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玛丽苏的战役》tltz1_小非

28、第二十八章 克鲁姆林

　　如果说你想帮一个人——这可是门深奥的学问，你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对方的能力，自己的耐心，对方的自尊，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你有没有资格帮他。

　　而如果你想帮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帝奇看着自己面前那个红毛，再看看一边的金毛，觉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很合理。

　　红毛歪着半张骷髅脸，另外半张脸整个都是木的。先不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摩尔本附近，也不说夏莲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就说因为黄泉有半张骷髅脸就认定黄泉能复活死人，帝奇就觉得夏莲的逻辑需要一斤深海鲨鱼肝油。

　　黄泉用剩下的那只红得有点吓人的眼睛看他们，帝奇感觉那双眼睛里连瞳孔的黑色都没有，纯粹的一片红，“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他问，语气倒是很淡，有一种根本不需要回答的态度，“我又凭什么帮你？”

　　夏莲眨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过了好一会她才说：“因为时之轮是这样告诉我的。”

　　帝奇有点懵，黄泉倒是很镇静，“时之轮告诉你本大爷会闲得无聊——”

　　“你在这做什么？”夏莲忽然非常真诚地问出这个问题。

　　黄泉：“……”

　　“你看到了，他们都很伤心。”夏莲说，“你能帮他们，所以你帮帮他们吧？”

　　从黄泉那极为细微的表情来看他和帝奇的心理如出一辙地槽多无口。

　　“……克鲁姆林。”黄泉先一句话否定了金毛的夏莲身份，“你需要深海鲨鱼肝油的话本大爷可以试试帮你，帮那些小鬼就免了。”

　　帝奇与黄泉以一种微妙的方式达成共识。

　　“我不需要。”克鲁姆林一脸茫然，“我……”她向后退了半步，歪着头，金色的头发在森林绿色的背景中闪烁，“我……我只是……”

　　与白莲的精神链接早在天刚亮不久便已经重新建立，信息从时之轮通过红莲转到白莲再转给她，但这些信息中完全没有“黄泉为什么要帮他们”或是“深海鲨鱼肝油是用来干什么的”。你不能指望一只怪物懂得什么叫人类的逻辑，更不能指望这只怪物懂得什么叫人类内部斗争。

　　“简单而言……”黄泉困难地按着自己仅剩的太阳穴，一字一句地问，“我帮你们，我能得到什么？”

　　“人类之间不该互帮互助吗？”克鲁姆林用纯洁无暇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和冰泪殇一个国家来的吗？”黄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叔可忍婶也不能忍，“谁告诉你的——”

　　他的话卡住了。

　　谁告诉你的？似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只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相信了，不再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也不再认为理所应当就是正确的？

　　什么时候发现，帮助别人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这个概念可以被各种条条框框分割，有无数的特例，比如敌人的概念，比如家与家，国与国，爱或者恨，甚至是一时的心情。

　　“白莲。”克鲁姆林说。

　　“她当她的白莲花去吧。”黄泉嘀咕，“真不好意思，我没她那么出淤泥而不染。”

　　克鲁姆林一脸茫然。

　　“本大爷不做没好处的事，没听懂么？”黄泉眯起眼，目光从克鲁姆林身上滑向帝奇，“它是个怪物……你总不至于没长脑子吧？”

　　帝奇很想说我只是被她带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另一种情绪主导了他。“她又没做错什么。”他生硬地说，“她只是不懂。”

　　“你好像不是这么对冰泪殇的？”

　　帝奇无言以对。克鲁姆林眨着蓝色的眼睛看看黄泉又看看帝奇，努力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黄泉红色的眼睛透出一种扭曲的喜悦，“没错？她没错，我错了？本大爷应该帮你们？那你怎么不来帮帮本大爷？”

　　又是那种该死的无力感。

　　黄泉脸上的笑随着帝奇的沉默收敛了。他像是在评估一些东西，而打破这漫长沉默的是一个帝奇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女孩的声音。花幺·雷顿不知从哪棵树后面绕出来，“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我听他们说你去了墓地然后——”

　　“跑！”来不及听她解释她是怎么找到了这里，帝奇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变形了，他向花幺的方向斜扑过去，巴巴里金狮在光芒中现身，几乎没有哪怕一秒的间隙，般若鬼王黑色的身影已经浮动扑来，黄泉会发动攻击——这是当然的，面对这种局势的闯入者，攻击恐怕已经变成了深刻在他骨血里的本能——但是——

　　巨大的移动的金色光影，巴巴里金狮被吞噬影子斜抛出去，帝奇毫不迟疑地在战斗刚刚开始时就把巴巴里金狮收回怪物卡，光石在他手里炸开光芒，一瞬间周围几乎只有黑色和白色在割开空间——影子和光——

　　“哥……”

　　般若鬼王的姿态仿佛在尖叫，它向后迅速退到黄泉在这样的光照下留下的影子里，阳光似乎已经无济于事，帝奇死死闭上眼防止自己被晃瞎，一时情急之下他太过大幅度地使用了手里那块光石，这也导致几乎不到五秒光就已经退去，周围只剩下树叶细微的颤抖，与手中传来的灼伤感。

　　只是纯粹的光，明明不该有热量，却还是在这样快速的能量释放中部分转变为热。

　　在帝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黄泉已经失去了踪影，花幺被挡在他手的影子里，没有被伤到，而克鲁姆林已经失去了少女的模样，它痛苦地挣扎着，凹凸不平的体表不断蠕动，明显是抗拒着刚才的光。

　　帝奇忽然想笑。

　　克鲁姆林和冰泪殇似乎确实很像，只不过他讨厌冰泪殇，而没有那么讨厌克鲁姆林，所以他就轻易地否定冰泪殇，而维护克鲁姆林。

　　那他自己和冰泪殇的区别又有多大？

　　“黄泉去哪了，”他哑着嗓子问克鲁姆林，“你知道吗……克鲁姆林……？”

　　帝奇并不熟悉这只怪物，只是现在他没有时间追问它的情况。克鲁姆林颤抖着像是要指明一个方向，但帝奇只听到了花幺的惊叫。

　　黑暗从他身后覆盖下来。

　　黄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的枯骨在摩擦。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