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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track 4 ...

  •   一晃到了雨月,雨水成了赶不走拍不掉的皮条客,有时是缠缠绵绵的细线,润一润树上攀爬的野莓,有时又像上帝在腹泻,翻江倒海晰里哗啦。

      而现在,正是雨最肆虐的时候,雕着凌空木箭花的窗前,水花趴趴地被拍出,身上的衣服一直潮潮的,沤着一股霉味,喷一堆灵猫香也盖不住。

      我坐在软椅垫上,舒舒服服地晃一晃红茶的碗盖儿,又咂了一口暖暖的泡沫红茶,慢条斯理地问:“什~么~事~啊~”

      使者来得急,身上淋透了,还没张嘴就是一股雨味儿:“报兰希尔殿下,今日理时一刻,经皇家测理员最新测定,星颂城堡的水位已超过第一级警戒线,正式宣告进入黄色警报期,请殿下注意安全。”

      “噗——”刚喝进的泡沫红茶全成了泡沫,被我喷出来,溅了使者一身。

      我大惊,天哪,我岂不是坐在泰坦尼克号上!晃沉了怎么办!

      一般的水灾,都足以让政府头头脑脑抓破脑袋了,更何况是水城帝都,我早该想到这城堡是个不定时炸弹,建在水上多不安全是不。

      “还好殿下不用太担心,因为殿下的生日马上要到了。”大象女佣一边体贴地帮我擦掉溅上的泡沫,一边安慰我。

      我知道兰希尔的十五岁生日快到了,大家为了王子的这个生日天天忙这忙那的,只有我啥都不做只等着那天坐享其成吃喝玩乐收礼物。

      但过个生日也没办法把水放走不是,我还是in danger不是~

      水,我恨水!

      傍晚木时左右,看见几十辆素白的马车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地往帝国广场去了。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第二天醒来,我X,整个房间都是黑的!

      我以为还是半夜,翻个身,决定继续会周公。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于是从被窝中探出一只白生生华丽丽的胳膊,轻触一下床边的钻石荧钟,荧石立即亮了,照得钻石刻的刻度闪闪发光,我眯起眼,小声念到:

      “清时二刻……什么!清时二刻!”

      清时二刻相当于咱们地球上早上八点半了,正是兰希尔平常起床的时间。

      难道说……难道说星颂真的塌了,我现在正在地下世界,所以才黑乎乎一片?

      可我还听到窗外的雨水噼里啪啦啊!

      正想着,一群女佣仍旧按时推开了木门进屋,大象小姐仍旧推着餐车,不同的是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一个缠满大红丝带的烛台,烛台上三只蓝色的蜡烛发出摇曳的蓝色烛光,阴森的烛光下拖的长长的彩带群魔乱舞,颇像鬼片中的一幕。

      我蜷在床上:“天,天怎么黑了?怎么没看见太阳?它洗澡去啦?”

      性感短裙女佣赛克丝露齿一笑:“殿下真健忘,今天已经是烛影庆典第一天。今日新时正,月术师已行过月礼了。”

      新时正,相当于北京时间零点整。

      等等,让我反应一下,赛克丝说的话技术含量太高,我这个魔法盲得想一会儿才能理解。

      烛影庆典……对了,想起来了,守卫大叔给我讲过。

      所谓烛影庆典,就是在现任王子生日的三天前,由一大群会施魔法的大叔,俗称月术者的家伙,施个什么究极法术月礼,让世界变得漆黑一片,没太阳没月亮的。

      然后等到王子生日到了,再施个什么昼礼,让整个世界变成白天,亮个三天三夜,普天同庆,同乐同喜。

      从今天新时开始算的话,整个庆典要持续六天整。

      要我说,这王子过个生日派头也忒大了点,日夜都得颠倒过来。

      连续三天,我都生活在类似《后天》的环境中,感觉很糟糕。

      外面黑黑的,房间里也黑黑的,还狂下雨,光源只有一排排烛光,飘摇不定,红的,蓝的,绿的,紫的,橙的,黄的,异界的蜡烛就是高级,颜色都这多,愈发像鬼片。

      原本在皇族的构想中还挺浪漫的烛影庆典,在暴雨的冲刷下成了广大劳动人民的灾难。

      三天内,斐尼诗帝国的犯罪率飚升X个百分点,桥梁垮塌一百二十七座,撞船事件一万余起,城市几近崩溃……一片混乱中,伟大王子的生日终于来临了。

      森时一刻,我们概念中的夜晚十一点十五,在大堆爵士大臣的簇拥下,我乘王子专用的漆金马车到了帝都广场。

      刚一推开马车门,狂风挟着暴雨就刮面而来,吹得我一个趔趄,众侍卫立刻撑起刺绣精美的大伞,把我团团围住。

      我吐掉嘴里刚吹进的雨水,拧了拧羊毛衫上富饶的水分,费力地跳下马车,却被眼前的情景大大地SHOCK到了——

      风雨交加的帝国广场中央,阴沉的挤的出水的黑暗中,燃着一大圈苍白的蜡烛,烛光惨淡淡,阴森森,让人想起吸血鬼爵士那毫无血色的脸。

      每支蜡烛旁边都以同样的姿势半跪着一个全身素白的术师,估计有几百来人,戴着白色的尖顶帽,一动不动。

      虽然没有任何挡雨措施,他们素白的衣服上却没有半点水迹,仿佛是看不见的手拨开了他们头上的雨幕。

      现场的气氛是说不出的诡异,嘈杂的雨声,呼啸的风声衬出一种更加冰冷的寂静。

      我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发凉,据说月术师都是阴性的,越高级的越让人发冷。

      离我最近的守卫大叔,阿伯来斯特,估计是看我脸都发白了,递过来一烛台,上面有三支金色的蜡烛,金色的烛火跳动得有如新生儿,让我略感温暖。

      我扁扁发乌的嘴唇:“谢了……”

      “他们就是维持了世界三天黑暗的月术师,再过一刻就要行昼礼了……陛下,很冷吗?”

