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凝殇》浅予执幽

23、第二十二章

　　秋意深了，冬天近了。

　　站在超市门口，乔羽楦提着今晚的火锅食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慢慢走进风里。

　　耿野一早就打来电话，说是今晚涮火锅，问他想吃什么，下班后直接买回去。

　　他想，反正自己闲着没事，干脆出来买，也趁这个时间在外面逛逛。

　　自从上次见过欧阳璃凌之后，他很少出门。

　　易衍和耿野都回了原来的公司，老板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尤其赏识易衍的能力，对上次突然辞职的事也没太在意。

　　乔羽楦就只是在网上接一些零活，没再打算出去工作。

　　至于是什么工作，易衍和耿野也问过，但乔羽楦不说，他们也就不再问了。

　　将东西存放好，乔羽楦走到广场的喷泉旁坐下。

　　这个时间，广场上人还少，比较安静。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欢快地嬉戏。

　　乔羽楦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他们，唇角溢出一丝浅笑。

　　他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不知烦恼为何物，只是简简单单地奔跑在阳光下，宣泄着最美好的情绪。

　　他还曾坚定地以为，只要有人可以让他依靠，只要有人分享他的心情，和他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他就可以满足，可以快乐。却原来，现实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欧阳璃凌残酷地粉碎了他的梦，易衍虽然还在身边，却再难走进他的心里，还有耿野和娄义，他们的感情真的没有变质吗？

　　成长的代价，总是让人难以承受，可这种必然，谁也逃不过。

　　“哥哥，你不开心吗？”一个男孩扯了扯乔羽楦的衣角，扑闪着大眼睛看他。

　　乔羽楦回过神，他的不快乐竟是这般明显，连一个孩子都可以轻易看穿。

　　“没有，哥哥没有不开心。”乔羽楦微笑着摸摸男孩柔软的头发。

　　男孩歪着头想了会儿，从衣兜里拿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儿，分成两份，拉过乔羽楦的手，把其中一份放在他的掌心：“每次妈妈买给我的时候，我都会很开心，这些给你，希望哥哥喜欢。”

　　乔羽楦盯着手中的几枚糖果儿，唇角的笑意不自觉加深。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得让人难以想象，几颗糖果儿的甜蜜就足以驱散所有的不快，如果他也能如此简单，那该多好。

　　“谢谢。”乔羽楦握紧掌中的小小温暖，再次摸摸男孩的头发，“我很喜欢。”

　　男孩笑着跑开。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乔羽楦看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该回去了。

　　乔羽楦刚打开门，耿野便冲了过来，接过袋子，直奔厨房，一边还不忘嚷嚷着：“羽楦，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乔羽楦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羽楦，是不是很冷？”易衍从厨房出来，拉起乔羽楦的手，轻轻揉搓，“这两天降温，出门要记得多穿点。”

　　“没事，就是风有点大。”乔羽楦轻轻抽回手，往厨房走去，“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吧，我去帮耿野洗菜……”

　　“羽楦，你又没买金针菇！”耿野将菜一一取出，发现独独少了他的最爱，他还特意嘱咐过的。

　　乔羽楦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整个人突然有些恍惚。

　　那岂止是耿野的最爱，同样是他的，可有一个人却对菌菇类的东西过敏，从知道的那天起，他就把这个戒掉了。

　　每次只要他选菜，都会有意避开这些，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尽管耿野已经千叮万嘱，他还是忘记了。或者说，他在潜意识里就没想要记住。就像曾经的很多次，他故意忽略耿野的要求，只是因为欧阳璃凌。

　　“对不起。”

　　耿野只是随口抱怨句，并没有多想，也没注意到乔羽楦的表情，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

　　“羽楦，你先把这些拿出去吧。”易衍发现乔羽楦的异常，将碗筷递给他。

　　“哦。”乔羽楦接过，默默走出厨房。

　　“耿野，别乱说话。”易衍压低声音。

　　“我说什么了？”耿野莫名其妙。

　　“你明知道羽楦为什么忘记……”

　　“啊！”耿野又是一声，易衍及时捂住他的嘴。

　　“好了，赶紧洗。”

　　除了乔羽楦偶尔不在状态，晚餐的氛围还算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耿野赖在沙发上看电视，乔羽楦帮易衍收拾完，便回了房间。

