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魍魉月之阶》水瓶第二星

14、自作孽不可活

　　“为何如此安静，各位？你们以为我已永远离开了？你们有没有想念我？我给你们写了部歌剧。我带了乐谱给你们。“唐璜的胜利”。我向你们致上问候之意。在彩排前，我有些小指示。卡洛塔得学会演戏，不能老是在台上乱走。我们的唐璜必须减肥。皮亚吉年岁已高，这样不健康。而我的剧院经理们必须学会。他们是负责办公，不是负责艺术。
　　至于我们的明星克莉丝汀。无疑地，她会尽全力演出。她的声音是很好，她很清楚。她若想更杰出。还有很多要学习。若自尊能让她回到我身边，回到老师身边。你的项链仍是我的，你属于我。”
　　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诺大的房间里回荡，他不急不缓，每一个吐字都圆润优雅的好像最高等的小提琴拉奏出的琴音。他似笑非笑的支撑起了红色的斗篷，镶嵌着金边的白色面具遮挡着他残缺的脸，而露出来的那半边——高贵、英俊，线条如希腊雕像般完美。
　　他在所有人的屏息仰视下，缓缓地走下了旋转的楼梯。他“咚咚”的脚步声在深夜里回响。他高高在上，俯视着大厅里呆若木鸡的人群，仿佛君王临幸他的臣民。

　　克里斯汀站在舞池的正中央，她能感到那个男人灼热的视线，如火焰般直直的投射上自己的脸庞。她想要扭过头，但脖子却仿佛被钉子直贯入地下，半点都无法动弹。
　　她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他绯红色的衣袂随着动作微微摇摆。他在说话，尽管他话里提到了很多人，但只有在说起自己的名字时，才略带了一丝真实的感情。她知道自己应该害怕，应该颤抖，应该立刻躲到子爵的身后。但不知为了什么，仅只是被他这样注视着，她的心就突然开始灼烧般疼痛。
　　他是个幽灵，是个魔鬼，是个杀人犯……但他更是那个有着最美妙声线的黑色天使，当他弹奏起音乐，当他吟唱起歌曲，你的灵魂只想在他的声音里沉沦……
　　“克里斯汀。”魅影轻轻的呼唤着，如泣如诉。他已经走到了爱人的身边，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握住她白皙的手指。除了她，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其他人也根本不配备他放入眼中，他的世界从来只有他的天使，他生命里唯一的星光……
　　仿佛被他的声音所蛊惑，克里斯汀不自觉地伸直了双臂。
　　“抓住他，你们还在等什么，马上把他抓住。”克里斯汀背后，子爵突然爆发出一连串怒喝，他一把拉回克里斯汀的胳膊，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原本静立的人群中，立刻闪出好十几道身影，向着魅影所在的方位，飞也似的扑了过来。
　　魅影身体一僵，目光极快的扫过那些朝自己奔来的人影。淡薄却深刻的痛苦在他漆黑如墨的眸底闪烁，他苦涩的勾起了薄唇。
　　“克里斯汀，你是为我设好的陷阱么？你就这么想要把我送上绞刑架？”
　　“不，不是我。是珂赛特……是她提醒了子爵……”尽管被子爵挡在了身后，但克里斯汀依旧能清楚地看见魅影眼里的绝望和伤痛，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疼痛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把过错推倒了那个倒霉的女孩头上。
　　“珂赛特？”魅影的瞳孔猛地紧缩，眼光锐利的捕捉到了克里斯汀右侧一个正无声无息地试图朝大厅门口撤退的小小身影。
　　那只该死的小狐狸！魅影狠狠咒骂着，正要追上去，十几个便衣警察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亲爱的可爱的克里斯汀，你真是害人没商量。在听到那句“是珂赛特”时，女孩的全身就如被冰雪覆盖，凉透了心儿。完了，完了，本想着插一脚趁乱看戏，这回可成了自作自受的罪魁祸首。凭那个面具男斤斤计较针鼻大的心眼，不把自己折腾得脱一层皮，怎么可能罢休。
　　眼看着十几个警察把魅影团团包围在正中，女孩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虽不认为那些个笨蛋真的能困住魅影，但至少能为自己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提着裙角，再也顾不得小淑女的形象，过街老鼠似的逃窜出了大厅。
　　与大厅内辉煌的灯光相比，厅外的走廊简直昏暗的如乡间野道。珂赛特也实在没胆量停留下来辨认方向，本着离那个麻烦的面具男越远越安全的准则，慌不择路地见弯儿就拐。
　　突然几缕晕黄的光线从一扇半掩着的门里透了出来。女孩忙不迭的抓住门把手，“滋溜”一声钻了进去了。
　　在房间里的安全系数要远大于在走廊。要知道剧院有几十间屋子，魅影就算摆脱了警察的纠察，要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找到自己，非得找到后半夜去不可。更何况只要躲过了风口浪尖的时刻，她大可抱住吉里夫人的大腿，赖在她的身边。女孩早就敏锐地察觉到魅影虽然暴虐，对这位中年女士还是有着份特别的尊敬的。再不然，索性寸步不离克里斯汀，反正是她出卖的自己，她必须负责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女孩想着，反手关上了门。正当她开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寻找更好的躲藏地点时。背后蓦然传来一阵“喀嚓喀嚓”的落锁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女孩转身扑回木门，扣住门把使劲地又拉又拽。但沉甸甸的木门纹丝不动。
　　有人把门反锁上了！珂赛特惊恐的睁圆了眼睛。
　　“是谁？是谁在外面？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哼！”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刺破黑暗，冰冷冷的响了起来。珂赛特立刻就辨认出了它的主人——首席女舞者卡门。“小丫头，你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我的手里，就等着乖乖受罚吧！”
　　“卡门……卡门小姐……你认错了人么？我是珂赛特，那个最听话最胆小的珂赛特。我……我怎么敢得罪您呢……”
　　“听话？胆小？我呸！”女舞者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舞鞋里放了什么？碎玻璃？要不是我提早吃午饭回来看到你偷偷摸摸的走出练习室，疑心下检查了自己的舞鞋，我宝贵的脚还真就被你这个下*贱的小东西给刺破了呢！也不知道你走的什么狗屎运，我把玻璃碎片换成了生锈的钉子放回到你的鞋里，你居然只是修养了2个星期就好了。要知道以前被我用同样手法整治的女舞者，因为破伤风直接被截掉了右脚。”
　　原来卡门舞鞋里的玻璃是她自己拿掉的。她还在自己的鞋里放了生锈的钉子。可扎到自己脚趾的明明只是几片碎玻璃啊？
　　珂赛特的大脑一片混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现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卡门打算怎么对付自己。
　　“卡门小姐，是我错了，一时鬼迷了心窍，请您原谅我。您看，我不是已经被刺破了脚趾，流了好多血。我收到了教训，您的气应该消了吧……就放我出去吧……”
　　“没门！”卡门阴侧侧的笑了起来，那尖刻的笑声好像铁箅子生生刮着珂赛特的耳膜。“我告诉你，这里是剧院看门人的储藏室，自从看门人退休回家后，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你在里面就是被关上一个月，变成了干尸，也没人能发现。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卡门的话音刚落，一团黑色的物体就被从门缝里推了进来。珂赛特还来不及反应，那东西突然燃起火红色的亮光。呛鼻的气味瞬间让女孩无法呼吸。
　　该死的，这个混蛋卡门竟然将点燃了的石棉团扔到了屋子里。女孩惊恐的看着黑色的石棉冒着一簇簇火花，贪婪的吞噬着屋子里一切可燃的材料，越烧越旺。
　　“不，不要！放我出去，你个女疯子，放我出去。你以为你烧死了我，就不会被警察抓起来么？”珂赛特这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用不了多久火焰就会把整个房间点着，她被困在这里，只能活生生变成焦炭。
　　“警察不会想到是我干的。那个剧院幽灵会替我背这个黑锅。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他烧死了可爱又可怜的珂赛特！因为那个傻姑娘多嘴提醒了夏尼子爵大人在化妆舞会上布下陷阱抓捕他。”卡门洋洋得意的笑着，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叹服。“多完美的推论，不是吗？该死的小杂*种，你就拼命的叫吧，喊吧，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的。本小姐我可要快快乐乐的回到舞厅里，去看看幽灵和子爵之间的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真是等不及看你烧成炭的身体了呢！”
　　卡门惊悚的大笑，在一连串脚步声后，渐行渐远。珂赛特浑身发冷。不，不行，不要走。不要把我留在这个火烧的地狱里等死！
　　她拼命的拍打着木门，直拍到手心通红，几乎滴下血来。
　　可门后，再没了半点回应。

