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月初升林影长》樱桃一只渣

10、镜花水月（上）

　　我知道林阙与林晟之间会有一场很长时间的战争，但我没有想到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两年间，倒是有趣，见证了猢猴狲倒散，所谓世态炎凉。
　　林阙虽然让林晟势颓。剪掉了太子极多枝桠，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消除太子其余势力还要花上一般时间，我知道太子已成泥足巨人，
　　但也明了扳倒太子的不易。
　　所以我在等待，等待他功成归来。
　　为了减轻他的压力，在这两年我没少学习如何成为“贤妻良母”，为此，
　　他表示沉默。
　　“姐，她来了。”长驭急忙向我招手。我立马蹲下，在一众花花草草露出两只眼睛，盯着亭中的少女，我可没患上偷窥的毛病，重申一遍，我“”不是在偷窥。
　　旁边的长驭也蹲下，如饥似渴，满眼倾慕的看着少女。这小子，真是没救了，亭中的少女是郡主陆初然，一年前，林阙偶然间介绍我们认识，我不打放在心上，但长驭这傻小子，一见到这姑娘顿时为之倾倒了。 长驭一年之间，没少关注这郡主臂如说，我们今天的“偷窥”
　　话说，我为什么要偷窥？我们是认识的，我可是堂堂顾氏大小姐，我为什么要偷窥！
　　长驭推了我一下，有极低的声音对我说“别出声。”我急忙捂住嘴。
　　陆初然生得不算绝色，但气质极佳，小家碧玉的类型，最惹长驭春心。这回，陆初然在亭中静静看着满眼春景，无意间，与我视线交汇。这姑娘胆子比较小，瞬间吓得花容失色，从石凳上站起来。
　　见伪装失败， 我顶着一头乱发和些许叶子立马站起来，讪讪道:“初然别怕，我是顾长月，你认识的。”陆初然稍稍镇定下来，我又立马把长驭拎起来，只是稍乱的头发和叶子掩盖了他英俊的脸庞，于是陆初然又被吓到了，我汕汕解释倒道:“这是顾长驭，我哥...呸...我弟弟。”长驭看见了陆初然立马怂了“姑...娘...好！”他结结巴巴地向陆初然打招呼，换来的只是陆初然友好的点头，让后受到惊吓的陆初然在我们的注视下急匆匆的走开了。
　　走开了……她...走开了。 长驭瞬间失去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完了，我把她吓到了。”我安慰她。“只不定人家害羞了。”他回过神，看着我。“姐，我就知道你准会坏事。”我嘁了一声。“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好好的招呼不打，非要偷窥。”长驭蹭了一声，站了起来。“什么叫偷窥？我这是观赏！”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臭小子，没个正经，人家有那个姑娘会看上你。”长驭气愤地回我:“我每个正经，顾长月你又正经到哪里去了？真不知道姐夫是怎么看上你的。”
　　我气急，一觉踹开他。“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长驭哼了一声:“反正，下次我是不会把你拉出来了，坏我大事。”
　　我顿时怒起，“你要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说完，就见长驭已走远，我在原地跺脚，简直不能忍。
　　我半路追上长驭，这小子还在生闷气。我摇头叹气，果然情最伤人。
　　“喂，臭小子，我正式介绍你们认识呗。”我撞了他一下，他避开,“哼，人家现在都把我当做登徒子看啦，介绍什么呀。”我开解他，“哎呀，不就出了哥糗嘛，大丈夫，从头再来。”长驭登时立在原地，我以为他生气了，结果往前一看。
　　哟，这不是郡主小姐正气喘吁吁地截住我们嘛。
　　我友好地笑了笑，“初然，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刚说完，长驭就从身后撞了我一下，低声说:“姐，你这不就在帮到忙吗？”我讪讪闭嘴，初然腼腆地笑了笑“本来没什么事情，只是在前辈面前突然先行离开，实在不合礼数，所以深感歉意。”我打住她,“不用不用，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前辈，何需致歉？”初然更加腼腆，缓缓红了脸，“前辈谦虚了。”我心里那叫一个开心，简直要上天了，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道:“今天出现的有些冒昧，改天我必定领着长驭等门拜访。”初然极快地偷看了长驭一眼，脸红透了，低声“嗯”了一声。
　　不好，现在要把长驭送到医馆去看看了。这家伙心跳太快。 我厚颜无耻地添了一句:“既然大家以后要熟识的，那就不要叫什么前辈了。”初然点头，喊了一声“顾姐姐。”不好，我要欢喜死了，感觉像拐诱良家少女。不过我这深深的罪恶感是几个意思？
　　我缓缓点头，做足了前辈的气势。但是乱乱的头发加上几片树叶配一脸庄重实在太喜感了。初然急忙说:“顾姐姐，那我就告退。”说完，躬身致意，我急忙点头，“好好，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初然应了一声，又匆匆走开了。
