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玛丽苏的战役》tltz1_小非

16、第十六章 我是你哥哥

　　尤古卡顺着黑色的石阶向上走。浅淡的花香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种混合着几种花的柔软芬芳的气息。它并不算甜蜜，只是浅淡地飘着，不多吸引人，但也绝不会让人感到厌烦。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某个阳光可以照到一半的角落，一朵蓝色的花绽放在那里，花瓣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每一点凹凸的模样，花丝长长地垂落，洁白如同冰雪，而花柄却藏在深层的阴暗之中，影影绰绰。

　　这种感觉只适用于花。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尤古卡只会觉得危险与警惕。懂得怎样让别人感到舒服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他与你为友是你的幸运，与你为敌则很可能让你死都死不明白。

　　但如果有那么一个人……她拥有这种香气，却完全不知道怎样让别人感到舒服呢？她只是拥有这种香气，而完全不知道它需要怎样的气质与经历去衬托。

　　这种气息是有人能衬托起来的。尤古卡见过的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圣杰曼。就是那种半藏在阴影里的感觉，平平淡淡地站在那里，不惹眼，也不容易被忽略，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无法对他提起敌意。

　　他给人的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如沐春风。

　　甚至是轻缓的、不惹眼的春风，柔和地抚过。

　　尤古卡站在楼梯口，抬头看向高高的花架和画家间忙碌的身影。冰泪殇无法给人带来的正是这种感觉。她永远可以成为目光的焦点，也就注定无法像那个站在那的人一样，只是转过头来，对着他轻松地一笑。

　　他的笑容也总是那个样子。不温不火，浅浅淡淡，以至于尤古卡常想从他脸上把什么东西揭下来。也许贪婪和疯狂会更适合这个人——但是尤古卡绝对不敢说他了解这个人。

　　“怎么了？”圣杰曼问，“有事吗？”

　　“帝奇回来了。”尤古卡回答。

　　圣杰曼的手顿了顿。他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唔……那么你大概知道要怎么做？”

　　“不会让他发现。”尤古卡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

　　“你确定不杀了他？”圣杰曼忽然问，“他死了，你掌权，不是更简单一些？”

　　尤古卡没有回答。他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光是斜照在他身上的，以至于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蓝色的花。

　　“在唤醒幻蜃之前最好别出意外。”尤古卡说。他的目光几乎是放空的。

　　帝奇咬住了自己的手。他藏在楼梯拐角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在这个角度他不能看到任何图像，只能听到声音。尤古卡的音线是他很熟悉的低沉和磁性，波澜不惊，“那之后，随便你。”

　　圣杰曼笑了。他的笑声听起来极为刻意，并且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很快他突兀地止住了笑声。“好。”他说，“好。你想得很周密。”

　　他的话里隐约带了点别的意思。尤古卡能听出那种意思：我看你能保他多久。但帝奇是听不出的。最初的震惊过后愤怒占据了他，但那种愤怒在尤古卡的冷漠里迅速瓦解变成近乎绝望的情感。做错的并不是尤古卡。他对自己说。你不是已经在一次次认识到了吗，做错的，是自己。

　　弱小是最深刻的原罪，怜悯是强者的权利而非义务。这是赏金王的世界，所有的规则都可以用飞镖解决；又或者所有的规则都仅仅是由飞镖组成的。

　　帝奇颤抖着想要离开，他慢慢直起身强迫自己不再靠着墙壁，他的腿毫无力气。远离他们吧。等着他的行动。别坐以待毙，帝奇。哪怕你输了也好，不能停在这。

　　就在他做这个直起身的动作的同时他看到了拐角另一侧的情景。圣杰曼背对着他，尤古卡也背对着他；他注意到尤古卡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在划着什么。

　　——尤古卡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尾随他！

　　帝奇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他能分辨出那些手势，那是赏金界通用的行话。

　　在后来的无数次，每当帝奇想起它，想起那个光照过圣杰曼头顶、照亮尤古卡发梢末端的傍晚，想起在那金光中只是模糊轮廓的花朵，他都无法自已。

　　尤古卡的手势。他知道那个含义。

　　相信我。

　　我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