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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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界师那儿的反应速度还是挺快的。
周素看着眼前挺着的三轮拉货车，以及眼前带着个鸭舌帽打着三个唇钉的少年，犹豫地开口：“界师？”
少年自信地点了点头。
“我叫赖子云，你们可以叫我赖子，”少年说着，突然反身在那辆破三轮车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拎出了一个黄白相间的团子，“这是我的伙伴，叫做困困，特点是睡觉。”
周素小心地凑近那团子，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看见了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眼睛上方猛地束起两个耳朵。
“这是——兔子？”
“不，这是困困。”少年坚定地摇头。
“所以这还是个兔子？”
“不，这是个困困。”
“……”
周素看了一眼阿瑚，却见阿瑚一脸淡定地牵起了兔子的爪子，说道：“你好啊，困困。”
兔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周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么短的脖子看出“点头”这个动作的。
“你是来接我们去榕城的？”
“不，你们得先去□□件。”
少年说着又在自己的口袋掏了掏，掏出两张东西。
“一张是身份证，一张是界师内部的通行证。”少年把两张证件凑到二人眼前，“当然，你们不是界师，所以只能拿到临时的通行证。”
周素其实没看清楚那两张证件上写了些什么，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走吧，”少年麻利地爬上那架电动三轮车，“上车。”
周素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架三轮车就是最常见的拉货车，前排一个长的位子，顶多挤两个成人，后排就是……不对，严格来说这车没有后排，只有一个长长的露天拉货斗。整架车都充满了岁月的味道，该掉漆的掉漆，该生锈的生锈，老旧得毫不含糊。
“上来啊。”赖子云奇怪地看了看周素，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纹丝不动。
“我们坐后斗……吗？”周素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对啊。”赖子云眨了眨眼睛。
阿瑚听了，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劲，一翻身就上了那架破三轮车。于是就变成了两双眼睛在车上盯着周素。
周素：“……”
于是周素只好不甘不愿的上了车。
一路上，阿瑚伸着脖子左看右看，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他想起话本里看见的烟火人间，瞬间，街道旁叫卖的商贩，甚至连路边掉落的橘子皮里，都藏满了诗意。
——“阿瑚，你真的要去人间吗？”
——“对啊。”
——“为什么要去人间？白灵山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应该去人间走走。”
——这便是人间啊。
阿瑚的眼底流荡这色彩，风将一切景色向后吹过，他眼底的色彩被镀上了金光。
——“阿瑚，你为什么要去人间？”
在白灵山，阿瑚经常被问到这个问题。
很小的时候，阿瑚就知道，白灵山不是他的家。
他的父母来自人间，他只是借了一个白灵山的魂——对，就是借了一个白灵山的魂。
阿瑚体内的灵魂，来自白灵山数百年前一位仙狐。仙狐游走到人间，被人间的繁华迷乱了眼，于是选择留在了人间。
大概是因为体内的魂魄向往着人间。投生而成的阿瑚也向往着人间。
但这不是阿瑚执着于人间的理由。阿瑚只是知道，白灵山不是他的家，也许在人间，他就能……
“到了。”赖子云的嗓门生得得天独厚，好似一个不用装电池的大喇叭。
周素揉了揉自己被大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哼哧”一声滑下了那架破三轮车。
——太丢人了。
周素继续揉自己的头发，满脑子都是刚刚一路过来路人投来的奇妙眼光。
“就是这里？”阿瑚朝四周看了看，没找到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对，就是这里。”赖子云火速停好了车，带着他们七拐八拐，在楼与楼之间穿梭，最终停在了一个脏兮兮的楼梯前。
“月女城嘛，没什么灵，所以……”赖子云笑得有些尴尬。
——原来他也会尴尬。
周素在心里吐槽。
“上去就是这里的界所了。”赖子云率先踏上了楼梯，“月女城的界所没什么人，别见怪。”
说了没什么人就是没什么人。
周素和阿瑚爬上五楼时，在还算干净的小屋里只看到了一个齐刘海戴眼镜的女生。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就是简单的一张长沙发，几个木椅，一张占据了房间里几乎一半空间的长桌子。