　　我微笑着向她挥手，目送她走远之后。回头见长驭还保持着挥手的动作僵在原地，这傻小子，实在没救了。
　　“人家都走了，你傻嘻嘻的一句话不说，连人家女孩子都不如。”长驭僵硬地回我:“我是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了。”我捶了他一拳。“傻小子。”长驭则直接倒地，动作僵硬。我一瞪眼,“你不会真傻了吧。”长驭躺在地上傻笑着回我:“现在，我的世界要百花齐放了。”
　　我哈哈大笑，拖着这块木头回家。
　　夜里，我坐在林阙的床上啃苹果，盘着腿一脸惬意，他一边低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一边问我:“什么事高兴成这样？”我一脸痴迷地说:“现在，马上，长驭的世界将百花齐放。”他情不自禁地轻笑了笑，“你现在又开始牵红线了？”我点了点头，又丢下苹果溜在他身旁去了。
　　“林阙，你跟我说说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了。”他头都没回就答道:“没看上哪里，但正好合了我的眼。”我追问:“什么意思？”他略微想了想说:“就是说，我命中注定要被你拴在身旁。”我挑眉看他，“真的？”
　　他点头，又回头看我，“那你跟我说，你看上我哪里了？”我一口气说了好多点，“英俊帅气，温柔体贴，武功高强，智勇双全。”他被我逗乐了，说:“这些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很完美，但是长月，你心里真的是这么看的吗？”
　　我摇头不是的，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说:“你在我心里谁都不是，你就是那个一直用生命在爱我的林阙。”他满意点头，“那就不要多想什么，好好安心玩你的。”我撑在他那一沓信件上，看着他，“林阙，你说你是不是万能的？”“不是。”“那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他笑着说:“离开你。”我开怀一笑，他丢下笔，起身把我横抱到床上去。我顺道吹灭了灯。
　　你还能做什么？”“你现在想要的，我都能做到。”
　　长驭这孩子，典型没心没肺。自从和陆初然相识之后，每天都恨不得赖在人家府上。
　　我顿觉人身无趣，于是进宫看姑姑去了。
　　这座皇宫我都不知道来了多少趟，对于路，却还是不清楚，感觉每一座建筑都是一样的。只有唯一一座宫殿我牢牢记住了，在那座宫殿里，林阙说要我所有的悲伤交由他来承受，我当时要多感动。
　　绕过几座宫殿，我才来到了姑姑的“合庆宫”，也不知是光太暗，还是什么原因，我眼中的姑姑竟然有几分憔悴，姑姑邀我一同赏花，实则邀我谈话。
　　御花园里的花娇艳欲滴，贵气逼人，姑姑问我:“你觉得林阙如何？”我有些摸不懂姑姑的意思，林阙不是她心里中意的侄女婿吗？姑姑见我沉默，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变调转话题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这个问题问的好突兀，我心里都没有一丝预料。
　　说实话，关于这事，我和林阙都没有提过，大抵是觉得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再考虑，我倒是很随意，反正感情是到了，这种事，只差机缘。 “还是早些成亲为好，你也不小了。”我低声笑了笑，姑姑又是在操心我的事了。“况且皇家中的人，真心是很难发现的。”我的笑瞬同僵住，姑姑是想告诉我什么。“我在这宫里多少年了，有些事还看得清，一旦皇家里的人看准了什么目标便一定会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哪怕所有人都以为他付出了真心。”姑姑伸手拆断一支玖瑰。“女子，如同这样的一朵花，他虽百般呵护，可也只是亲自看着你凋谢。”姑姑回头看着发愣的入。“当然，我只是说的其他人，林阙有没有付出真心，我相信，你还是感受得到的。”我僵硬的笑了笑。
　　姑姑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玫瑰自然而然被她随意丢在路上，我只是绕过，不忍心去踩。
　　她想要告诉我什么，又说得很隐晦，话里有意无意都提到了林阙，又或者说她提到的是...皇家人。
　　“长月，你了解林阙的母亲吗？我浑身一震，或许这是姑姑真正要说的事。”
　　“她的名字是个禁忌，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个远方。你明白吗？” 我怔怔地发愣在原地“明白什么？” 姑姑缓缓一笑。“她所有的身份都由圣上告诉世人，只有圣上知道是真是假。” 假的？可是圣上为什么要欺骗世人。“她非常美丽，美到圣上一心一意为她，宠着她。” 我知些这些事，世人都知道。
