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印记》玫瑰凉糕

18、第 18 章

　　“唰”一声，林奚床上的帘子被大力拉开，连带着蚊帐和床都似乎抖了抖，随意乱扔的衣服也有几件颤巍巍地挂在床边上，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那这件呢？这件怎么样。”林奚“倏”一下从床上蹦下来，没来得及穿拖鞋，就这么着站在桌子旁边，一脸期望地望着庄蕊，“这条裙子是我自己挑的，刚进那家店我就相中了，怎么样怎么样。”

　　今天宿舍其他几个人都出去买衣服了，庄蕊抬眼看了看另外两张床上拉紧的帘子，嗯，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于是，就是现在这样一个情形，整个晚上，三个人简直就像是在走时装秀，拉着庄蕊做评委，几个女生叽叽喳喳乐此不疲。

　　“嗯，我觉着好像没有刚才那一套好看。”

　　“这套？”林奚从床边扯下一条牛仔裤。

　　“对，配着刚才那件淡绿色的T恤。”

　　林奚转身对着墙上那面差不多有一米多高的镜子，比了比，“是吗？但我觉得太普通了，平时大家好像都这么穿，张媛，张媛，你再帮我看看。”

　　张媛从帘子里探出头来，冷冷打量了一眼林奚，就果断把头又缩了进去，“买的时候就跟你说，不合适，你根本不适合穿这种感觉的衣服，太淑女了，你不听，非得买来。”

　　“淑女，我不像淑女吗。”林奚对着镜子拉扯着裙摆前后照着。

　　“你还真没那气质。”说话的是路子，她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镜子面前，伸手把林奚推开一边，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说“你这一身要是穿在庄蕊身上倒是好看了。”

　　“对哦，庄蕊，要不你来试试，我脱下来给你。”林奚说完果然就开始拉扯裙子的拉链，当着大家的面似乎也没了顾忌。

　　“不不不，我不喜欢穿裙子。”庄蕊忙不迭地摇手。

　　“嗳，不会吧，庄蕊，我觉得你文文静静的，还以为你应该就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呢。”路子整理完了衣服，转过身抿嘴笑眯眯地对着林奚和庄蕊，比了个口型，“怎么样。”

　　庄蕊点了点头，林奚撇撇嘴说道：“美死了，美死了，后天上课穿着这一身去，男生们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路子微微仰起头，对着林奚比了个理所当然的表情，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庄蕊面前，“我差点忘了，老实交代，今天在学校和你在一块的那个帅哥是谁，你男朋友？”

　　“啊！”庄蕊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邵晨呀！”

　　“就是在侧门那遇到的，我还和你们打招呼呢。”

　　庄蕊笑了笑，“就是邵晨，怎么会说是我男朋友，我们是老乡，他和我朋友，就是郑佳，他们俩是一个学校的，今天是带郑佳过来认认路。”
　　“哦~。”路子拉长了声音。

　　“怎么呢，怎么呢，哪个帅哥，我怎么不知道。”张媛又再度探出脑袋，“庄蕊，你不厚道，有帅哥也不介绍给我们。”

　　“谁让你懒，非得约在公交站台那等，如果你今天和我们一块从学校走，就会遇到了。”林奚一脸得意地对着张媛，“告诉你，可帅了，特别是笑起来，我们和他打招呼，他还对我们笑了笑，是吧，路子。”

　　“你们说的我不信，庄蕊你说是不是很帅呀？”

　　“嗯，那个人脾气倒是挺好的，很热心，至于帅不帅，因该是算帅的吧。我也不知道。”想起那个雨天自己一屁股摔在邵晨面前，庄蕊微微摇了摇头，还真是没那工夫看他帅不帅。

　　几个女生闲聊着，又彼此换穿了衣服，时间倒也过得很快，转眼也就差不多10点了。

　　铃——铃——铃

　　大家均是一震，庄蕊感觉自己头皮一麻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啊，这破铃声，又炸又响，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会这么响。”张媛崩溃地说道，“路子，你离电话最近，你去接一下。赶紧的，别让它再响了。”

　　路子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听着是找谁。

　　“庄蕊，你的。”路子大声叫唤着，刚说完就用一只手捂着电话，小声说道：“是个男的，声音很好听。”说完眼睛睁圆了看着庄蕊。

　　没来由心头一颤，庄蕊脚下的步子有些迟疑，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会是展烨。

　　“快点快点。”路子催促了几声，庄蕊才慢慢走了过去，接过电话时路子还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庄蕊狠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微微深吸口气，才把电话放在耳边。

　　“喂。”庄蕊努力使自己声音听镇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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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庄蕊略皱了皱眉，冲着电话那头又“喂”了一声，“谁呀？”

　　“庄蕊。”

　　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是他，一下子，庄蕊整个心中似乎被几种情绪充斥着，惊慌、害怕、欣喜、甚至还有一丝委屈，一涌而来，此刻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庄蕊？庄蕊，我是展烨。”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有些局促，庄蕊都听到了微微的气喘。

　　“嗯，我知道。”庄蕊随着点了点头，依旧还是不知该说什么。

　　似乎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我找你的电话找了很久，今天才从郑佳那知道。”

