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印记》玫瑰凉糕

6、第 6 章

　　这天是星期五下午，两节课后全校大扫除，庄蕊正在跟一堆垃圾较劲，由于撮箕边不平，一扫帚过去，细灰往底下缝隙跑了，几次下来，那小撮细灰愣是扫不干净，庄蕊有些不耐烦了，把细灰扫到墙角，末了，还用脚搓了搓，把细灰搓散了。“这样不就行了。”

　　看着干净的地面，庄蕊很是满意，拍着手上的灰，一转身，脸上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收住，只见前方两米处展烨正好笑地看着自己，带着几分揶揄，庄蕊脸上有些讪讪。

　　“明天晚上来早一些吧。”展烨走了过来，庄蕊看到他的眼角还微漾着一丝笑意。

　　“为什么？”

　　“我朋友从K市给我寄来了几本新书，上课前，我们可以先看看。”

　　“好，我和她们几个说。”

　　“你早一点来。”

　　8点补课，平时庄蕊7：30出门，今天提前了20多分钟。

　　和郑佳一路疯到展烨家，敲门时还闹个不停，门开后俩人均是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来开门的是展烨，庄蕊觉得展烨脸色不太好，准确点说好像有些不高兴，一脸的笑及时收不住，弄得庄蕊有些尴尬。

　　来到书房，谢梅已经到了，老师还没来，三个女生又闹做一团。

　　8点，老师没有来，8：15老师还是没有来，郑佳最后看了眼那指着8：30的钟，转过身来对着庄蕊和谢梅眨眨眼睛道：“我敢打包票，老师今晚肯定不会来了。”庄蕊感觉到那双眼睛此刻似乎在发光。

　　“太好了。”木椅上的坐垫被三个女生齐齐抛向了空中。学生就是这样，如果上课了老师没来，那种偷来的喜悦会让他们无比兴奋，下次依然期待着“奇迹”再次眷顾。

　　“展烨先说好了啊，呆会要是丁老师来了，不要开门，过后她要问起来你就说我们等到8：30，见她还没有来就先走了，呃……你和我们一块出去了。”所以说，郑佳就是郑佳，永远都那么的聪明。

　　“展烨，来了这么多次，还没有进过你的“闺房”，走，带我们看看。”

　　谢梅说完拉着旁边的郑佳就走。四人朝展烨的房间走去，庄蕊落在了最后。

　　前面走着的展烨突然转过身来，庄蕊及时煞住了脚步，有一些被吓到。

　　“你不是答应了要来早一点的吗？”

　　“啊！我今天来得挺早的！都怪郑佳，她一会要吃东西，一会又要……。”

　　庄蕊边说边笑，只是笑容渐渐僵硬地凝住，展烨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好了，剩下的话庄蕊愣是没再说出口。

　　展烨盯着庄蕊看了一会，眼睛里承载着太多东西，似乎开口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心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但庄蕊没来得及抓住。

　　毕竟是进男同学的房间，庄蕊有些拘谨。她可做不到像郑佳那样刚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展烨的床上。

　　看到书桌上堆放的书，就顺手拿起来翻着，那边谢梅正站在展烨的书柜旁。

　　“展烨，看不出来你的书挺多的，这本是什么？《黑格尔哲学》！咿——”谢梅赶紧把书放回去。

　　“你看这个？”谢梅的眉毛差点拧在一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部分都是我爸爸的，我的在抽屉里。”展烨说着望向庄蕊这边。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到书桌旁翻着，庄蕊赶紧让开。

　　“看得出来是谁吗？”展烨拿起一本杂志迎向她，封面上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孩。

　　“陆毅，是陆毅吗？”郑佳从展烨手中抢过了杂志。

　　“真是陆毅，天，太帅了。”

　　庄蕊也随着来到床旁边，三个女生低头“研究”着。

　　“哟！我怎么觉着陆毅这张和展烨你有点像呀！”

　　“别说，是有点像，我说展烨，你这么喜欢陆毅不会是觉着自己和他长得像吧！哈哈……！”

　　“谁说我喜欢他。”展烨脸上有些挂不住，竟有些微红。

　　谢梅郑佳和谢梅忙着揶揄展烨，书没有翻多久就放下了，庄蕊这才仔细看着。

　　书中有陆毅的介绍：陆毅出生在上海一个普通家庭，从小就开始了演艺之路，5岁出演了第一部电影《泉水叮咚》，之后就开始了童星生涯，主演过《血色童心》、《天下第一情》、真正让他成名的是《永不瞑目》。等待！《血色童心》！

　　“展烨，陆毅演的《血色童心》是和许多外国人，因该是俄国人一块演的吗？是部战争片？”庄蕊语气有些急，其他三人都有些诧异地望着她。

　　“是啊，你看过？”

　　“没有，只是有一次电视上放，看到点片尾。”

　　庄蕊慢慢坐在床上，难怪觉得陆毅眼熟，原来《血色童心》是他演的。

　　庄蕊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刚刚睡起黄昏觉，整个人都还在蒙着，走到客厅倒水喝，妈妈正在看电视，庄蕊也顺便瞅了一眼，是一部电视的片尾，画面上一个男孩正倾下身子准备吻一个女孩，女孩急忙避让开了，带着一丝惶恐，眼睛里的盈盈剔透泫然欲落。

　　伴随着演唱者宽广、苍凉且略带嘶哑的忧郁嗓音，庄蕊愣怔在那，心像被什么狠狠捏了一把，悸动中呼吸几乎要凝滞，一瞬间感觉全世界就只剩下那个画面。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竟是庄蕊从未有过的，直到后来展烨才告诉她那叫心动。

