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印记》玫瑰凉糕

19、第 19 章

　　大学生活如期而至，跑错教室的，被老师拿着点名册冷不丁叫起来发言的，几百号人面前回答不出问题继而狼狈坐下的，总之，在大家还没有做好充分心里准备之下，跌跌撞撞、稀里糊涂转眼一个星期就快过去了。

　　“唉，想不到我也学会了边走路边吃早点。” 进教室之前，林奚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四个女生纷纷找座位坐定，由于走得急了，每个人都还微微有些气喘。路子拿出一本本子大力地扇着，翻着白眼对林奚说道：“谁让你懒，一个早上要叫你几遍你才起得来，还得我们几个等你一个，你还好意思说。”鬓角的细发被扬起的风一下一下地吹起。

　　林奚好笑地伸手就要去扯，却被路子一手打开，“下次如果再喊不起来，我们就先走了，起得晚又磨蹭，我们几个被你带害了都迟到2次了，哎，我问你，迟到了进来，一个教室的人都把你看着，你羞不羞呀。”

　　林奚不以为然地吸着豆浆，塑料瓶中最后一点豆浆被吸得咕噜咕噜响，“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么多人看我，我自豪还来不及了。”想了一想又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上大课时，1班的赵瑜，她不就每次都会迟到，老师让她进来，她还要给老师深深鞠一躬才一步一步挪下来，嗳，我来给你们学学。”说完，林奚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真的就把赵瑜深深鞠躬然后挪小碎步的样子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来，惹得几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一阵后，林奚突然把笑容一敛，严肃地说道：“别笑别笑，所以说人家就是会引人注意，不说她长得怎么样，就说她那每天裙子套着牛仔裤穿的新潮，我们也应该好好学习的。”

　　张媛笑着伸手就去揪林奚的脸，俩人拉拉扯扯一番后才又重新坐好。

　　“林奚，你怎么总是说赵瑜，她怎么你呢？”张媛侧过脸仔细地打量着林奚，“不会还记恨军训时她和你们教官眉目传情吧。”

　　“我有病呀，她和教官眉目传情关我什么事，不知道，反正就是见不惯她，她这个人正好就应了那句话‘丑人多做怪’，难道你们不觉得？我最讨厌的……”

　　林奚话没有说完，引得庄蕊也诧异地望向她，却看到她正在使眼色，几个女生顺着她眼神示意的方向纷纷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两个男生慌乱地移转过头去。

　　“那不是丁鸿波吗？”张媛笑着眼睛迅速瞟了一下庄蕊，“林奚，他们刚刚在看什么？”

　　林奚也笑了笑，“不知道在看谁，反正就是往这边看了好几眼，都被我抓到，哟，你们看，还在往这边瞧，丁鸿波脸又是红的。”

　　其他三个女生都又朝那边看过去，庄蕊却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淡青色的天畔被抹上了一层粉红色，微微的晨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秋风拌面，刚刚心中升起的一丝烦躁慢慢被扫走，管他的，我装憨就行了。

　　“喂，庄蕊，国庆你怎么过，回家吗？”路子用手在庄蕊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一直在发呆。”

　　“你说国庆呀，我妈妈上来。”

　　“啊！就因为这个，你们吵架了？”郑佳微微张着嘴，刚刚咬下的苹果此刻还含在口中，瞪大一双眼睛吃惊地看着庄蕊。

　　庄蕊看了郑佳一眼，又瞄了瞄她手上拿着的苹果，“没有吵架，只是我听出来他不高兴了，那天晚上没说几句就挂电话了。”

　　“哦，我说呢？展烨也不至于这样就和你吵是吧？不过庄蕊，想一想，他生气也正常，你说你们俩隔得这么远，过个节，人家巴巴地要过来看你，你却不让他来，换我我也会生气的，嗯，肯定会。”郑佳强调似的点了点头，把手上的苹果伸到庄蕊嘴边，“咬一口，挺甜的。”

　　庄蕊把头移开，摇了摇，“那我也没办法，我妈妈国庆要上来，如果他回来了，或许见面的时间都没有，有什么意思，来来回回的又麻烦。”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一个劲的强调让他别来，他肯定以为是你不想让他回来呀！”

　　庄蕊没再说话，只是靠着床边的楼梯。这样一个晴明的午后，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桌子上投影出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整间宿舍暖暖的，让人无由生出一分慵懒。

　　干脆躺在郑佳的床上，枕巾上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庄蕊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

　　“哟，至于嘛，叹这么大口气，其实我觉得，你让展烨回来得了，你想啊，你妈妈反正也是知道你们的事的，干脆让她见一见展烨，难说你妈妈还会挺喜欢他的。”郑佳对着镜子边理头发边说道，说完，又透过镜子看向庄蕊，“嗳，我说真的，你看这样的话展烨也能回来，多好。”

