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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遇刺 ...


  •   几场细雨过去,春天的脚步逼近了。
      这天一早,徐碧城接到毕忠良派给自己的任务,和陈深一起将毕太太教会捐助的物资送到猛将堂孤儿院。这项任务意味着自己又将和陈深单独相处。
      她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她离开黄埔的时候,曾请求陈深等待她回来,可不到三个月,她便和唐山海登记结婚。虽然她和唐山海是假夫妻,但在面对陈深温柔而深沉的眼神时,她心底止不住的歉疚。她很害怕陈深问她,你为什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唯有沉默以对。
      徐碧城走过长长的走廊,抬手敲了敲门,财务科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泄了一地,房间一片亮堂。
      徐碧城被这明亮的光线刺得眯了眯眼睛,轻声问:“润雨,在忙吗?”
      汪润雨正坐在办公桌后写字,手中握着一管紫檀毛笔,见徐碧城进来,边写边说:“碧城稍等片刻,我这就写好了。”
      “你先忙。”徐碧城和汪润雨较熟悉了,说话也较随意。
      汪润雨很快写完,将纸张晾着,倒一杯热茶给徐碧城:“碧城找我有事吗?”
      徐碧城看了眼茶几上的兰花,据说它是陈深送给汪润雨的。她抿了抿嘴巴,说:“我听你说,在澳门时伯母常带你做些慈善。毕太太所在的教会捐赠了一批物资给孤儿院,你今天上午如果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汪润雨开玩笑:“碧城难不成是来募捐的?”
      “这倒不是。”徐碧城知道汪润雨爱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并不紧张,“我是想着,外面春光明媚,空气清新,适合去踏青。”
      汪润雨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徐碧城相邀,正好给了她去看望宰相儿子的理由。

      毕忠良站在窗边,看着相携而去的汪徐二女。陈深原本懒洋洋的靠在车上,此时殷勤的给两位女士打开车门,然后车子一溜烟的驶出行动处。
      毕忠良抽了一口雪茄,仿佛在自言自语:“她们两人何时感情这么好了?”
      “处座,您是在说汪小姐和唐太太吗?”刘二宝想了想,“她们挺谈得来,经常说些什么诗词啊、花草的。”
      毕忠良掸了掸烟灰,又问:“我让你去查汪润雨的底细,有眉目了吗?”
      汪润雨是汪家人,南京亲自来电话关照过的。刘二宝没胆子深查,几日来,只是查到了一些皮毛。
      “汪小姐前些日子从澳门回到上海,给过世的父亲上坟,顺便安排人整理了小洋楼,哦,就是汪小姐现在住的地方。汪小姐小时候应该在上海住过几年时间,后来又去了欧洲读大学。”刘二宝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一股脑汇报完,“暂时就查到这些,处座。”
      毕忠良一直认真的听完,吩咐刘二宝:“你再去查查汪润雨从澳门回到上海的这段时间里,见过什么人,一定要查清楚。”
      “是,处座。”
      毕忠良眯着眼睛看着白色的烟圈,心道:假的宰相死了,真的宰相应该很快能浮出水面了。
      “对了,陈深去孤儿院了,你找个人偷偷的跟着他,看看能否找到些蛛丝马迹。”毕忠良又说。
      此时的徐碧城正在与汪润雨聊重庆的风土人情,她万万想不到,因为她随口告诉唐山海陈深负责押送物资到孤儿院,会引来军统飓风队的一次疯狂暗杀。

      猛将堂孤儿院。
      陈深让扁头带人把物资卸下来,对迎上来的汪姐介绍道:“汪姐,这二位女士都是我单位的同事,来帮忙的,这位是徐碧城徐小姐,这位是汪润雨汪小姐。”
      汪姐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修女服饰,她热情的笑道:“谢谢两位小姐来孤儿院看望孩子们。”
      陈深瞥了一眼在院子里玩得高兴的孩子们,笑着说:“汪姐,你和汪小姐一个姓,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个祖宗。”
      汪姐闻言,特意看了下汪润雨。她比身旁的徐碧城稍微高些,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风衣,姿容十分出色。
      汪姐了解陈深,他从来不说废话,多此一举的介绍,是为了向自己传达什么讯息吗?她压下心中的疑问,招呼几人到房间里喝茶。
      徐碧城喝了一杯茶,见货物都卸得差不多了,就说:“汪姐,润雨,陈队长,你们先聊着,我去清点一下物资。”
      陈深说:“好,辛苦你了。”
      见徐碧城走远,陈深的目光落在正在玩木马的皮皮身上,他问汪姐:“皮皮这些日子还好吗?”
