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印记》玫瑰凉糕

15、第 15 章

　　2000级新生全部集中在各学院门口，校园内停着一辆辆崭新的大巴车。

　　8号，学生军训的日子，地点是70多公里以外的训练基地 。大巴车上很拥挤，所幸站着的都是男生，似乎进了大学男孩子们一下成熟了许多，把座位都让给了女生。

　　庄蕊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郁郁地将头靠在窗玻璃上闭着眼睛，因为还在市区车子前行的比较缓慢，随着车身缓缓摇荡，思绪渐渐飘远……

　　“小蕊，记得妈妈跟你说的啊，军训的时候小心些别晒中暑了，自己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实在不行就先去找你表哥知道吗？”

　　“嗯。”和妈妈站在车站等公交车，庄蕊把妈妈的一个帆布包仅仅攥在手里，“妈妈，还是我送你去车站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站台上等公交车的人很多，一辆车刚刚停稳，人们便推搡着蜂拥而上，庄蕊被人群硬生生地撞了几下。

　　“不用，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 2点就得去学院集合了，不用管我，我坐k13路直接就到车站了，对了。”妈妈把庄蕊拉到了站台后面，低头从包里拿出了钱，“把这些钱装着。”

　　“你把钱都给我了，待会你怎么办。”

　　“我留够买车票的钱就行了，才开学，你用钱的地方多，快回去吧，车应该快来了，仔细收拾东西，别收漏了什么，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啊。”

　　妈妈喋喋地再三嘱咐着，语气中透着丝丝焦急，说得很快。

　　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庄蕊“嗯”了一声，“妈妈那我回去了。”

　　狠心低下头快速走下了站台，不敢回头，径直向校门口走去，没走几步，眼泪就大滴大滴落了下来，不能抬手擦，庄蕊越发加快了步子，不能让妈妈看到，不然妈妈会难过的。

　　眼泪划过脸传来一阵阵的干痒，庄蕊紧紧咬住嘴唇，直到走进校门才转过身看向站台，k13缓缓开走了，车上人很多，庄蕊没有看到妈妈。

　　看着公交车在前面转角消失了，心中没来由一阵恐慌，突然有种冲动，很想随妈妈一块回家，管他什么军训，什么大学，心口一阵阵抽紧、发痛，顾不得从身边走过的人，庄蕊站在校门口小声哭着。

　　眼泪似乎将要从紧闭的眼皮淌出，庄蕊睁开眼睛，把头扭向了窗外，窗外景物慢慢向后滑过，使劲眨着眼睛，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那份强忍着的压抑，让庄蕊一阵阵抽噎着，妈妈……

　　正是中午，天空亮得太过耀眼，太阳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漫天匝地，操场的水泥地泛着白光，明晃晃的让人刺目。

　　庄蕊抬眼看了看那个不苟言笑的教官，蹲在这多长时间了，有十分钟了吧，就因为正步屡屡不整齐，教官罚同学们蹲姿，还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放在草坪上。

　　庄蕊抬起了跪在地上的腿，换另一条腿跪着，微微呼出口气，有一丝丝轻松，但庄蕊知道那阵酸痛麻疼的感觉不消一会又会袭来，徒劳的揉捏着，只盼着这一次调整的姿势坚持的时间能长一些。

　　周围传来一阵小声的抽泣，庄蕊唯有告诉自己千万坚持住，坚持住。

　　不知过了多久，当教官用那嘶哑着的嗓音大声吼出“解散”时，庄蕊几乎是把两条腿都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地，掌心传来一阵灼烫。

　　周围有同学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那被太阳晒红的脸上，掩饰不了的倔强与不服，只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却早已泄露了内心的委屈与脆弱。

　　大学的军训和高中那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回想起来，高中那会就好比是在游戏，想起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教官，每每被女生几句玩笑话就逗弄的面红耳赤，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很有威严的样子，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小馒头”，谁叫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那才是最可爱的人啊。

　　和舍友林奚走到了草坪的阴凉处， “我恨死军训了，我恨死教官了。”愤愤地声音，“就是，没有想到大学的军训会这么严。”庄蕊把头枕靠在膝盖上。

　　“庄蕊，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中暑了。”

　　庄蕊抬起头，微微摇了摇，“不是中暑。”说完向四周看了看，此刻操场上休息的同学多半都集中在了这个还算阴凉的小草坪，遂压低了声音，“我来那个了，肚子有些疼，太烦了，这个月来了两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哟，会不会是水土不服，睡我旁边的筱君也是说这个月例假乱了。”