　　那天晚上，庄蕊几次溜出来“喝水”，连妈妈都觉得有些奇怪，可那天晚上没再放。

　　“妈妈，刚才那部电视叫什么？谁演的？”

　　“好像叫《血色童心》，都是些外国人。”

　　整个晚上庄蕊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海中总是那个画面，或许是那男生侧脸太帅，或许是女生那惶然的眼睛，又或许是那个让人沉荡的吻，似乎有什么满溢在胸腔内并亟待冲破而出，庄蕊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激荡、酸痛。

　　第二天庄蕊破天荒没睡黄昏觉，早早就守在电视旁，可没再放，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庄蕊几乎有种想哭的感觉，被自己的情绪吓倒。其实庄蕊也没想明白，就只是一个侧影，怎么竟会让自己如此……如此的“魂牵梦萦”。

　　现在看着封面上这个俊俏的男生，竟是自己找了好长时间的脸孔，庄蕊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说庄蕊，你怎么还在看呀！真有那么帅吗？书有什么好看的，展烨不就现现成成在眼前，哈哈！”

　　鬼使神差庄蕊竟随着谢梅的话抬头看着展烨，展烨也正好看向她，二人目光碰到一起，庄蕊赶紧对着展烨揶揄一笑，低头继续看书，只是心有些慌乱。

　　10点钟，三个女生要回家了。展烨照例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一路上，庄蕊说的话有些少，人吧，总会有那么些个时候，其实心里的确什么也没想，但整个人就是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庄蕊此刻就是这样。和谢梅分开后庄蕊就更显沉闷了。

　　“庄蕊，我觉得展烨对你有些不一样。”

　　“什么？”庄蕊停下脚步愣怔地看着郑佳，其实郑佳说的她已经听清楚了，只是感觉惊讶，又或是一种确定。

　　郑佳看着停下步子的庄蕊，脚步顿了顿，“我是说，我觉得展烨对你有些不一样。”郑佳走到了庄蕊面前，静静看着她，“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

　　“怎么会，展烨一直跟季立雨挺好的？”心头一阵慌乱，郑佳的眼神冷静，肯定，使得庄蕊惶遽万分。

　　“你呢？你对展烨有什么感觉吗？”配合着庄蕊缓缓迈开的步子，郑佳试探地问道。

　　“没有，一直都觉得只是同学。”脑海中闪现着过往和展烨的些许交集，庄蕊眉头紧紧蹙着。
　　“那今晚呢，今晚以后呢？”

　　“今晚……没什么不一样呀。”庄蕊好似自言自语吧。

　　那夜凉如水，华灯已上，晕黄的光线把月亮细碎的清辉遮掩了不少，道路两旁行道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细风中，微微的颤动都是那样的分明。

　　其实庄蕊并不是迟钝的女孩，和众多漂亮女孩一样，明白男生初见她时眼中的突然的清亮意味着什么，明白男生和自己讲话时脸上的局促代表着什么，就像舒廷康，就像何晟。

　　但对于展烨，庄蕊是老早就把他和季立雨摆在一块了的。可又有些不明白，刚才和展烨目光相撞时的那一丝慌悸是怎么回事，展烨开门时那脸上的愠怒，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佳。”沉默了一会庄蕊开口。

　　“你说两个人在一起，多轻易的就说出“我爱你一辈子，我会爱你一辈子”这样的话，可是一辈子都没有过完，凭什么就敢这么说，我觉着只有在一个人即将死的时候说“我爱了你一辈子”这样的话才值得信。”

　　郑佳对庄蕊突然挑起这个话题有些吃惊，继而又有些好笑，“那你总不能让两个人等到临死了才来相爱吧！”

　　“哎，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爱情，你知道吗，当初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他和妈妈有多恩爱，有时候我都会笑他们肉麻，粮食局的那些女的个个都羡慕妈妈。

　　可再爱又能怎样，爸爸还不是说走就走了剩下她一个人，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我，妈妈差点就跟着爸爸去了，她到现在都还没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你说爱情这东西，谁能永远的把握住？”

　　“谁都不敢说能永远把握住爱情，但你总不能因为把握不了就不去把握吧，说到底其实你就是害怕受伤害，胆小。我还就说，追你的人这么多，你定力怎么就能这么好，搞半天原来你压根就是在逃避呀。”

　　“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我答应过我妈，我一定要考上大学，我不要受任何因素影响，当然，我自己也不愿意。”

　　“其实庄蕊，你想一下，尽管你妈妈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我相信她并不后悔爱上你爸爸对吧。”

　　“或许吧，到现在她还经常向我说起来爸爸当初多能干，对她有多好，可我还是觉着妈妈今天之所以吃这么多苦还是因为当初太相信爸爸，太相信爱情，你说一个人如果不是那么相信爱情，到爱情走了的那天，受的伤害是不是就会少点……”

　　郑佳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庄蕊，“庄蕊，你……”

　　由于补课庄蕊没有睡成觉，回家随便洗漱一下就上床了。没睡多久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书桌上安着分机。

　　“喂……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说话！”

　　庄蕊把电话挂上，闭上眼睛，几秒后突然坐起来，脑海中又闪过展烨欲言又止的样子。

　　再见展烨时，庄蕊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反观展烨，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照样会把笔记甩给季立雨，有不懂的英语题同样会来找庄蕊。庄蕊这才觉着自己整个一个花孔雀，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翻。

　　这叫什么，早自习才背过，“君子坦荡荡”，目光瞟向展烨，“小人常戚戚”，转向郑佳时有些咬牙切齿。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郑佳回过头来，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