      “还好。”汪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下皮皮。“皮皮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和小朋友们玩。”
      皮皮摇晃着木马,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意,却没法笑出声。因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
      陈深收回目光,认真的看着汪润雨:“谢谢你,没让皮皮成为一个孤儿。”
      汪润雨说:“那我也该对你说声谢谢。”
      陈深奇怪:“你谢我什么?”
      “谢你忍辱负重,初心不改。”
      聪明如陈深,自然听懂了汪润雨的意思。她救宰相与他潜伏在汪伪中一样,都是为了使命,为了信仰。不存在谢与不谢。
      陈深了然的笑了笑,迈着大步走出去,一把抱起玩木马的皮皮。他笑着说:“皮皮,我给你带了新玩具,你要不要玩呀?”
      皮皮点点头,小孩子总是喜欢玩具的。
      汪润雨对汪姐点点头,走出去帮徐碧城清点物资。
      “碧城,需要帮忙吗?”
      徐碧城正在认真做记录,闻言摇摇头:“我已经清点好了,和账目上一致。”
      当了半天搬运工的扁头凑过来,笑着说:“肯定得一致啊。咱们处里谁敢贪毕太太的东西?那不是不长眼吗,唐太太你说是吧?”
      “说的也对。”徐碧城斯斯文文的笑了,她的目光一转,落在正陪皮皮玩耍的陈深身上。
      陈深把皮皮半抱在怀里,耐心的给他讲解如何拆解孔明锁。皮皮认真的听着。徐碧城觉得此刻的陈深仿佛才是真实的他。充满温情,安静又平和。
      扁头笑着说起陈深的糗事:“我们头儿因为在战场上射杀了一个日本娃娃兵,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连枪都不敢开了。”
      “别看我们头儿人高马大的,其实胆儿特小,来行动处后都没杀过人。”扁头欢乐地揭陈深的老底。
      陈深一个巴掌呼在扁头背上,骂道:“行啊,扁头!你小子当着我的面就敢编排我啊。我看你是胆儿太肥了!”
      “哎哟,头儿,疼!”扁头缩了缩脖子,“你这冷不丁的从背后冒出来,吓死个人了!那什么,我去干活了。”
      “快去,麻利点!兄弟们都饿着肚子在干活呢。”陈深像赶苍蝇一般把扁头撵走了。
      这时,刘兰芝才姗姗来迟。她一眼看见陈深站在院子里,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美女,春兰秋菊风姿各异。她心头一时活泛开来了,这两个姑娘不拘哪一个,嫁给陈深做老婆都是好的呀。
      眼看陈深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刘兰芝对他的终身大事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一见着不错的姑娘就想给他牵红线。
      “哎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唐太太和汪小姐也在啊。”刘兰芝身子虚弱,爱出汗。她擦了擦汗水,笑着说道。
      陈深说:“嫂子你来得正好,物资都搬进去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瞧你说的,能有什么问题的呀?”刘兰芝笑着说,“唐太太和汪小姐今天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些事情本来都是我该做的。不如这样,晚上都到我家来吃个饭?”