　　“不行，我妈妈对我们的事也不是太赞成，隔这么远，都不知这算什么，你说以后若我们分手了，让我妈妈怎么想。”

　　“嗨，庄蕊！”郑佳走到床面前一把扯起庄蕊，“谈恋爱有你这样的吗？先不先就想着会分手，我跟你说啊，这话你可别在展烨面前说，他真会生气的。”看着庄蕊一幅郁郁的样子，郑佳脱了鞋坐在了床上，用胳膊抱住蜷起的两条腿，“那你们宿舍的呢？你是和他们怎么说展烨的。”

　　郑佳侧转过脸看着庄蕊，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皮肤淡淡透着光泽竟是说不出的柔白细腻，忍不住伸手用指头在庄蕊脸上轻轻划了划，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皮肤。

　　“我和她们说是我高中同学，只是我一直喜欢他。”庄蕊淡淡地说道。

　　郑佳怔了怔，“庄蕊，干嘛要这样说，为什么不告诉她们展烨是你男朋友，你说之前吧你是怕老师家长说你早恋，可现在都进大学了，你还怕什么？”

　　庄蕊微微蹙着眉，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枕巾的边角，“我也不知道，那天展烨打电话来，挂了后宿舍的几个就审我，当时我想都没想就这样说了，我也说不清我到底怕什么，或许……”庄蕊顿了顿，“我压根就没想过我和展烨能一直走下去吧，与其分手后成为别人谈笑的对象还不如现在就别说出去，别人肯定会觉着有病，俩人隔这么远，谈什么恋爱呢？”

　　说完抬眼看了一眼郑佳，看到她正吃惊地看着自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初也算是稀里糊涂的，假期天，俩人经常在一块，也真是挺好的，可是分开了以后，才知道异地恋果然是不好谈的，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他条件这么好，高校里优秀的女生又这么多，凭什么他就能一直守着这份感情不变，都说天时、地利、人和，光是地利这一项，我都占不到。”

　　被庄蕊这么拿话一堵，郑佳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又想着庄蕊这样子自问自答地把自己想问的说出来，禁不住又笑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人和是最重要的，再隔的远，只要展烨的心在你这，管其他的，高校女生优秀的多吗，我怎么没觉着呀？”

　　庄蕊长长叹了口气，把头扭向了窗外，“其实，不一定那个女生要有多漂亮要有多温柔，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在他孤独的时候，在他想找人倾诉的时候，你看，这些我都做不到。”

　　“嗳，哪有这么严重，孤独的时候，想找人倾诉的时候，可以写信呀，可以打电话嘛，你呀，总是有这么多担心的，太悲观。”

　　庄蕊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悲观，长时间没在一起，生活圈子不一样，朋友不一样，慢慢的就会对彼此身边的环境因为陌生而失去兴趣，共同的话题也没有了，想法也不一样了，还能写什么聊什么呢？唉~现在我也不想想太多，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会太难过，只是……如果真到了我和展烨分手的那天，想想看，我更受不了的是别人异样的眼光吧，同情也好，嘲笑也好。”

　　“庄蕊，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看到庄蕊转过头来，吃惊地望着自己，郑佳才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觉着，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总是担心别人说你什么，一直都是这样，好像都是在为被人活似的，为什么呀，人活着，怎么可能做到令各个人都满意，肯定会有人说长道短的呀，就拿你和展烨的事来说吧，你们……。”

　　郑佳的声音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郑佳朝门外望了望，转过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庄蕊把眼眸垂了下去，似在思索着什么，紧紧蹙着眉头，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再说，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埋怨道：“套间就是麻烦，电话隔这么远，接一趟还得走这么一大截。”

　　听到郑佳说话的声音传来，庄蕊以为是骆伟打来的，却不料郑佳回到宿舍一脸好笑地望着自己，“你的。”

　　“找我的？”庄蕊愣愣地望着郑佳，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呀，展烨打来的，我也真是佩服他，哪都能被他找到，快，快，他还等着呢。”说完把庄蕊从床上扯了起来，向门外推去。

　　“等会儿，等会儿，我还没穿鞋呢。”庄蕊倾下身子套着鞋，刻意放慢了速度。微微有些心慌，从那天挂了电话，展烨就没有再打来，知道他生气，几天来，好几次宿舍里没人，想着打个电话过去，记忆里自己好像还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可真拿起电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庄蕊这才发现，面对展烨时，自己总是会紧张，莫名的。

　　“喂。”对着电话，庄蕊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像害怕被展烨听到似的，不自禁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处。

