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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白骨如山鸟惊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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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重脚轻地从夜店出来,没有喝多少,就觉得心脏莫名地砰砰直跳。易然站在马路边,望着来往晃动的人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易然叫车到主宅门口,灯火都亮着,按铃却没有人应。
风渐渐刮起来,搅动闷热的空气。
等了一阵,易然从钱包最里层翻出门卡。门锁一闪,打开了。易然上楼转了一圈,樊云没有在家。易然想了想,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下楼,打开电视。
虽然同易非更亲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天面对着易非,鼓足勇气,却始终没有张开口。易然想先和樊云谈一谈,听听她们的打算。
此时此刻,樊云全不知道易然来找。
在返回S市的路上,程峰坐在旁边。车厢里一片沉静。
顾犀说好当场交钱,完事以后带樊云宵夜。
樊云带着刑警乔装的司机到了顾犀指定的地方,抽烟喝茶,等了好一阵,接待的沈万鹏说顾犀临时有事不来了。刑警看着樊云,樊云缓缓放下茶碗,说,那真是不巧了。
钱箱亮出来,樊云没有接手,叫刑警点钱。一百五十万码整齐的旧钞,数目没有问题。
樊云拿起电话,拨通邱赫。
沈万鹏哈哈笑道,“怎么样,第一次合作,老板说多让你们六万,凑个整。”
樊云说,“好了,没问题。”
那边邱赫刚一挂断,电光火石的一瞬,守候在外的刑警破门而入。沈万鹏来不及挣扎,已被扣住。樊云早有准备,双手平举,缓缓站起。
沈万鹏交当地警方,樊云跟程峰分队回S市。上车不久,程峰接到电话,狐疑地望着樊云,面色不善。
程峰盯人的目光像饿狼盯着猎物,气势凌然,樊云玩着手腕的珠子,迟迟不开口。
程峰说,“怎么回事?顾犀人呢?”
“你应该听到了,她临时改口不来。”
程峰眯起眼看着樊云,“哼,是她走运吗?”
樊云垂头不语。
程峰才说,邱赫跑了。
邱赫在高速路中交货,一辆车,单枪匹马,能跑到哪里?
唐予歆从洗手间出来。卡座里只有江于流和郁安成在沙发同一侧坐着。江于流倒是真本事,这样的场面,居然和郁安成聊得火热,以至于唐予歆回来,两个人竟然都没有抬头看。
“聊什么这么开心?”
唐予歆靠近郁安成,坐在侧面。一边说着,一边给郁安成加酒加冰,新上了威士忌。
郁安成笑着接过酒,“她说有一次堵车,交警指挥,强制要求转向。她非得硬闯,叫交警拍着盖子。马路中间停下来跟人交警讨价还价,说前后都堵着,非要倒回去转向,更得乱成一锅粥。”
江于流耸肩,“那个小交警长得很帅,当时正扯着,后头有车跟上来,也想抢道。他没办法,放下我,堵后面的车去。后面的喊,凭什么就我能走。我说这是我亲弟弟,您们该哪哪去,当心我弟罚你分。说完我就跑了。给人交警在后面无奈的。”
唐予歆噗地一笑,江于流四处认亲占人便宜的功夫她也不是没见过。
江于流举杯,只是抿了一口,“怎么说到这里,本来是聊车的。”
唐予歆说,“你就是嘴皮子功夫。上次赛车也没见你强到哪去。”
“上次他们带人的带人,道义我还是讲的。”江于流没所谓地说。
唐予歆瞧着郁安成,郁安成一饮而尽。唐予歆俯下身,隔过郁安成按住江于流的酒杯,娇滴滴哼了一声,
“意思呢你输也是故意?横竖黑的白的都靠一张嘴了。光说不练假把式。”
江于流笑道,“哎,干嘛非得揭穿我?”
