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空间之独善其身》水草墙

1、被困

　　六七月的苏市总是阴雨绵绵，梅雨季节的闷热潮湿，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不舒服的粘腻，今年的天气却有一点反常，往年连绵的阴雨变成了连绵的暴雨，仿佛天空破了个口子，大水不断地往下倾倒。天也总是阴沉沉的，经久不见太阳，人的心情都无端变得阴郁了起来。苏市还算良好的排水系统也扛不住压力，除了长江堤岸频频告急之外，城区也有不少地方闹起了内涝。

　　陈素也被困在房子里已经两天了，这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地势低洼，排水也不畅，水积了有齐大腿深，幸亏一楼是车库，不然一楼的住户家里都可以养鱼了，尽管这样，不少人家的汽车也泡在了水里，不时的听到小区里有人抱怨，也不知保险公司赔不赔。

　　陈素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幸亏水电网络都没有断，困在房子里的日子也还过得下去，陈素打开冰箱，拿了一块五花肉，又拿了几个茄子，两个番茄和一个鸡蛋，准备做个茄子烧肉和番茄蛋汤。陈素对吃一向讲究，虽然手艺只是一般，家常菜做的还是不错的，最主要的是舍得花时间，不像有的男人，一日三餐不是外卖就是泡面。

　　陈素正做的菜，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看，是公司经理发来的短信，公司正式宣布放假了。因为这连绵的暴雨，刚开始只有陈素几个被困的请假了，后来就几乎没人来上班了，这几年暴雨成灾的新闻可是不绝于耳，哪回不带走几条人命，现在的人都惜命，可没有为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舍生忘死的高尚情操，公司也只好宣布放假，当然放假的这些天的工资是不会算的。

　　陈素的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的分公司，陈素在里面做技术人员，工资是不算高，也不算低，但他是农村出身，苏市的房价虽然没有魔都帝都那么变态，可也不算低，不是他这个毕业工作五六年的一般工薪阶层应该负担得起的。但陈素住的房子却是他自己的，虽然面积并不大，只有八十几个平方，但是地段学区都不错，现在起码也值二百万了，当然陈素买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贵，他刚上大学就买了这套房子，当时只花了二十几万，之后房价一路上扬，陈素有时想想，对于自己的英明决策，还是挺得意的。陈素之所以刚上大学就有买房的念头，主要是因为他前些年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个空间。

　　那是陈素高考结束后的一天，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自己床上，而是躺在一片泥土地上。那片泥土地大概十亩的样子，大致呈一个椭圆形，泥土黝黑而松软，显得很肥沃的样子，椭圆长轴上有一条两三米的小河流，河水从一边流到另一边，不知道水从哪里来，又流到哪里去，四周是看不透的白雾，连着天空里的白云，虽然没有太阳，可天总是蓝的，散发着一种清爽的白光，颇有秋日里天高云淡的韵味，温度也总是保持在二十三四度左右，不会有多大变化，空气一点也不沉闷，时不时的刮起一阵阵的微风。

　　陈素先是吃了一惊，以为是谁跟他开玩笑，趁他睡着，把他搬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他还能不能出去……在刚想到“出去”二字的时候，他眼前情景一转，就发现自己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看着熟悉的老式架子床和白色蚊帐，陈素吓了一大跳，却谁也没告诉。

　　陈素算是第一代的留守儿童，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出去打工了，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一辆大雪天路滑翻下山谷的大巴车一夕之间让他成了孤儿，虽然以前也是一年也未必可以见一次面，但突然之间失去双亲，陈素还是感觉到天都塌下来似的。老来失女也让外公外婆大受打击，原本身体健朗的老人仿佛老了十岁，特别是陈素外婆，至此之后就疾病缠身，没两年就也去世了。

　　陈素是在他外公家长大的，这在乡下农村是有点不合常理的，农村一般还是奉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回娘家只能算是走走亲戚，原由就牵扯到一桩老公案了。

　　陈妈是陈素外公的老来独女，其实陈妈也姓陈，但和陈爸不是一个村子里的，两家也不沾亲，但也隔得不远，陈妈的村子就叫陈家村，陈爸的村子叫红山村，走路也就是半小时的事。陈素外公本来想招一个上门女婿的，也好有人为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

