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渴望听到你的声音 ...
-
三十一
“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我既想揍你一顿，但又只是想和你谈谈。”
虽然在听到真理喜欢木场这一消息后，草加曾多次在内心里将木场大卸八块。但是等到自己真正与木场见面后，这句话确实是草加雅人纠结内心的写照。
如果木场勇治是人类，那么在草加眼里他不过是偶然卷入自己与真理感情世界的无辜路人罢了。他或许真的想殴打木场一顿来泄愤，但现实中肯定是无法出手的，毕竟自己使用Kaixa腰带是为了打倒奥菲以诺，而不是用来做向人类出手这种没品的事情。
但是，木场是奥菲以诺。
当得知这一消息，草加曾经的纠结都烟消云散了。
‘所有的奥菲以诺都是我的敌人。’
只要心中拥有这个信念，草加自认为自己就不会迷茫。
所以，无论木场之前与洗衣店有过何种交集，与巧和真理的关系有多过得去，在草加意识到对方奥菲以诺的身份后这些都不再是值得考虑的首位因素了。于是‘木场是敌人’这一点无需迷茫，只要着手去做、去战斗。
至于木场所说的‘想要成为守护人类的奥菲以诺’这句话，草加不屑一顾，反倒觉得他是滑天下之大稽，因而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个家伙的天真程度，难怪和乾巧那个家伙很合得来呢。’
曾经巧为了保护鹤型奥菲以诺而阻止自己战斗，如今木场发表自己身为奥菲以诺中异端的宣言，二人确实是如出一辙的天真。
但是，即便如此，木场还是没有意识到命运的残酷。人类与奥菲以诺的相互敌视，相互憎恨，不是说着‘守护’这些如同过家家的话语就可以做到的。
正是因为草加体验过命运的残酷，才从来不对命运这种东西抱有天真的幻想。
‘我是无法救赎的。’
‘我要战斗！为了我的复仇！’
‘这样就好……’
草加拿起kaixa腰带，向前方走去。
这样就好了，不抱有幻想，也不会受伤。
草加一瞬间想到了曾经视同珍宝的年幼真理的照片，这份光芒曾经被自己错认为是救赎。当这道伤疤被乾巧残忍揭开之后，草加才终于明白自己属于何处。自己是无法得到救赎的，因为草加终于明白了：巧曾经竭尽全力想要让草加意识到的所谓的‘梦想’，其实并不存在。
“呵。”草加自嘲地笑了。
他想起，巧曾对自己说过，如果守护真理算是战斗的理由，那么巧可以认同草加雅人是共同战斗的同伴。这么说的话，巧要连草加雅人的梦想也一起守护吗？
草加无法回答。不只是战斗的理由，甚至连自己做的事情究竟算不算在守护真理也无法搞清楚。
如今，草加才终于懂了，那份对过去的执着无法称其为‘梦想’。即便如此——
“这样毫无守护价值的我，你还想要从我的身上守护些什么吗？乾巧。”
面对这样的他，巧会伸出手吗？草加找不到答案。
“喜欢一个人就意味着不要给对方添麻烦吧！”
木场拦住了海棠，第一次对怀着热忱恋心的同伴说出这样的重话。果然不出所料，听到木场的指责，海棠黑下脸，仅仅甩下一句“不用你管”就骑车走了。
木场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幕被拿着腰带前来的草加收入眼底。
‘要冷静下来的人是你！既然知道的话，就不要纠缠真理！喜欢一个人，就要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巧也说过这样的话，和木场对海棠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让草加不得再次感叹二人的相似。
但是，真是残念啊。
木场越是和巧相似，越是给草加这样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草加对木场的恨意就越发加深。
说到底，草加无法理解巧，无法理解巧的想法，无法理解巧明明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却还要守护自己的那一份梦想。这一切，草加统统无法理解。
‘既然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还要靠过来……那么，再靠近一点吧。’有时候草加会对巧萌生出这样的想法，也因此被中条有次嘲笑。
自己也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脆弱，却无法真正控制住这些不断冒出来的该死的念头。
‘是啊，明明是乾巧自顾自地靠过来，说什么要弄清楚我战斗的理由，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半途而废吧……’
这种想法暧昧又危险。
草加也说不清自己对巧是否有超越一般意义的暧昧感情，不过他想应该是没有的。
草加对巧的情感应该是更加深沉的，打个比方，就如同芥川龙之介在《蜘蛛丝》里饱受苦难的键陀多突然发现从天而降的蛛丝的情感。巧就像蛛丝，草加就像那个抓住蛛丝的地狱之人，明明知道越是抓紧，越是会把救赎的唯一希望给拉断，但是草加意识里总有一种宁可与巧共同堕入地狱、也不愿意巧一个人得救的想法，驱使他牢牢握住蛛丝。
也许正是因为草加自己的心和巧的心距离那样遥远，才会渴望自己能够被巧包容与理解，才会嫉妒与巧心意相通的木场。
“看来你也真是辛苦啊。”看向正在疑惑为什么草加会出现在这里的木场，草加露出了看似纯良的笑容，“不过，这一切马上就会结束。只要你死掉的话，没错吧。”