　　“我还以为是邵晨告诉你的。”

　　“邵晨？他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他今天和郑佳来我们学校了，要了我的号码，说是告诉你。”

　　“嗯……本来想着如果还是找不到你的电话，我就要再打到你家去问了，还好想着先问问郑佳，你妈妈那我打了好几个了。”

　　“我听我妈妈说了，她现在都听得出你的声音了。”庄蕊笑了笑，“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今天刚刚汇报表演完，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庄蕊用手卷着电话线，心中是一阵莫名地空空的感觉，淡淡地失落，隐隐地不安。

　　“庄蕊……。”展烨轻轻唤了一声。

　　“嗯？”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展烨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我很想你。”

　　庄蕊用眼睛瞟了一眼宿舍里的其他几个女生，似乎因为自己正在打电话，林奚她们几个也没有再闹，只在各自的床上折着刚刚翻乱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寝室里静悄悄的。

　　心突突跳个不停。

　　“庄蕊？”展烨的声音传来，带着呼气声，一下一下刺激着庄蕊的耳膜。

　　“你等一下。”没有多想，拉开门，庄蕊迅速站到了门口，理了理电话线，轻轻把门关上。

　　“你在干什么？”展烨听到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站到外面来。”

　　“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宿舍里还有其他人在，不好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展烨一阵轻轻的笑声，还没等庄蕊说什么，展烨就说道：“怕别人听到什么，嗯？刚才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说呢，想不想我？”

　　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多日来强压抑在心头的情绪此刻正欲冲破胸膛，这竟让庄蕊萌生出一丝害怕，是的，害怕，害怕之前自己所做的决定会轰然崩塌，害怕又会陷入那种患得患失，屡屡失望的状态。

　　“我之前打了一个电话到你们宿舍，但没有人接。”

　　庄蕊突然的转了话题，让展烨一怔，但随即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声音扬高，“你打过电话给我？”

　　“嗯，我妈妈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我就想着打一个试试，只是没人接。”庄蕊呐呐地开口。

　　“哦，那天终于打通了你家的电话，一高兴就把宿舍号码留给你妈妈，等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我当时还在军训。”说到这，展烨那边又传来轻笑声，“庄蕊，有没有想我。”语气温柔却固执。

　　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庄蕊说话，展烨把电话换了一只手拿着，“如果你不说，我们就这样站着吧，教官他们估计现在还在被灌了，没人管，我就这样等着。”

　　记忆里展烨没有这样的一面，庄蕊无声地笑了笑，但随即又把笑掩住了，似是做了一个很大决心，缓缓呼出口气，略有些郑重地说道：“想。”

　　展烨那边没有说话，这样沉默了好久，俩人的呼吸声透过电话传到了彼此耳中，庄蕊一下一下默默数着，这一刻的沉默让内心很平静，很平静。

　　“庄蕊，我也想你。”展烨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似乎是从胸腔发出来的，但庄蕊却清楚地听到：“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随时随地都想，庄蕊，这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还想过要不干脆跑回来算了，我实在是，实在是……”

　　展烨那边传来一阵扯电话线的声音，庄蕊只觉着眼眶发胀，只得赶紧眨几下眼睛，却不开口说什么。

　　“哦，我写了信，你有没有收到？” 许久，展烨的声音才有传来。

　　“信？没有收到，你什么时候写的？”

　　“好几天以前就寄了，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地址，只写了‘Y大数学系’，能收到吗？”展烨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应该是不能吧，地址应该写‘Y大数学与统计学院2000级应用数学2班’才对，就只写了一个数学系肯定收不到的。”听着展烨略有些沮丧的声音，庄蕊觉着有些好笑，记忆里展烨没有这样过。

　　“那可能会被退回来，没事，我重新再写。”

　　庄蕊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好。”

　　“庄蕊，从郑佳那得到你的电话，我都不敢打过来。”

　　“为什么。”

　　“我害怕，害怕你已经……嗳~，算了，知道吗，听到你们宿舍的叫你，我真担心是我在做梦，都不敢相信，终于找到你了。”展烨顿了一下，“庄蕊，庄蕊，等着我好吗？我不敢想如果你那边有什么，我……我会怎么样……”

　　挂了电话，展烨滑坐在了电话旁边的台阶上。没敢告诉庄蕊，其实今晚聚餐，自己又喝了酒，喝得还挺多。抬起手看了看刚刚摔在花坛边蹭破的手，出了点血还粘带着一些泥巴，展烨合起双手用力搓了搓，从脖子那抽出一条红线，叮当声响过，是两个情侣戒指，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初是怎样的满心欢喜买下的，想着在Y大找到庄蕊后就给她戴上，却怎么也没想到最终两个都会陪着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慢慢抚摸着戒指粗糙的磨砂表面，展烨自言自语地念到：庄蕊，庄蕊……

　　夜风不知是何时刮起的，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地拂过脸庞，抚去了几日来的焦躁与烦闷，抚去了直至刚才还带有的几分惶惑不安，慢慢的，展烨心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所浸满，是的，庄蕊就在那等着自己，她说，她会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