唐予歆长发披下来,腰身就在郁安成面前。但唐予歆笑望着江于流。
郁安成放下酒杯,半开玩笑道,“走,比一圈。千万别让我。”
江于流连连摆手,“都在舞池玩呢,还喝着酒,算了吧,被交警逮住就不好看了。咱们改天?你看你喝得比我多,这个怎么算?”
郁安成猛地站起,血液猛冲进大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其实也不是真不知道。唐予歆抱住江于流的那一瞬,唐予歆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可以让冰山消融,万物复苏。那样的灿烂光芒,郁安成从来没有见到过。郁安成已经忘记面前的江于流也是一个女人。她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人,巧言令色,凭什么唐予歆把她奉为座上客?
郁安成说,“交警算什么?走不走?就你和我。”转向唐予歆,“你来做裁判。”
一束光飘进来,郁安成扬着眉,不可一世地歪嘴笑着,一贯潇洒的面容少有地因执着而扭曲。
鱼儿撞钩,唐予歆意想不到心里却会蓦然一沉。郁安成其实是没什么坏心的人。
唐予歆笑了一阵,点头道,“还剩半瓶酒,你们可快点。”
郁安成从沙发上散落的外衣里摸出一串钥匙抛给江于流。江于流看车标,很巧,还是兰博基尼。
江于流轻轻搭了一下唐予歆的肩膀,跟着郁安成出去。
音响轰鸣着,舞池里的人仍然无知无觉地寻找快乐。唐予歆将郁安成的酒杯翻倒,古典杯闪着微光,滩涂开一片琥珀色。等侍应生收拾好。唐予歆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咽下。
冰凉的酒液,在体内渐渐烧灼起来。剧烈乐声里,唐予歆知道自己怀有的一丁点良知终将燃烧殆尽。
打开后备箱,高速上掠过的远光灯照亮整齐码好的塑料泡沫箱子。
邱赫从兜里掏出折叠刀,划开玻璃胶。对方下来个瘦小的男人,马上凑近过来打量。一袋袋封装完好的晶体,在光照中闪烁微光。用指甲在晶体上刮擦,瘦子凑上来,吸气,皱起鼻子,微微眯眼。随即爆发出痛快的大笑。确认无误,重新扣好袋子。
邱赫回头望车里的人,都很满意,于是也露出微笑。光从笑脸上浮过,闪瞬间,邱赫忽然觉察到什么。邱赫身高马大,猛地一撞,瘦子没来得及察觉,被邱赫撞到防护栏上。邱赫飞也似的扣上后备箱盖,向驾驶座跑去。几乎是同时,四面警鸣声响起。
邱赫伏低身体,松开手刹,从后座底下捞起冲锋枪。静待时机。
警车在距离将近五十米外的地方停下,一字排开。后视镜里,顾犀的人吓得腿软,举着手站出来。刑警持枪从警车下来,缓慢推进。
邱赫忽然猛踩油门,越野车发出野兽咆哮一样的嘶吼,车子猛然跃出。邱赫的车底盘就将近半米高,保险杠像蛮牛的利角,撞向羔羊一样的警车。子弹飞溅,越野车似乎被挠了一下,颤抖着,已经居高临下地冲到警车前。
轰然撞击。依靠警车作掩护的警察迅速闪躲。火药同血腥气在狂风中席卷飞散。
邱赫见撞开缺口,猛然倒车,同一时刻,顾犀的人像忽然醒觉了,从商务车中掏取武器,人手一把土步枪,剧烈的后坐力震动身躯,莫名地再也感觉不到恐惧。验货的瘦子兴奋地大叫,被机枪声淹没。
原本准备重新堵住缺口的警察仓促迎火,枪声不绝。越野退出二十米,再次撞去。近处的警察举枪还不及车窗高。邱赫红着眼,杀气腾腾,像战车中已近疯狂的屠夫。
剧烈撞击,夹着风,无法直视,甚至天摇地动,几乎无法站稳。金属滑割发出尖利的声响,子弹打在车门上凿出凹痕,又飞弹出去。邱赫已从车队中挤出。