　　谁知陈妈与陈爸先好上了，本来呢，陈爸家里兄弟三个，陈爸是老二，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做上门女婿其实也没啥。但陈爸这人自尊心高，死活不同意，哄得陈妈也想嫁，陈素外公没办法就提了天价彩礼，那时候的农村，普通人家的彩礼500块差不多了，陈素外公不仅要1000块彩礼，还要一台电视机。

　　陈爸父母一听炸了锅，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本来这种事谈崩了也是常有的事，基本上两方都是再各自男婚女嫁，多年以后留下一段青春初恋的回忆。

　　但陈爸陈妈却想了个馊主意，陈妈未婚先孕，肚子里揣上了陈素，这下陈爸父母却一下子拿乔起来，传话过来说，爱嫁不嫁，一分钱彩礼没有，陈素外公冷哼了两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女儿，是却也认了这个怂，没要一分钱彩礼却被备了份还说得过去的嫁妆把陈妈嫁了过去。

　　婚后陈妈的生活可想而知，基本上可以拍一部三十集的虐心虐身的苦情剧。其实陈爸这人还算比较护老婆的，就是在家里没什么地位。陈家爷爷护着老大，陈家奶奶偏着老幺，他也没什么办法。要是实在太过分的时候，陈素妈就会抱着陈素回娘家，反正她是独生女，娘家也没有什么会啰里啰嗦指桑骂槐的嫂子，弟妹什么的。陈素想，那时候她妈也一定是有一些后悔没在家招上门女婿的，不然干不出后面的事来。

　　那是陈素一岁多的时候的事，陈素三叔也娶亲成家了，陈素爷爷奶奶就要分家，陈家的祖屋给了老大，才造的三间新房给老三，陈爸就分到一间半土坯房，还是用来堆杂物养羊的，根本就不能住。陈家老三结婚拉下的饥荒却要三个儿子一起承担，陈素爷爷奶奶跟老大过，陈爸还得出一份养老钱。

　　陈妈一听就气炸了，其实陈妈是个传统女性，基本上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那种人，但这次陈家爷奶实在太过分了，但就是这样，她也做不出哭天抢地，撒泼耍赖的事。陈妈就是转过身来，就抱着陈素回了娘家，隔了两天叫了几个娘家的堂兄弟，把自己的嫁妆都拉了回来。
　　陈爸犹豫了几天，见他两个兄弟都忙着搬家，还明里暗里的催他快搬到那个土坯房去，再加上陈妈把东西都拉走了，他连床也没得睡，这几天都是在长凳上凑合的，也只好收拾收拾东西，到老丈人家里住着。

　　陈素妈妈想想还是不解恨，估计也是陈素外公撺掇的，她把陈素的户口上在了陈素外公家里，那时候不是一出生就上户口的，基本上都是要到上学啊什么的才想到上户口。陈爸那时候估计也是对陈妈心有愧疚，跟着自己好几年，没享什么福，反而欠了一屁股帐，对自己爹娘也憋了一肚子气，也就默认了。

　　所以，大概是为了陈爸面上好看，在家陈素是叫外公外婆，可在外面，他是直接按陈素外公的孙子叫人的，陈素外公的两个弟弟，他叫二爷爷和三爷爷，陈妈的堂兄弟都叫叔伯，陈妈的堂姐妹都叫姑，最主要的是早就做好的墓碑上写的是孙陈素立，连陈妈的名字都没有。

　　为了这，陈素爷爷奶奶还来闹过一次，陈素外公也会搅事，说这件事本来就是说好的，陈爸陈妈第一个孩子给他做孙子，所以他才一分钱彩礼没要，把就把女儿嫁过去了，不然哪有这好事，谁家娶媳妇不花钱？陈素外公读过几年私塾，能写会算，一直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兼村会计，陈家在村里也是个大家族，一村人基本上都是姓陈的，陈素外公自己没有儿子，但亲堂侄就有八九个，他辈分高，又素有威望，陈素爷奶见闹不到好处，再加上也不稀罕陈素这个孙子，也就偃旗息鼓了，只是规定了陈爸每年要给他们二老多少口粮和养老钱，就再也没上过门。

　　陈爸在村里过了两年，没有上门女婿之名，却有上门女婿之实的日子，就和陈妈一起出门打工了。也因为这桩麻烦事，陈素成了他们村里少有的独生子女，虽然有计划生育，但在乡下，像陈爸陈妈这一辈，一般也都有三四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