女生就坐在长桌子上，眼前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赖子，快去城西，城西有个老太太被癔了。”
女生开口冲赖子云道。
“那他们交给你了。”来自云冲二人摆了摆手，“我先走一步啦。”
周素和阿瑚尴尴尬尬地在屋子中间站了十分钟，直到女生忙完手上的事，关闭了笔记本电脑，才抬起头正眼看着他们。
“你们……”女生皱着眉头审视着二人，“界师的东西，哪怕一点点，了解嘛？”
二人齐齐摇头。
周素看向阿瑚：“你不是会的嘛？”
阿瑚：“我不会啊，我连正经的界师都没怎么接触过。”
“但你是妖啊！”周素脱口而出。
“谁说我是妖的！？”阿瑚比周素还惊讶。
“那你……”
“行了行了，”女生打断了他们，“上面对你们带到情况有了解，但是你们要的证件批得没那么快，你们俩……就现在月女城呆两天吧。”
周素一瞬间觉得界师都很不靠谱。
“还有什么想问的嘛？”女生叉着腰。
周素想了一会儿，问：“请问你知道林霏开的事情吗？”
“还真有想问的……”女生嘟囔着，“你们等等。”
女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像是白玉制成的小刀，小刀划破之间，女生嘴里吟唱着周素听不懂的语言，血滴滴在桌面，很快自发延展成一个大阵。打阵随着女生的吟唱逐渐发出亮光，亮光逐渐增强，大阵的中心缓缓升起一只……大猫？
周素眯了眯眼睛，确定了那是一只白色虎斑的大肥猫。
“小琪，有什么事呀？”大猫口吐人言。
小琪——也就是齐刘海戴眼镜的女生——朝周素一指：“他们有问题要问。”
大猫矜贵地转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盯着二人：“你们，想问什么。”
周素抽了抽嘴角，重复道：“请问你知道林霏开的事吗？”
大猫一眯眼睛，将原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周素忽然感受到一阵风吹来，他向四周看看，发现四周的窗户都是关上了，再转过头才发现，这阵风原来来自那只眯着眼睛的大肥猫。
大肥猫依然眯着眼睛，身上的条纹缓缓地浮起来，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圈一圈的符文。符文逐渐增大，环绕着大猫转动，大猫伸出爪子，向前一拍，从符文里拍出“林霏开”三个字来。
“林霏开？”大猫的语气有些惊诧，“这不是林家那个最后的徒儿吗？”
“什么林家？”周素问。
“二十几年前，界师内有一派以弟子稀少且只收女弟子闻名，那就是林家。”大猫解释道，“但林家这一派早就没啦。”
“没了？”
“林家上一任掌门人是个奇葩，自从月女下山她就遣散了所有弟子，林霏开是林家最后的掌门人。”
“林霏开如果想让你知道过去的事，你就去过去发生一切的地方。人在世间是会留下痕迹的，你去感受那个痕迹就能知道过去的事。”大猫昂起了头，“当然，这是在林霏开没把痕迹刻意抹去的情况下。”
周素听得愣了神。
“去林氏的旧址的小鬼，”大猫爪子用力一拍桌面，“当然，你们得带上我。”
“为什么要带上你？”阿瑚突然出声。
“这是‘昔’，可以感知到过往。”小琪摸了摸昔的头，昔舒服地昂起头蹭了蹭小琪的手。
周素和阿瑚对视一眼，阿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了解这些事情。
“你们既然要去，就等赖子回来吧，”小琪把昔抱在怀里，“我们这就他那一辆车。”
周素想起那台生锈掉漆的破三轮，不由抽了抽嘴角。
小琪扶了扶眼镜：“没办法，月女下山后，我们这里几乎没什么界外之物，界师联盟派到这里的资源也很有限。”
“林氏旧址就在月女山下，到这里应该不远。”昔一边蹭着小琪的手一边说。
“那我们不是又要回到月女山？”阿瑚看向周素。
“……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周素抚着额头。
昔猫眼一瞪：“你们是从月女山来的？”
阿瑚点了点头，凑过去，试图去摸摸昔的脑袋，结果被昔一爪子拍开了。
“奇怪。”昔自言自语。
“奇怪什么？”阿瑚再次试图撸猫，昔这回毫不犹豫地伸出了爪子，在阿瑚手背上留下三道抓痕。
昔没有理会阿瑚，从小琪身上跳下，说：“反正你们想知道的到月女山你们就都知道了。”
小琪撇了阿瑚手上的伤疤一眼，发出一声冷哼，道：“等你们回来，你们的证也就都到了，到时候该哪儿去就去哪儿，我们这本来就够忙了，没工夫招待你们。”
周素皱起眉头，忍了忍，没说什么。
倒是阿瑚一直乐呵呵的：“好呀好呀，那小琪要跟我们一块去吗？”
小琪烦躁地转身：“昔要跟你们去，我当然要啊，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通折腾，我们所所有人都要跟着你们跑。”
“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管我们呢？”阿瑚的声音里带着纯正的疑惑，“不管我们不就好了吗？不要告诉我们林霏开的事，也不要陪我们回月女山。”
小琪“切”了一声：“你们可是上头交代的特殊人物，我哪敢啊？”
——特殊人物？
周素和阿瑚对看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是迷惑。
“等你们到总部了再说这些好吧？”小琪不耐烦了，“现在老老实实等赖子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