后队的警察迫近顾犀的商务车。前队重整队形,拉响警鸣,向邱赫追上去。
四周车窗布满蛛网一样的裂痕,窗外后视镜缺了一角,碎裂的镜面反射出刺眼光柱。窗缝中呼啸的风声像催命号角,紧追的鸣笛更密。踩死油门,车速猛地飙升,在起伏坡度中似乎飘起。
邱赫摸了一把汗,打开车窗,风猛地灌入。邱赫把枪架在车窗上,反手疯狂地扣死扳机。剧烈震动中,窗玻璃猛然崩溃,机枪一滑,邱赫手臂割出血,却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狂风像刀一样卷入,邱赫运劲全力稳住枪,肌肉紧绷。每一下冲击像挥拳击打墙面,酸痛得让人麻木。
后视镜里,尾随的警车忽地一偏,被后车一顶,斜冲出隔离带。
鸣笛声划破夜空。江于流握着方向盘,掌心已生出一层薄汗。刀割一样在穿梭车流中划过,空气扰动,车身像飞机突破云层微微颤栗。
法拉利紧随其后。郁安成眼前的景象似浮光掠影,在水中飘动。也许是酒精作用,但不单纯。身体像穿着一层铠甲,无知无感,不能控制地踏紧油门。
光线渐渐湮没,驶入无边无垠的时空隧道。黑暗。死一样沉静的黑暗。好像有流水灌入车厢,抚在腿边,手腕,渐渐没过胸膛。远方哑光黑的兰博基尼与隧道融为一体。不再有方向。四周空无一人,只遥远涌动的风,或者水流。
死亡驾驶。向前是唯一的方向。好像自愿蒙上双眼,灵魂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永夜里,自由无畏。
如果是悬崖,那么就插上翅膀飞跃,如果是绝壁,阻力也应当失效,可以一路冲破天际。
其实S市是很小的地方。在世界地图上,是一个连标点都没有的区区小城。不论是父亲、母亲、姐姐,还是每天围在身边蝇营狗苟的那些人,他们辛苦钻营尔虞我诈,只是为了这么一片小小的土地。
郁安成觉得将要突破地界,甚至钻出整张地图。
不再会有人挤眉弄眼地喊一声郁公子,不必再看谁前倨后恭惺惺作态。
还有什么时刻会比忘乎所以地加速更让人感到轻松?
江于流望着前方的大货车,紧咬住唇。
她早已经决意献身,即使眼前天使露出另一面,是残酷嗜血的恶魔,又有什么关系?放出这个恶魔,她自己也有份。如果当初樊云下手时,江于流肯稍微动摇,事情不会变成今天的地步。
晏君不会想到她的死牵出一地血腥。
是命运将各不相干的人串联在一起,或者每一个人都在疯狂的路上,貌似合理地短暂躲避于各自的位置,只需加入一点微小扰动。
犹豫的闪瞬间,在风中抖动的货车车厢山一样迫近眼前。江于流猛然转向,待方向盘稳住,骤然减速。法拉利也只一瞬间追到货车跟前,要跟着转向的一刻,兰博基尼车速放缓堵住去路。郁安成的反应早已被酒精混着毒品侵蚀干净,在最后关头猛然刹车,高速中陡然失控,法拉利横着甩出,一旁的轿车躲闪不及。无可避免,法拉利侧身受猛烈撞击。轰然巨响,法拉利在侧滑中腾空翻起,砸在轿车后路面,剧烈地坠落,A柱弯曲,玻璃全部震碎,弹向隔离带。
江于流后视镜里电影特技一样惊险的场面,像多米诺骨牌里摔下一块,弹跳的积木在空中炸裂。但也只是短暂的镜头,很快被车流挡住,消失在视线之外。
狂风呼啸,封锁的高速路上,像在无人区的荒原里。越野车是跌跌撞撞的怪兽,狼奔冢突,落下一地轮胎磨蹭的刹痕和零散弹头。紧随其后是早已乱了队形却仍紧追的警车。
一只后轮打爆,越野车马达呜呜地哀嚎着,倾向一边。轮毂碾压地面发出负伤一样的矻矻声响。邱赫歪着身体,左手紧攥着方向盘,右手小臂中枪。汩汩涌出的血抹在额头。方向盘,夹克,四处都溅满血光。
后视镜被远光灯映得一片灿白,邱赫充血的眼睛现出疲惫。这已是最后的疯狂。
被出卖了。