“你什么意思？”木场听罢，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幸运四叶草的干部包围了。
“你和奥菲以诺的这些人勾结在一起了吗？”木场怒斥道。
草加为木场的质问感到好笑：“勾结？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汇嘛。你才是奥菲以诺不是吗？我只是遵从自己战斗的意义——打倒身为奥菲以诺的你。至于他们是怎么冒出来的，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是偶遇吧。”
发现草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都不带打草稿的，木场才暗骂一声自己入了圈套，变身成了马型奥菲以诺。
三十二
剑崎孤零零地跪在雪地之中。
刚刚橘前辈所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循环往复。
“我的身体会变得残破不堪……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骗人的！！！”剑崎肆意地敲打地面上的雪块，仿佛这样就可以发泄自己的绝望。
过了一阵子，剑崎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砸破了一小块，他脱力地躺倒在雪地里。
‘我该怎么办？’
一种恐惧和绝望的心情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剑崎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是正义的。守护大家也好，与Undead战斗也好，都是配得上假面骑士这四个字的行为，那是值得称赞的，是值得抬头挺胸说出口的事情。
如今，橘前辈却告诉了自己关于人类基盘研究所的阴谋。Undead可能是所里的人放出来的，骑士系统的研发也别有目的，甚至连适应了骑士系统很久的橘前辈，他身上居然也出现了系统缺陷的后遗症。
一连串的‘真相’让剑崎无法动弹，他甚至无法思考橘前辈所说的话是否正确，光是吸收这么多的信息量就已经让剑崎疲惫不堪了。
他曾想过自己只要遇到了橘前辈，然后再和对方好好沟通就可以回到从前那样的生活。如今想起来那种猜想太过乐观，而现实往往给予他悲剧的果实。
‘我该战斗下去吗？’
橘前辈被骑士系统害得发挥失常，一点也没有体现出从前应有的实力，所以……系统缺陷的噩运下一个便会降临在剑崎的头上吗？
在雪地中感到浑身冰凉的剑崎恍惚地想道。
他突然回想起那个房间，充满了欢声笑语的菊池洗衣店。巧曾经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自己也下定决心要战斗下去。
剑崎一边打着哆嗦，掏出了手机。
耳边重复着嘟嘟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个声音出现了：“……剑崎？”
听到那个声音，剑崎的脑海中描绘出了那个人的面貌，一瞬间很想流泪。
“巧。”
“怎么了，你突然打电话来。诶呀，启太郎你帮我理一下衣服，我烫歪了！（启太郎：巧，你怎么这样！）”
电话里依然是剑崎见识过的熟悉的相处模式。听到巧十分自然地大声说话，剑崎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噩运变轻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听巧的声音。”
“你干什么，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巧似乎笑了，在这一边也可以想象出巧的表情。
“抱歉。打扰了你工作。”
“……”巧突然不说话了，这让剑崎感到有些糟糕。巧的敏锐似乎超出了剑崎的预估，而剑崎本来是不愿意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巧的。
“剑崎……”巧开口，“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面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让对方烦心，一面又渴望巧可以帮助自己，剑崎甩了甩头，星星点点的雪花从头发上甩掉了。
“我有点难受。”剑崎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哎……”剑崎听到对面叹了一口气，巧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剑崎你给我待在原地等着，我马上来。”
手机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剑崎呆呆地躺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巧……的意思是，要过我这边来吗？’
心底的乌云，好似被吹散了。
剑崎看着手中的雪花，原本变得冰凉的身体此刻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