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凝殇》浅予执幽

52、第51章

　　很明显，乔羽楦愤怒的源头就是这个U盘。

　　林伯刚刚看到有人拿了一个包裹给乔羽楦，想必就是这个了。
　　会是什么样的内容，竟能让乔羽楦完全失控呢？

　　“乔先生，您……哎，您去哪儿？”

　　乔羽楦快速越过林伯冲出房间，直奔车库。

　　众人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车子已经消失了。大家再次面面相觑。

　　林伯透过窗户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路疾驰而去的车子，想了想，捡起地板上残损的U盘。

　　乔羽楦一路狂飙，快到路尽头时，他渐渐冷静下来，将车子停到一旁。

　　他不能以这种状态冲上大道，就算自己不想活，也不能累及无辜。

　　缓和了足足五分钟，他才重新坐回车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痕，狼狈不堪。胡乱擦了几把，举起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后视镜内，有车辆在逼近，是追赶他的人到了，他快速启动车子，疾驰而去。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很快来到了易衍住处附近的广场。将车停妥，他坐到喷泉旁的长椅上，怔怔流泪。

　　现在时间太早，周围零零星星有人在晨练。

　　乔羽楦茫然四顾，他需要找到一种解脱的方式。

　　当年的男孩现在在哪里，是否一如他，正尝受着生命的苦痛。

　　不，也许那孩子过得很开心，就像一颗糖果的简单。

　　乔羽楦在心底为那孩子祈祷，愿他一生被幸运眷顾，与痛苦无关。

　　路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在几人上前询问未果的情况下，再也没人靠近。

　　乔羽楦努力想要将之前看到的驱逐，却事与愿违。

　　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一遍遍回放，似耻辱与诅咒烙印在脑海和心底，明确地提醒着，他就是一个笑话。

　　他那么坚定地相信着冉洛，即使他和欧阳璃凌都已经明确表示出对彼此的心意，他还是认定了那是冉洛用来伪装的表面，可两具赤 | 裸交缠的身体却把他推入地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挣扎在绝望里，此时才明白，绝望永远没有底线。比起现在的无助与失措，以前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么。

　　早该看清一切，偏偏固执地畏缩不前，最后，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乔羽楦勾起唇角，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眼中的茫然之色渐渐被陌生的阴冷代替。

　　我所贪恋的不过是你身上的一点余温，却不成想这最后的希望里也掺杂了无尽的虚伪。如今，我醒了，再不为你左右。

　　拖沓毫无意义，是时候真正做个了结了。

　　乔羽楦一大早回来，带了一堆东西，将床单被罩全换了，还拿出一套刀叉木筷，吩咐人这是他日后的固定餐具。

　　女佣心中疑问，看看他的脸色，不敢多问，想着尽快向欧阳璃凌报告他的异常。

　　乔羽楦没有待多久，在欧阳璃凌起床晨练前去了公司。

　　“冉洛，我们算朋友吗？”乔羽楦背对冉洛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

　　“当然。”

　　“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彼此坦诚？”

　　冉洛有种不好的预感，以为他知道了隐瞒他的事：“你怎么了？”

　　乔羽楦盯着外面，表情有些挣扎。

　　他很喜欢冉洛。

　　这几年的灰暗人生里，冉洛是唯一一个可以带给他真正快乐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两人能是一辈子的知心朋友，就像欧阳璃凌和战渊。

　　“你真的喜欢……欧阳璃凌？”

　　冉洛听他一问，顿时松了一口气：“是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对他一见倾心嘛。”

　　“那你可知道，我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对他还没有死心？”

　　“我知道，你……”似乎有什么不对。

　　乔羽楦的语气根本不像开玩笑，似乎过分认真了。

　　冉洛收起玩闹之心，扳过乔羽楦的身子，瞬间被镇住了。

　　乔羽楦眼中含着深深的怨恨，如此陌生。

　　“羽楦，发生什么事了？”