车里载着三十公斤冰,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足够枪毙几回。
邱赫凭着一定要活出去把二五仔宰了的急怒冲杀出来。在空旷的高速路上夺命奔逃。
路牌指示下一个出口还有11km,从下个出口上来支援的警察,很快就可以照面了吧。邱赫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足够运气再一次突破封锁。
邱赫用右手手肘按住方向盘,左手摸出手机,拨下号码。
“喂?邱赫?”剧烈风声中,耳边传来邱永福熟悉的语声。邱赫的眉头松了一瞬。
“叔……”
“怎么样?办妥了么?”背景有电视的杂声。
邱赫心里五味杂陈,但后视镜里灯光越追越近。
又踩了一把油门。
浓重的喘息喷在话筒上。
“出什么事了?”
邱赫干笑一声,“我可能回不去了,不能回去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一直教我忠义孝道,我都学会了,绝对不会给家里添麻烦。您……多保重啊。”
密集地枪声忽又连天震起。
“邱赫?!邱赫!”
邱赫脸上闪出泪光。
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到此为止。但眼前微弱灯光穿不透黑暗。似万丈深渊。
“为我报仇 !”
邱赫一字一句合着血泪说完,丢下手机,支住方向盘,猛然刹车。
警车几乎撞上。追到此地的每一个警察都已经飙红了眼,不要命地夹住越野车。其间不过咫尺。
子弹砸破越野车车窗,漫天都是飞溅的弹头和火光。枪声持续了十几秒。几乎打空弹匣。
越野车残破的大灯亮着。暗夜里,几辆车的灯光映出一片孤岛。黑暗和寂静似死神的光顾,瞬间夺去一切。
像凄凉的古战场,折戟沉沙。猎猎风声传来远古号角。
火药的气味很快被风卷去。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像死了。”
靠近越野车,缓缓拉动车门。所有人屏气凝神,每一支枪瞄准目标。
邱赫左手攥着一把自动手枪,歪在驾驶位,太阳穴钻出一个幽深的血洞。灼烧的皮肉合着血,极尽狰狞。
幽暗的车厢里,涂满血迹。
身中数枪,脸被灯光映得亮暗分明。半张脸上肌肉仍然绷紧,圆睁的虎目盯紧车灯尽头。
枪口似乎还冒着烟气。啪地一声,手枪坠落在地,撞击中走火,贴着地面打出一发子弹。
易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灌了好几杯水,身体里莫名地传来隐隐燥热。
上楼烧水的功夫,忽然传来门铃响。已经十一点一刻,这样晚,易然不知道会有谁来找樊云。
打开门,出乎意料是穿着制服的刑警。往外望,院子外围着一圈警车。
“刑警执法。房子里还有什么人?”冰冷陌生的声音。
“没别人。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刑警上下打量易然,“你和房主易樊云是什么关系?”
易然一愣,“她……她是我姐姐。”
“那就没错。”说着摊开搜查令。随后的另一个刑警带着摄像机,手电筒在易然脸上一晃,拍下易然用手遮挡错愕的表情。“怀疑私□□品和管制器械。请你配合调查。”
樊云从市刑警大队后门被带进去。在路上,程峰已经得到消息,告诉樊云邱赫被逮捕,将分头接受询问。程峰盯着,樊云脸上没什么表情。
先进到一间办公室。狭窄房间摆着四张桌子,坐着站着,有十来号人。
办案刑警都抬起头往过望。
程峰说,“易小姐是朋友吧?”