      “毕太太,您太客气了。”徐碧城忙推拒,认真的说,“一点小事情而已,何况,我也一直想做些慈善。说起来,还得谢谢毕太太给了我这个机会。”
      “是的嘛?太好了呀!我跟你讲哦,日行一善,是积福德的呀。是吧,汪小姐?”刘兰芝听见徐碧城愿意做慈善,十分的开心。
      汪润雨便说:“毕太太说的很对。家母在澳门也时常做些慈善,她常说,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善举,就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刘兰芝频频点头,道:“汪小姐这话可说进我心坎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扁头便来汇报东西已归置好了,陈深让他们先行离开,徐碧城也表示要一起走。
      刘兰芝拉着汪润雨:“汪小姐,唐太太有公务先走,你可得留下来,陪我教教孩子们包饺子的呀。”
      汪润雨欣然应允。

      饭后,陈深开车送刘兰芝回家。
      刘兰芝拉着汪润雨的手,真是越瞧越喜欢。“润雨啊,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包的饺子可好看呢,孩子们都抢着要吃的呀。”她还以为汪润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呢。
      经过一顿午饭,汪润雨和刘兰芝也熟悉起来,彼此都直呼其名了。
      “兰芝姐说笑了,以前家父在世时,很爱吃家母做的饺子,我平日里看得多了,学了一招半式,拿不上台面的。”
      刘兰芝笑道:“你也太谦虚了,我看就很上得台面嘛。下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是今后谁娶了你,就老有福气的呢。陈深,你说是吧?”
      陈深失笑,刘兰芝又想着给自己做媒了。
      他随口应了句:“嫂子觉得是就是吧。”
      “什么我觉得是就是?”刘兰芝有点着急上火了。陈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把终身大事放在心上了。
      汪润雨拍了拍刘兰芝的手,安抚道:“兰芝姐别着急,我看陈队长心里有成算的。”
      “他有什么成算啦?老大不小的了,天天跟什么明星舞女混在一起,哪里有个正经的样儿。”刘兰芝说起这个就来气。正儿八经的姑娘,陈深一个看不上,整天只晓得跟明星舞女混在一起。人家哪里是真心想跟他过日子的,还不是看上了他口袋里的钱。
      “傻小子!”刘兰芝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深毫不在意的笑着说:“嫂子你多骂我两句,消消气,省得回头老毕说我气着你了,找我算账。”
      陈深口中安抚着刘兰芝,驾着汽车转了几个弯。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有一辆牌照为5273的黑色轿车,像一条尾巴,一直紧紧的缀在自己身后。
      他忽然想起,那晚饭局上,李默群说自己已经上了飓风队的黑名单。难道,这些人是飓风队派来刺杀自己的吗?对方显然人多势众。而他车上,还载着两个弱女子。
      想到此节,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下汪润雨,正巧对上她明亮的眼睛。不同于身娇体弱的刘兰芝,经过特殊训练的她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轿车在路面上飞快碾过,激起一层层烟尘。
      陈深对汪润雨递了一个眼色,得到回应后,猛打方向盘,小轿车转入一条宽敞的道路。
      忽的,一辆卡车从侧面撞来,小轿车左侧的车身被撞得凹了进去。陈深大叫了一声“趴下”,耳边已响起噼里啪啦的枪声。
      刘兰芝抱头趴在座椅上,吓得花容失色。汪润雨把她护在身下,安抚道:“兰芝姐,别害怕。”
      陈深打开车门,匆匆交代道:“你们待在车里别出来,麻烦汪小姐照顾下我嫂子。”
      “行,你注意安全。”
      刘兰芝听见外面密集的枪声,哆哆嗦嗦的问道:“润雨,这些人干什么的呀,怎么上来就开枪,陈深不会有危险吧?”
      汪润雨安抚她:“兰芝姐放心。处座不是说过嘛,陈深是一员福将,子弹全都绕着他飞。”
      “对,对,对。”刘兰芝连连点头,用力说服自己。“希望忠良早点派人过来救我们呀。”
      汪润雨抱着她抖个不停的身体,说:“会的,会的。”
      此刻,汪润雨只希望那个监视陈深的人能机灵点,早点把救兵给搬来,解此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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