　　烟很快的充满了房间，带着死亡气息的浓雾将一切都笼罩了起来。珂赛特被呛得紧紧蜷缩在角落里，不可遏制的战栗着。
　　眼前的火光明亮的跳跃，如魔鬼的吟唱，侵占着越来越大的空间，灼热的温度烧烤着女孩娇嫩的皮肤，在她白皙的胳膊上烫出红紫色的痕迹。
　　恐惧像无边无垠的夜幕，狂乱的扼住了珂赛特的咽喉，一分一秒的夺去她的呼吸。而窒息则让她的大脑越来越混沌。
　　真的快要死了么？她喃喃嗫嚅着，不由得竟想起了脚趾被刺破的那天晚上，因为她冲动奚落了魅影而被他卡住了脖子。
　　早知道会被烧成焦炭，还不如那天就那样死在那个面具男的手上呢！她迷迷糊糊的琢磨着。其实她打下男子面具时，恍惚中又一次看到了他半边残破的脸。但不知因何，这次居然没有像第一次看到时那么的惊恐。相反的，珂赛特竟被他颤抖着拾起面具，慌乱的扣上脸孔的身影刺得心里一阵酸痛。
　　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被世界抛弃，却固执的不肯认输的可怜人呢！珂赛特莫名的觉得自己在那个瞬间理解到了面具男的悲哀。
　　可惜没机会告诉他了。喂，喂，面具怪人，这世界上又要少一个和你一样可悲的坏人了！你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