一路都没有戴铐子,樊云不知道算是示好抑或是自己在刑警面前根本够不上威胁。沉默不语。
程峰说大家都熬了整天,饭都没得吃。“早听说正天酒楼外送的龙凤套装,年三十的时候抢都抢不上。易小姐表示一下吧?”
樊云说,“应该的,我会签单。”
樊云坐在办公室门口。一步之外,走廊里空空荡荡。程峰靠在办公桌前,和其他刑警旁若无人地玩笑。好像一场苦战之后已经胜利在握。
也确实胜利在握,樊云提供制毒村庄的信息,特警趁夜色突破,虽然遭遇个别村民的抗法,但毕竟准备充足,赶在村民集结起来之前封锁现场。现场尚留存部分制毒原料及全套工具,大量合成物残渣,加上事先录制的摄像,只要在村民中打破缺口,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狂风拍打着窗户,玻璃震得乓乓响。走廊里不知道哪一处开着的门,被狂风刮着,忽地撞合。
剧烈的爆炸一样的响动,樊云转动手串的动作停下来。
没有什么好后悔。
一切才刚刚开始。
或许是樊云前一夜莫名其妙的电话,让易非一整天心神不宁。齐磊送的玫瑰太惹眼,更招易非心烦。易非早把花瓶塞到桌子脚看不到的地方。
屏神静气,好不容易开始进入工作。手机忽然震起来。易非翻过手机,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却在同时,少有人打的座机响起来,房子里好几处此起彼伏,一时铃声大作。
易非骤然吃惊,听到邱永福的声音,嘶哑,虚弱,似已不堪重负。
邱赫出事了。
再问其他,全说不清。
樊云和邱赫分头,一头交钱一头交货。放下电话,易非感到心脏猛跳了一拍。开锁手机,刚要拨出,又有电话进来。
这一次是潘泽打来,说听到风声,今晚同顾犀的交易出了内鬼,警方砸下血本,调动特警。邱赫悍勇,跑了十几公里,当场自杀。
“樊云……樊云呢?”
“还是联系不到。”
“江于流?有没有跟着?”
“也找不到她。”
座机忽然又响,易非接起来,电话里说,易家主宅被搜查,不知为什么易然在现场,被警方带回去协助检查。易非惊愕之余,忽地传来话筒扣落的声响。
“喂?”对面的人也一头雾水。
易非马上明白,外面被陈丹接去听到了。
易非深深吸气,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安抚陈丹,“叫律师过去,不管发生什么,尽快把然然保出来。还有,带上保镖。看好然然。”
再接起手机。潘泽还在线上。易非说,“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潘泽诡异地静着,好一会儿才说,“我已经在路上,马上到你家里。刚刚听到樊云的消息,你听我说,一定冷静。”
易非猛然站起,带滑轮的椅子甩出去,撞到花瓶,一阵烦人的脆响。
潘泽说,“樊云已经在刑警队,刚叫了桌宴席。警局里有人说樊云没带手铐,是自己进去的。”
听筒里,易非像消失了,毫无反应。
潘泽抿了抿唇,缓慢继续,“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可能性非常高。带她看过全部秘帐,还看了总账,几乎知道所有事情。……不管她到底怎么想,进到局子里,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传来易非剧烈的喘息声。
潘泽直等到易非稍稍平息,下定决心道,
“是不是派人除去……”
“不!你敢自作主张?!不许动樊云!”
座机再响。易非心里最后一丝镇定被震爆。抄起座机摔出去,牵扯着电话线,易非猛力一掼,硬生生把卡头扯断。桌子上的电脑,水杯,笔筒,乱七八糟被易非一股脑推下去。没什么好扔了。胸口被堵死一样。易非猛捶桌面,摔落在地。
四面铃声响个不停。窗外狂风大作。
在攫取心神的喧闹里,易非听到幽幽的一声叹息。樊云低哑的声音,说,我很爱你。
易非感到被困住了。
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