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退为李》何处是归途

8、女王爷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李封铭的婚期定在了年后的三月，现已秋去冬来，长安城由祭天的热闹也因皇家突来的废太子之事搞得气氛压抑。长安城地属中原偏北，不比辽源城，这一日闲来无事，李笑辰便穿着青色长衫外披灰色毛皮短披风与李珏慢悠悠的走在西市街头。由于下雪，西市的很多书摊都没有开放，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两人倍感无聊便想着赶快走到尽头回去。
　　忽而，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珏身手矫捷的将李笑辰拉到一旁，随着粗放的吼声：“闪开”李笑辰的油纸扇飘忽落地，一纵人马呼啸而过。只见马上士兵穿的是南疆兵服，旗号也是萧旗，印有鹰纹图腾。李笑辰弯腰捡起掉落的伞，伞上沾了泥，李珏便将自己的伞递到她面前道：“是萧字旗，看来长安又热闹起来了。”
　　皇城内，凤仪宫中皇后听琴师演奏，一太监走到皇后李月面前，悄声说了几句，李月便皱起眉头，大好的兴致就这样消散，一挥手便遣退了琴师。这时，一内监走进在珠帘前停滞，躬身道：“启禀皇后，南疆王回京，皇上请皇后今晚于同辉殿赴宴。”
　　李月笑着应道：“此时南疆王可在朝阳殿？”那内厮恭敬道：“皇上此时正与众大臣在光明殿议事，南疆王还在殿外等候。”李月听此，笑倒是传到了眉间，摆摆手便让他退下。自己换了身衣服，到了丹霞门，不出所料，萧子岑果然还站在门外。皇后慢慢走到萧子岑面前道：“子岑为何还站在门外？”说着又慈爱的拉起她的手道：“这虽是后宫，但你也是皇上的女儿，何必如此拘谨？”萧子岑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低头道：“子岑即为南疆王，自不敢逾越，父皇虽传召儿臣到同辉殿，但此为后宫，自要守得规矩，由父皇议事之后与父皇同去。”
　　萧子岑今年二十五岁，因袭外祖父王位，至今未婚嫁。萧子岑的母亲为萧贵妃，也是当今皇帝唯一的贵妃。当年萧贵妃美似昙花，萧子岑虽一身男装但也掩不住那一身风华，眉眼中谈话的坚决与固执与当年的萧贵妃如出一辙，是晋铎最为喜爱的地方，也是李月最为痛恨的地方。皇后眼睛弯弯一笑，掩盖了她心里的情绪，转身道：“既然南疆王如此遵循礼法，那本宫也只好遂了王爷的意，福喜”
　　一太监闻音，便低顺的走到皇后面前，只听李月道：“去看看皇上何时议事结束。”那太监应了一句便向外宫走去。李月笑着转身向内宫走去，看着阴蒙蒙的天气，轻声的用萧子岑可以听到的声音道：“真是，雪后寒冷，皇上又不是不知南疆王性格，怎好在此时议事？”说着，便又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暖手炉抱着慢悠悠的走远。
　　站在雪地中的萧子岑倒是不慎在意，此时的她倒是有闲暇去东想西想，萧子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是，这一路的经过，遇到的人和事她都可一一记得，想着想着，一女子的脸便映入她的脑海，那女子外罩灰毛披风，头发高高竖起，她面容惊艳却非要如此打扮，骑马路过时早就引起了萧子岑的注意，只可惜当时行路匆忙，萧子岑仰头看着层层灰云慢慢散开透出的细微阳光，不禁勾起嘴角，这长安城倒也不是沉闷难忍啊。
　　早晨西市本就不热闹再加上一场小雪，李笑辰与李珏便很快回到了醉仙居。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李笑辰待在醉仙居的时间最长，都快成了她在长安城的家。两人上了楼，李封铭正好端着茶在楼梯路过，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便笑道：“你们是去买书的又不是去打猎的，怎么这般狼狈？”
　　李笑辰生气的把小伞丢给李封铭道：“长安城里的人真是架子大，西市那么窄的路，也不知下马。”说着，便脱下披风进了屋。李封铭接过伞，看着上面的泥渍倒也猜出其中一二，便问道：“谁的马队？”
　　拍了拍身上的雪，李珏便拿过他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舒服的眯起眼睛，道：“是南疆王的马队。”将手中的杯子又递回李封铭的手中，便下了楼去。李封铭回到屋内，看见李笑辰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便走过去为她倒了杯茶问道：“我叫人帮你把伞清理了。”
　　接过茶，看着热气中浮在上面的茶叶，淡淡道：“南疆王也回来了，皇家这次可真是热闹了。”
　　“临近过年，太子却被废了”封铭又压低声音道：“皇帝最近身体很是不好，只怕熬不到年后。”两人对视一眼，李笑辰低头恹恹道：“我觉得很恶心。”
　　李封铭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额头又笑道：“不烫。”
　　看着他温暖的笑脸，李笑辰皱眉道：“我是说皇家很恶心”说着便拉着李封铭的袖子问道：“我们李家不与庙堂争高低，为什么非要卷到他们的利益圈子里？就因为我们姓李吗？”李笑辰情绪有些激动，脸也有些微红，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指甲陷进木窗里喃喃道：“大哥明明可以遇到更好的人，如今却要因为皇后和暄王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掌握。”李封铭知道李笑辰自小懂事通事理，此次来长安也并不是因为玩心忽起，她只是太过懂事也太过心疼他这位大哥了。
　　想必李笑辰也是隐忍很久，李封铭将笑辰拉回来，抱在怀里安慰道：“你不必自责，有些事我们掌控不了，况且”他低头看着脆弱如青瓷般易碎的李笑辰，苦笑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今后就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呢？”
　　李笑辰直起身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大哥，眼神又瞬间灰暗道：“这位皇后要拉拢自己势力的心太过明显了，就算暄王登基也不会放任她，剪除她的势力，当头棒便是清理李家。”
　　聪明人的痛苦也许就是看清事实比普通人过早，李封铭将头抵在李笑辰的头上轻声道：“所以我得给你取个嫂子和我一起照顾你啊。”听此，李笑辰身体一僵，原来李封铭早就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一向高傲的大哥才会主动答应娶晋莲笙。
　　两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一阵沉默，李封铭看着窗外又下起的雪道：“你大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看着李笑辰依然黯淡的双眼，他很是心疼，便捏了笑辰的脸道：“你还没有见过晋莲笙，也许等你见到会觉得是你大哥配不上她呢？”说着，便向她眨了眨眼睛，李笑辰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便也展颜一笑，扭头看着窗外，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外面又下起雪了啊，比辽源城要大多了。”
　　皇宫内，晋铎刚议事完毕，坐着轿子到了丹霞门便看到萧子岑在大雪中独立，便停轿斥责道：“这么大的雪，在这里傻站着作甚？”
　　萧子岑只是低头行礼，晋铎叹口气便下轿将人拉进轿子里道：“芷罗宫换身衣裳再来。”萧子岑皱眉着眉便要下轿，却被晋铎喝止了，萧子岑只好道：“这样不合礼法。”晋铎站在轿外，太监周海为他撑着伞，晋铎脸色有点苍白，咳嗽一声又道：“你这样见朕才不合礼法”说着便不容置疑的让轿子向芷罗宫走去。周海为晋铎撑着伞，周海安排一小太监去再叫一顶轿子，两人便去了离丹霞门最近的芝兰殿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