　　冉洛觉得一定是有事发生，才会让乔羽楦把彼此之间再平常不过的玩闹当真。

　　“没什么。”乔羽楦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冉洛，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你就先不要过来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作为雇主与被雇佣人，我们的接触过于频繁了。”

　　冉洛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这种关系了？”

　　“冉洛，欠你的，我会还……”

　　“够了！”冉洛突然怒吼。

　　乔羽楦被吓住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震惊。

　　他们相识这么久，乔羽楦从来不知道，冉洛也会愤怒。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去揣度冉洛情绪背后的含义：“这段日子，谢谢你。从今天开始，除非必要，我希望我们尽量不要再见面。”

　　冉洛盯着乔羽楦看了半晌，最后咬牙：“好。”

　　冉洛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办公室。

　　其实有那么一瞬，乔羽楦差点开口挽留。

　　这两年多来，乔羽楦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冉洛，把他当作了最真心的朋友，如今被最爱的人和朋友同时背叛，他真的承受不来。

　　＊＊＊

　　“老板，总监又在财务报表上动手脚了，你不打算劝阻他吗？”

　　“我不想干涉他。”

　　“可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你难道不在乎吗？”

　　“我在乎的都失去了。”欧阳璃凌闭目，“如果出了问题，我会一力承担。”

　　“可是……”

　　“我并不留恋这个位子，他也不稀罕，他这么做只是想要报复我，如果我不顺他的意，他是不会收手的，你明白吗？”

　　袁坤有时候并不完全认同欧阳璃凌的做法，可他也不会当面反驳，他知道只要是欧阳璃凌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袁坤出了办公室便遇到了乔羽楦。

　　乔羽楦站在走廊上，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似乎为了应和他的心情，最近的天气都阴沉沉的。

　　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好，实施的报复没能缓解心情，反而助长了痛苦，加上冉洛的离开，没有了可以陪他释放情绪的人，他愈发压抑。

　　可他学会了更深的隐藏，表情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袁坤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总监，你真的要继续这么做吗？”

　　“袁坤，你对我的称呼很快就该换一下了。”乔羽楦微微侧头，“社会节奏如此之快，没有什么是可以一成不变的，你要学会顺应形势，早点习惯才行。”

　　“总监，你可能没发现，老板最近身体状况很差，他经常……”

　　“欧阳璃凌什么时候也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博同情了？”乔羽楦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果然，人心易变啊。”

　　袁坤咬咬牙，没再说话。

　　“你告诉欧阳璃凌，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我乔羽楦取代他是必然之势。”

　　乔羽楦收回视线继续投向窗外，侧影有些陌生。袁坤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啪！”

　　东西碎裂的声音从欧阳璃凌的办公室内传出，袁坤迅速转身冲进去，看到了躬身跪在地上的欧阳璃凌。

　　“老板！”

　　欧阳璃凌手抵在胃部，指着抽屉：“药。”

　　乔羽楦先袁坤一步打开抽屉，取出药递给袁坤，待欧阳璃凌服下才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胃部的不适稍稍缓解，欧阳璃凌满头大汗，虚弱地拨开袁坤扶住他的手。

　　乔羽楦看着药瓶上的介绍：“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胃病的？”

　　“这个不重要。”

　　“老板，还是去医院看下吧。”袁坤真不敢相信，如果刚才不是他大意没有关好门，会发生什么事。

　　“袁坤，去忙你的事吧。”

　　“可是……”

　　“出去。”

　　“……是。”

　　乔羽楦放下药：“看来你是没什么想说的，那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

　　乔羽楦猛地甩开欧阳璃凌碰到他胳膊的手，动作大得虚弱的欧阳璃凌都没能站稳。

　　“什么事？”

　　欧阳璃凌诧异于他过激的反应，缓缓神：“羽楦，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就像苏灵戈对叶琪洋那样？”

　　乔羽楦回身：“我会……举杯欢庆。”

　　欧阳璃凌淡淡一笑：“但愿你真能做到。”

　　乔羽楦嗤笑一声：“欧阳璃凌，不过胃病而已，和死还扯不上关系。你有功夫在这里悲观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后路。”

　　“谢谢你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