      阿伯来斯特有些担心地脱下自己的蓝斗篷,罩在我身上,顿时一股暖意罩住我,还带着体温。

      圣光斗篷就是这么拽,连范思哲的貂皮大衣都无法与之抗衡。

      忘了说了,守卫大叔是个圣骑士,还是王座十二守护者之一,身上的装备都是配套的,什么圣光斗篷呦,龙努剑呦,那就一个爽字。

      虽然俺一直叫他守卫大叔大叔来着,其实对他不公平,因为他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因为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还有点稚气,就是因为脾气太好,总是被我压迫。

      “那行昼礼的日术师去哪儿啦,迟到的话,要扣工资——不,要倒找钱给我。”

      我一直认为扣钱是对人类最惨淡的惩罚,惨过宫刑。

      “要说迟到也是你吧,鬼婆婆,”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飘然而至:“我可是早就到了。”

      透过沉沉雨幕,一个修长的身影斜倚着辆纯黑的马车,右手撑住脸,大拇指上曾经引发‘血案’的铂色戒指粲然,挑染成红色的黑发居然会随风飘动,像妖艳的彼岸花丝。和那些月术师一样,没用任何雨具,身上却未湿分毫。

      啊,伊诺林啊。

      这几天他只要一见到我,就叫我鬼婆婆,不知是不是我的鬼故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我还发现他是个说起话来相当欠搓的人,跟兰希尔有的一拼的。

      “借我用一下,亲爱的。”手中的烛台被他轻轻抽走,只在我耳边留下这句欠揍的话。

      我茫然:“你是日术师?”

      对了,他治好过我的伤,应该是个术师没错

      “真让人伤心……小兰希尔都不记得我是什么了……”

      弊……我怎么又问小白问题。

      “为什么就一个,还有其他人呢?”我问守卫大叔。

      “主教不远万难,千辛万苦,风尘仆仆,万水千山的赶来了,还需要其他人干吗!”大叔看起来超级激动的说,撑伞的手都在发抖。

      “才当皇家侍卫半年就能看到主教大人亲自施法,实乃我们李家的荣幸!我要写进族史,让……后代万万代代景仰……”某个无名男乱嚷。

      “主教一人挑赢十主使的事迹,我们一直铭记在心中!……”

      “如果能和主教交手,立刻被打死也是莫大的荣耀!!要光宗耀祖十万代!!”

      “主教我们永远支持你!!……”

      “主教……”

      完了完了,我身边的这群热血青年要暴动了,他们要是跑了,那,那……谁来给我打伞哪!

      万人迷伊诺林主教已经走到帝国广场中央,没听到他崇拜者的阵阵呼声,没回应,顿时芳心坷拉坷拉碎了一地。

      又一阵疾风刮过,差点吹掉俺的毛边帽,我腾出右手按住帽子,努力眯着眼往广场中央看去。

      他走到那群月术者中央,月术者们没有一个人动,但人圈中却滋生一圈莫名的骚动,如石子砸入水面,激起圈圈涟漪,月术者们面具一样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烛台被高高举起,火苗不安闪烁,大概是施咒的前奏。

      凌空一挥,火光如剑一般落下,刺痛黑夜。

      点点辉光开始积聚,朦胧得诗意。

      阴暗的雨线固执地冲刷着我的视线,仅凭一点烛光的能见度极低,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

      突然——

      只是一瞬之间

      一线光芒从烛光中展出,亮的让人惧于直视

      光芒直刺向夜空,如中世纪的长矛,一举刺中夜这头怪兽

      夜流出熔金色的血,涌向四周

      金色灼烧得近似白光,刹那芳华

      一切,

      一切都在变亮!

      我猛的闭上眼睛,然而眼睛已经有些刺痛

      脑中一片眩晕,耳边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

      以广场为原点,浓烈的流光流向整个世界,像一灌热情的浓汤,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开来

      稠密的黑暗被光芒擦破,迅速的,变淡消失。

      我仍紧闭双眼,暴风雨的声音早已戛然而止,扑面来的是阵阵热风,我不得不支起脚来才能站稳。

      热风擦过,身上潮呼呼的衣物刹那间干爽无比,充斥着一股阳光的香气,我瞬时想到洁婷阳光卫生巾。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睁开眼睛。

      天空明净的像新淬的玻璃,折射透明的日光,一只鸟飞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帝都广场上一片空旷,丝毫不记得刚才还赖着的齐脚背深的积水。

      一切都像最简单最纯真的儿童画一样干净,静得连远处主堡尖顶上彩旗的飘动声都能听见。

      突然——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巨大的钟声响起,蓬的一声,天上瞬间飘满彩带,纷纷扬扬;几千只鸽子刷的从主堡侧面飞出,铺天盖地,振翅声簌簌,落羽漫天。我还没回过神来——

      “兰希尔•斐尼诗,神赐予的帝国王子,胜利!愿汝等始终将荣耀交往吾国,愿殿下十五岁生日如日光一样闪耀。”

      所有官员大臣一起跪下,高呼颂词三遍,声音整齐划一,语调低沉有力。

      整个广场只有一个人没有跪下,不仅没跪下,还腰挺得直直向我走来。

      他就是刚刚照亮整个天空的日术师。

      他朝我眨眨眼睛,一丝狡黠的笑:

      “生日……快乐,兰希尔•斐尼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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