　　“怎么会想着跑去郑佳那。”

　　庄蕊努力想从展烨的口气中听出他是否还在生气，只是电话里展烨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就是所谓的表达障碍吗？看不到表情，听不出情绪。

　　“骆伟和郑佳国庆要出去玩，明天就要走，所以今天约来这边吃饭。”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庄蕊回头看到郑佳站在自己身后，指了指门外，“我下去接骆伟。”庄蕊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

　　“郑佳还叫了邵晨。”

　　“哦，你们还叫了邵晨，那就是你们四个。”

　　“嗯。”

　　“今晚回学校吗，还是要住在郑佳这？”

　　“要回去的，明天我妈妈上来，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

　　“阿姨明天上了？”

　　“嗯。”

　　提到妈妈要来K城，两人都想起上次那场不欢而散的电话，很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很希望他能够回来，庄蕊知道自己这样说了，展烨会很高兴，只是嗓子眼里就像糊上了一层胶水，庄蕊怎么也开不了口，又是一阵沉默……

　　“让阿姨明天上来时多带点衣服。”展烨顿了顿，“K城国庆期间会降温，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好的。”

　　“回去的时候让邵晨送你吧，俩个学校离得挺远的，呆会我打电话和邵晨说。”

　　“不用，让郑佳送我上了公车就行了，这里101路车直接就到我们公寓的后门，走几分钟就到了。”

　　“我打电话和邵晨说，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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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挂了电话，宿舍门就被“砰”一声推开。

　　“哟，展烨，你在宿舍呀，刚才是你一直在打电话？”马超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倾下身子把篮球丢在了床底下。

　　“啊，怎么？”

　　“临床2班的施晴在宿舍楼底下，说是找你有事，电话又一直打不通，逮到我非得让我上来找你，好像挺急的。”

　　“说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她没说？”

　　“嗯。”

　　公交车上，清冽的夜风顺着半开的窗子呼呼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庄蕊抬头看了看，墨黛色的天空零星的缀着几颗星星，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其余都是密布的灰云，大团大团的，好似被墨线勾勒过，沉重地堆积着，看样子的确是快变天了。

　　“要不要坐进来，风有点大。”邵晨挪了挪身子，预备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用了，其实坐车我就爱靠窗坐，吹着风挺舒服的……只是……”庄蕊伸手推了推车窗上的别扣，“风好像是有点大了。”想把窗子关小一点，但窗玻璃太紧，推了几下竟没推动。

　　“我来。”邵晨站了起来，好像也没有费多大劲，“这样可以吗？”

　　“嗯，好了，留条缝，还是吹着点风。”

　　公交车在繁华的街道缓缓滑过，K城的夜景应该算是第一次看，林立的高楼，眩目的灯火，与家乡是那样的不同，家乡，那淡青的小山，玲珑的街道，还有街道两旁那苍翠蓊绿的缅桂树，庄蕊微微摇了摇头，真是有点想家了。

　　“邵晨，你来K城2年了，现在还会不会想家？”

　　“我？早就不会了。”邵晨笑了笑，“刚来的时候，隔三差五的还会回趟家，现在……除非放假，不然不会回去，怎么，想家了。”

　　“ 你那个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白天忙着上课还不明显，到了下午，特别是黄昏那会儿，街灯刚刚亮起来，你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都是急于回家的路人，马路上，一成排的都是被堵着的汽车、公交车，每当这个时候，就会特别的想家，你会不会？”

　　“记不清了，应该不会，男生不像女生这么的……这么的多愁善感吧。”

　　庄蕊笑了笑点点头，是呀，多愁善感，黄昏烟雨斜檐，勾起一纸离愁绪。

　　邵晨邵晨看了看庄蕊， “其实K城离家也挺近的，要回去的话也很容易很方便的。”

　　“嗯。”

　　“其实……”。

　　“什么？”庄蕊转过头来看着邵晨，眼睛里有着探寻。

　　邵晨顿了顿，“你和展烨经常通电话吗？”

　　“嗯，还是经常打的，一个星期3、4次吧。”

　　“其实我是想说，展烨那边……我和他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他这个人挺傲气的，你应该看出来了，他轻易不会把谁放在心上，对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过，真的，第一次。很多事情他做了也不愿多说，他就是那种性格，我作为他的朋友……。”

　　庄蕊静静的低下头去，嘴唇无声地抿着。

　　邵晨轻轻叹了叹，“看得出来，你也是不会轻易说什么的人，但你们既然已经谈了，还是多交流吧，有什么别都闷在心里，说出来。隔得远，你一个人在这边，展烨他其实没什么安全感，这是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