生之前，早在四百年之前，就已经把一切规划总结。

　　“更换录像。”他对缪拉说，他现在甚至没什么心情去问缪拉是谁。缪拉下意识点了点头，快速地置换了猫眼晶石的录像，而帝奇盯着另一边的猫眼晶石中显示的一条走廊，他的二哥罡风僵硬在走廊的一头，他的大哥尤古卡在另一头提着灯慢慢走过来，像是某种怪异的进度条。

　　“大哥。”罡风小声说，尤古卡歪了歪头，似乎很随意地问：“都听到了？”

　　“……”罡风眼皮跳了跳，“圣杰曼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以为我喜欢霍克。”尤古卡的语气更随意了。

　　罡风：“……”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霍克。爷爷。”尤古卡仿佛很好心地提醒他，“所以他实在是想太多了。”

　　“那你喜欢谁啊？”罡风虚弱地问。他和帝奇都没指望尤古卡回答，但尤古卡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分辨不清的恶意的笑。

　　“我喜欢圣杰曼叔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