　　拿出那几枚糖果儿，小心收进抽屉里，乔羽楦的唇角挂着一丝笑意。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是一个孩子的纯真心意。

　　“羽楦，我可以进来吗？”易衍敲了敲门，征询乔羽楦的意见。

　　乔羽楦打开门，把易衍让进房间：“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和你聊天了。”易衍坐到床上，“在做什么？”

　　乔羽楦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指指旁边刚刚拿出的睡衣：“正准备洗澡休息。”

　　“羽楦。”

　　“怎么了？”乔羽楦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

　　易衍站起身，走到乔羽楦身边：“羽楦，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

　　乔羽楦轻轻一笑，错开易衍的目光：“我没有什么心事，挺好的。”

　　“羽楦。”易衍蹲下来，握住乔羽楦的手，“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什……什么？”易衍过于认真的表情，让乔羽楦有些紧张。

　　“忘了璃凌，让我来照顾你。”

　　乔羽楦一时没有会意：“啊？”

　　易衍松开他的手，抚上他的脸，郑重地看着他：“羽楦，有些话，我已经放在心里很久了。以前因为有璃凌，我不能说，可现在你和他已经结束了……”

　　“易衍，我……”乔羽楦意识到什么，急切地打断易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羽楦，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我……你一直都在照顾我啊，像哥哥……”

　　“羽楦，我不只想和你是兄弟，我想要和你更近一些。”易衍单膝跪在地上，倾身靠近乔羽楦，“和我在一起吧。我会让你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永远快乐。”

　　乔羽楦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从来不知道，易衍竟对他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不是应该是兄弟吗？如果改变了，会怎样？会不会走到他和欧阳璃凌的那一步，相互伤害，彼此陌路？不，这太可怕了。

　　“不要！”乔羽楦握住易衍的手，“易衍，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要这样……”

　　“羽楦……”易衍抱住他，“我不是欧阳璃凌，不会像他那样轻易放开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相信我！”

　　乔羽楦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不，易衍，为什么……”

　　易衍捧住他的脸，轻轻吻去他的泪水：“羽楦，忘记他吧。”

　　“求求你，别这样……”乔羽楦一直摇头。

　　“羽楦……”易衍箍住他的头，吻上他的唇，“我爱你……”

　　乔羽楦想要挣扎，却不敢推开易衍，他已经失去欧阳璃凌了，不能再失去易衍。他该怎么办，没人可以告诉他。

　　易衍的呼吸变得粗重，吻开始加深，这种美妙的感觉已经快要击溃他的理智，他顾不得乔羽楦的哭泣，也顾不得那轻微的挣扎，他想要更多。

　　将无助哭泣的人抱起放在床上，易衍直接压上去，手探入乔羽楦衣内，缓缓揉捏滑腻的肌肤。

　　乔羽楦僵住，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迷醉眸子，他第一次感觉，易衍是如此陌生。

　　一张脸在眼前滑过，乔羽楦的心一阵抽痛，开始挣扎：“易衍，求求你，别这样……”

　　易衍按住他的手，喘息道：“羽楦，乖，我不会比欧阳璃凌差的，我一定会满足你，相信我。”

　　乔羽楦又是一愣，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真的是易衍吗？不，他不是易衍，易衍不会说出这种话。

　　“不……”

　　“够了，易衍！”耿野不知何时进来的，用力把易衍扯开推到一边，“他很痛苦，他不想，你看不出来吗？”

　　易衍因情欲而迷失的眼神渐渐清晰，见乔羽楦蜷缩着身体，轻轻抽泣，暗暗悔恨自己竟一时失了分寸。

　　“羽楦……”

　　“出去。”

　　“对不起，我……”

　　乔羽楦双手抱住头，将脸埋在膝盖间，整个人蜷成一团：“我拜托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拜托你……”

　　“走！”耿野拉住易衍，把人拽出房间。

　　乔羽楦抱紧自己，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认为最不会改变的人，也已经不一样了。原来所谓永恒，从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客厅里，耿野在大声吵着什么，易衍似乎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发出声音。

　　乔羽楦看看窗外，夜已经深了，他没有丝毫睡意。

　　刚睡了几天安稳觉，失眠症似乎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