　　“可能是吧。”舔了舔已然干燥且微微起皮的嘴唇，庄蕊从身边拿起了军用水壶，小口的抿着。

　　林奚侧头看着庄蕊，树影斑驳，透过缝隙打在她的脸上，突然想起第一见面时，坐在寝室的庄蕊对自己微微笑了笑，眼梢轻轻向上扬起，那叫什么来着，轻颦浅笑，眉宇间天然有一丝媚气，这样的女生……

　　“庄蕊，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庄蕊微微有些吃惊，侧过脸看了一眼林奚，“没有。”说完又淡淡笑了笑，“你怎么又问？”

　　“我不信，我不信会没有人追你，嗯？有没有？”林奚靠近庄蕊，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庄蕊，“跟我说一说嘛。”

　　庄蕊又是一笑，“有的，但那时候哪敢。”

　　“我就说，上次你还和我们说没有，知道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肯定是有故事的，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庄蕊把头又搁在膝盖上，没有说话，默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在省外。”

　　“那他呢？他对你……”林奚伸手挽住了庄蕊的胳膊，侧着脸，细细看着庄蕊。

　　庄蕊低垂着的头摇了摇， “不知道。”

　　“你和他说过吗？”

　　“有什么好说的，何况现在两人没有在一起，说什么都没有意思。”说完庄蕊把手中的军用水壶盖又拧了拧，转头放在了身后的草坪上。

　　林奚微微一怔，“其实你比我好点，他是在省外，那好歹是在国内呀，我男朋友你知道的，在国外，新西兰，唉……”林奚长长叹了口气。

　　庄蕊这才想起林奚的男朋友高中毕业后就去了新西兰，两人现在真正算是南北相隔了，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庄蕊没有再说什么，怔然地注视着旁边竹林里生意盎然的秋菊，一丛丛、一簇簇繁茂地盛开着，朵朵奇姿异彩，不时飘出缕缕袭人的清香。

　　“我就搞不懂他那个爹，好好的干嘛要送他出国，在国内读大学怎么呢，出国不见得有多好呀，就他一个人，也怪放心的。”因为生气，林奚的脸涨得通红，伸手使劲扯着旁边的草，还不解气的远远扔开。

　　斟酌了好久，庄蕊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林奚，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以后怎么办？”

　　“不敢想，他告诉我让我等他，他不会变的，毕业后他肯定会回来，可隔着这么远谁知道呢？但我又没有勇气提出分手，真的，虽然这样我很幸苦，但我知道，如果我和他分了，我恐怕会难受的死掉，所以……怎么办呢？就这样呗，或许有一天他变心了，我也死心了，又或许，我喜欢上其他人了，那样最好，我一点不伤心，呵呵。”林奚笑了笑，却是一脸的落寞。

　　两人都未再开口，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为什么不敢说自己有男朋友，展烨……想着那个电话，已经8天了，他应该到Z大了吧，庄蕊自嘲地笑笑，结果不是早就想过了吗？或许……就这样了吧。

　　9月的G省，潮湿而闷热，连空气里都带着一股子粘腻。展烨烦躁地把帽子扯下来，随便用手扒了扒头发，径直朝着电话亭走了去 。

　　“又去打电话呀。”

　　展烨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有空就见他跑去打电话，有这么积极吗？展烨，你快点啊，马上就要吃饭了。

　　“打给女朋友嘛，咱要多理解，展烨，饭缸我们帮你拿了。”

　　已经是第几次拨庄蕊家的电话了，总是没有人接，都要怀疑是不是号码记错了。近乎麻木地听着一声声响过的长音，再响几声就要提醒无人应答了吧，展烨本就蹙着的眉头越来越紧。

　　却只听“咔塔”一声，展烨心陡然一跳，有些不敢相信，竟未等对方说话就急急“喂”了一声。

　　“喂，哪位。”声音轻而平和。

　　“阿姨，您好，我是展烨。”

　　“展烨？”

　　“嗯。”好像原来也报过自己的名字，“我是庄蕊的高中同学，阿姨，我想问一问庄蕊的电话，我问了好些同学，她们都不知道，所以我只好打给您。”说的急了竟有一些微微喘。

　　“庄蕊宿舍还没有安电话。”声音顿了顿，“她现在在军训，还有几天。”

　　“哦……那阿姨，我把我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您，您记一下，等庄蕊军训回来您把我的号码告诉她，让她打个电话给我。”

　　挂了电话，展烨长长呼了口气，虽然还没有找到庄蕊，但起码她知道了自己的号码，应该很快就能联系上了。看看远处，食堂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一路跑着去，几天来，总觉着心中沉甸甸的，现在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庄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