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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41 ...

  •   又一次自睡梦中挣醒过来,我突然想起,那日出了景阳的梦局,还没来得及将引鉴收回来,就被神秘男人抓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引鉴会不会被那男人拿走。

      没有门与窗,房间透不进光。

      桌上亮着一盏油灯,旧时普通人家常用的那种油灯,与渡梦阁中摆着的那盏勾连云纹灯,自然是不能相比的。但到底还是盏灯,房间里多了它,好歹亮堂了许多,不至于黑得像是结束不了的长夜。

      我坐在床上,看着桌上那盏油灯上微弱的火苗,呆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连这房间都出不去了,还担心那引鉴做什么呢?

      笑着笑着,我又觉得难过,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按住胸口,深吸两口气之后,听见了自己的啜泣声,很低很低,放在这静得瘆人的房间里,依旧听得清晰。

      我胡乱地抬手擦脸。

      我出不去了,代表着,我唯一救阿紫的机会,被封在这个诡异的房间里,不见天日。

      从此,我的阿紫再也没有希望回来了。

      时隔多年,又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之时,那种钻心的痛依旧像刀一样,将心来回割着。

      “我还以为你会很冷静。”突然有人这样说,不冷不热的语气。

      我用力吸鼻子,迅速收了眼泪,警觉地看向床所对着的那堵墙。屏息等待了许久,并没有人出现。正疑惑间,又听那人在我耳边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将我忘记了吗?”

      那种讨人厌的自信从他的口气中满溢出来,仿佛知道他是谁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声音距离我的耳朵如此之近,我不由得恍了下神,还以为自己又成了景阳,而顾凡正从背后靠近我,嘴唇贴近我的脖子,轻声说情话。

      我循声回头去找,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房间里只有我自己,身后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线,将我的影子拉长了投在另一面墙上。

      愣了数秒之后,我抛开顾凡和景阳这两个人,再去回忆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很快就从他那份自信中知道了他是谁。

      渡梦阁阁主。那个穿黄边道士袍搭牛仔裤、不伦不类的男人。

      “看来你还记得我。”

      对于他这种废话,我不置可否。

      知道是他之后,我稍微放松了警惕:“既然你都来了,为什么不现身?装神弄鬼。”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守魂师一族的封印,你真以为那么好破吗?”阁主似乎被我惹恼了,但声音听着还算是冷静,我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失望,“这地方,我暂时进不来。”

      他将这无能之事说着,就像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那你如何能与我对话?”我想问他的话,还剩了一半没说:还距离我这么近?

      “离魂珠。”他停顿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锁骨窝,嵌在那儿的珠子温润如玉,此时摸起来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很快,他紧接着给了我解释,“离魂珠本就是我的所有物,如今又与你血脉相连,必要的时候,它会成为你、我沟通的媒介,就像现在这样。”

      我沉默了。

      密室里的青殊手记上,关于离魂珠的记载那部分我是看了的。手记上,从它的创造者、到它失落又被找到,成为渡梦阁之物,以及它所具有的力量,都一一介绍过去。可那上面却没有写到过这一点。

      这么重要的一种特性,为什么在青殊手记里却没有记载呢?

      对此,我觉得很奇怪。但撰写那些笔记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更遑论去探究他为何记录缺失了。

      “当然了,这种媒介条件苛刻,只有当一方意志薄弱之时,另一方才能借由特殊的术法与之建立联系。”他紧接着说的话让我有些尴尬。意志薄弱,说的大约就是我刚刚想起阿紫时的失控了。

      虽然我并不觉得,因阿紫而哭有什么不好,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接受自己在无人的夜晚放声大哭,却无法忍受自己这种脆弱,平白被不相干的人看了去。谁知道那些不相干的人会抓住我这个把柄,如何来为难我。

      “刚开始,我以为你应该很快就会崩溃。”他说,“但你比我想象的冷静。就在我以为你会一直冷静地在这里待到老死之时,你却哭了。”

      他似乎很高兴,突然就笑出声来,冷冷的,听着有些瘆人:“王梓,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被抓进来这么久,这屋子又是这样的不见天日,虽说有微弱油灯照着,却仍是感觉不出外头日子过了多久。这会儿想起来,我连他话语里头的用词都忘了去追究,强装镇定地问他:“所以,我被抓进来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我居然能够不吃不喝地在这种地方度过半个多月的光景!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忙着惊讶,一时就不再说话了。阁主也没有再继续与我说什么,片刻后,他突然出声,急急说道:“他来了!我下次再找你。”

      我第一次见他丢掉从容不迫的姿态,以这种匆忙的口吻说话,不免觉得新奇,当然,更多的是舒畅。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他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必那么大戒心,守魂师一向与人为善,你既已被封在此处,没法再去招惹梦魂,他们自然不会再动你。”

      声音消失的刹那,神秘男人一脸冷峻地从墙里走了出来。

      他进来之后,瞥了一眼油灯,凌厉的双眼将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物件一一扫过,确认没有异样之后,又将视线盯在我身上,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我一脸无所谓地与他对视。

      良久,他终于放弃,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又瞥了眼油灯之后,转身就要自墙离开。我连忙出声叫住他:“等等!”

      他停下去势,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我,等着我的下文。

      “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的要求,放弃渡魂使这层身份,不再接待前来渡梦阁的有缘人,你就放我离开?”

      他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惊奇,却什么也没说,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两人对峙,时间长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

      终于,他扯了扯嘴角,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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