　　“可是，她还是死了，在生下林阙之后就死了。她凋谢了，就像一朵花一样。”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圣上知道自己无法救回她，于是厚葬了她。” 林阙的母亲就像一个传说，一个绝代佳人香消玉殒的传说。
　　“她不是难产而死，也不是被人害死的。”姑姑低声说:“她是自己杀死了自己。”我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姑姑是想告诉我，林阙的母亲的身份是假的，圣上爱着是真的，可是返份爱被加上了镣铐。
　　圣上把她囚禁在自己身旁，像看一朵花一样，亲自看着她......凋谢。
　　帝王的爱等于囚禁，我不敢苟同，亦不敢否认。
　　回到了宫殿，与小姑小谈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姑姑却突然拉着我到了宫殿的角落。
　　明明宫里都是自己人，姑姑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从阴暗中看见姑姑的侧脸，沉静却有几分惊慌，这是我从未见到姑姑的样子，能有什么事让姑姑惊慌，我感到有些事正向我靠近。
　　姑姑的手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正在发抖，她说：“长月，我现在觉得我在接近一些秘密，可是这些秘密让我感到恐惧，让我不敢相信。”我紧紧握住姑姑的手，“姑姑，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懂有什么事让姑姑恐惧，姑姑剧烈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敢妄自揣测。”“没事的，可能只是杯弓蛇影。”她说：“可能吧......”
　　姑姑独自沉吟了一会儿，再次握紧我的手，“长月，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我急忙回她，“什么事？”姑姑的脸色危险而阴暗，“如果有一天我说我病了要你来宫里看我，你要知道，这个时候，我会交给你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你一定要收好。”话至此，姑姑不再往下说像害怕触犯到什么禁忌。我低声说：“姑姑，难道宫里的人都不能信任了吗？”姑姑摇头，“我感觉......我身边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
　　我打了一个寒战。
　　姑姑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你要像你之前一样生活，不要去调查什么。”我应声点头，姑姑缓缓停止了发抖，“可能只是我的臆测而已。”
　　我希望只是姑姑的臆测，真的希望。
　　出了宫，我心情依旧有些沉重，正巧林阙来接我，我准备把心中所想告诉他，想了想，我还是放弃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怎么能轻易猜测，不过林阙似乎发觉我心情的不对劲，便搂着我问道：“怎么进了一趟宫心情就不好了。”我摇头，不再去想，既然我还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又何须担心。
　　回了府，长驭就拉着我到了房间里，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我感到很害怕，比姑姑的事还要害怕，长驭这家伙居然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太可怕了。
　　“姐姐，再过几天就是初然的生辰了，我想送她一件礼物。”我挑眉看他，“你这小子什么时候送过我的礼物？”长驭打着哈哈敷衍我，“我们还用送什么礼物呀。”我嘁了一声。
　　“你告诉我，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漂亮的？花哨的？”我略微想了想，“都有吧，反正我什么都喜欢。”长驭拽着我的手摇啊摇，“好姐姐，你就想想姐夫送你什么东西你最喜欢嘛。”这个嘛，好像林阙与2没送我什么东西，我自己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反正他的东西就是我的，送不送都是一样。
　　“他，也没送我什么东西。”我想了想说，“送什么东西都无所谓，但重要的是你要用心。”长驭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如果真的用心，我又怎会感受不到。
　　我将首饰盒里那一枚紫珠和木簪摆在一起，无论是价值连城还是朴实无华，只要是他送给我的，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不管外人的眼光如何，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我想，大概我再也不会轻易去猜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