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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第十二章奔月图腹饥饥难忍,有情雨息火火更燃

      酒酣耳热眼生花,举白飞觞满堂华。

      就在即将酒足饭饱之时,忽听外面大叫厨房着火了。店中酒客立刻四散奔逃,有去帮忙救火的,有赶去瞧热闹的,也有趁机不用付酒钱溜之大吉的。

      五个捕快一向以救人急难自居。闻言立刻奔向厨房帮忙救火。徐庆早就喝的伏在桌子上睡了。

      韩彰和白玉堂交换了个眼神,也起身赶去火灾现场。展昭随之欲起,却被白玉堂一把拉住:“你这猫儿身上有伤,莫要离开白爷视线之外!”

      说着长腿一勾一挑,已经将一空闲的桌子踢到嫦娥奔月浮雕前。随即旋身而起,半倚座在桌子上,捏着酒杯,斜飞的桃花眼居高临下,冷冷的睥睨着‘美嫦娥’。

      展昭无法,只好搬了张椅子,坐在白玉堂身边摇头轻语:“玉堂你既然猜到了来人点火是为了引开你,以便到此处救人,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坐在这,谁还敢来?”

      白玉堂仰头喝了口酒,被酒水润湿的唇红艳艳的向上弯起,漫不经心的道:“很简单,因为这尊嫦娥奔月图,白爷还没摆够。”边说边催动内力,蒸腾杯中酒气,酒香氤氲,向‘嫦娥’缓缓飘去。馋得‘嫦娥’眼中直冒火,口角欲流涎。却苦因穴道被点,只能呆呆僵立,其凄苦悲愤催人泪下。

      却是白玉堂恨极阴长风伤了展昭,偏偏又碍于展昭,无法恣意施辣手。只好借口做诱饵的机会折辱戏弄此人,以稍解心中恶气。哪里肯轻易将计就计,结束这厮的诱饵生涯?

      转着酒杯,白玉堂淡淡的道:“明也好,暗也好,想救人就要凭实力,否则操斧于班郢之门,不自量力徒增人笑。”戳了戳展昭的肩膀:“猫儿我们打个赌,这个‘嫦娥图’能坚持多久不吃不喝?”

      展昭知道他是为了激放火的人出来救人,含笑摇头表示不知。

      没想到这个捣鬼放火之人居然颇有耐心,生生咽下白玉堂的讥讽之言。直到救火的人都虚惊一场回来了,仍旧不曾出现。白玉堂不觉开心的啧啧感叹。

      从五个捕快连篇的废话中,展昭听出来所谓厨房火灾,无非是有人刻意用湿柴笼出滚滚黑烟,不曾烧毁任何物件。不过因五个人过于奋不顾身,以至于弄得黑手黑脚,蓬头垢面。只好齐齐向白玉堂告辞,要回去净面换衣。

      白玉堂摇摇摆摆的晃着折扇,将几个‘黑人’送到门口。刘大这才想起这酒宴应该是他付钱,忙忙掏出钱袋,白玉堂也不推辞,含笑施礼称谢接过。

      既然酒宴是自己付钱,只吃了九分饱的刘大立刻想起桌子上还有些鸡腿,熟牛肉没有吃完。傻呵呵的笑着要了些荷叶,赶去包那些肉食,打算带衙门慢慢吃。

      五个人齐齐动手,油腻腻裹了几大包,笑逐颜开的捧着向外走。

      白玉堂刚刚踢到‘嫦娥图’前面的桌子很挡路。许是太开心了,孟三一不留意被桌子腿拌了下。虽然立刻站稳,手中的鸡腿却划着巧妙的弧形,越过‘嫦娥’的鼻尖,缓缓落地。

      “咕噜噜——”一串清晰大声且绵长的,代表饥饿的咕噜声从‘嫦娥’的肚腹发出。

      所以人都惊的呆住了,包括白玉堂。

      “扑哧!”展昭看着白玉堂难得呆楞懊恼的样子,笑了出来。

      韩彰先是一惊,然后马上看出来这是一被点了穴道的大活人。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的表情反应,心思稍稍一转,凭他对白玉堂的了解,马上猜出这是五弟的杰作。

      五个捕快和众伙计则惊吓不已。

      “这,这个嫦娥饿了?想吃鸡腿。”
      “神仙也吃肉吗?”
      “神仙又不是和尚,当然吃肉。”
      “我们供给她吃?”
      “是不是需要去弄个供桌香案什么的?”

      五个人中最清醒精明的孙捕头踹了他们一人一脚,骂道:“笨蛋!这嫦娥明明已经下凡活了,供什么供,喂她吃!”

      白玉堂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个捕快七手八脚的意图喂嫦娥食物,而后剥掉嫦娥面上石粉,而后发觉是阴长风,而后惊喜高呼。

      “一定是我老婆拜月够诚心,嫦娥娘娘这才把人犯送到我们面前!”孙捕头得意洋洋。
      “拜月这么有用吗?下次我老婆拜月时要多备些供礼才成。” 赵四兴奋不已。
      “就是就是,别把嫦娥娘娘饿着了。”孟三喜笑颜开。
      “供品别忘了多摆点鸡腿,看来嫦娥娘娘爱吃鸡腿。”王五明察秋毫。
      “等俺娶了老婆,俺也会让她拜月的。”赵大也暗下决心。

      白玉堂也装作惊异的样子过去观看,却趁人五人不备,艳丽的桃花眼闪过肃杀冷厉,指头微运暗劲,已捏碎阴长风的琵琶骨,废了他的武功。阴长风翻了翻白眼,痛的晕了过去。

      白玉堂有点心虚的微微侧头,发现展昭正皱眉沉思,他居然身不由己的忙过去解释道:“我没杀他。”

      展昭微笑悄声道:“此人武功高强,心思刻毒,玉堂是怕他在牢中解了穴道后再作恶,才如此行事,展某省得。”

      “既然省得,皱眉作甚?吓我一跳。”白玉堂不满的伸手去抚展昭眉头间的折痕。

      展昭瞥了一眼旁边正默默含笑打量两人的韩彰,忙抱赧侧身避开白玉堂修长温热的手。垂睫隐去目中情绪,盯着白玉堂衣领上的蓝色暗纹道:“阴长风虽然是在大名府捉到,却是被青州捕快所捕,犯案也是在青州,他们日内应该会启程回青州才能审理此案。展某正好可以和他们同行。”

      白玉堂轻佻的用折扇敲了下展昭低垂的头:“你这傻猫又开始绕弯子说话,想让白爷路上帮忙押解就直说。别忘了事关白爷清白,他被劫了白爷也跟着倒霉。”

      说着摇着折扇,斯斯文文的走到五个捕快面前道:“五位大人可是要押解此人去青州?”

      “不错!”赵大乐滋滋的抢先回答:“俺们去大名府衙门投了书,再洗洗换身衣服就走。”叹了口气:“知府大人很信任封通判的,看到他这样一定会很伤心。”

      孙捕头闻言抹抹眼睛道:“赵大别说了,等封……阴长风醒了,喂他些酒肉,也算我们兄弟一场,看他刚刚腹鸣如雷,应该是饿得狠了。”

      展昭倏的抬头,直视孙捕头,看得他尴尬的转头避开展昭的视线。展昭心中有些隐隐明白为何五个人能做捕快了。

      白玉堂继续斯斯文文的扮演贵公子道:“敝人一直想到青州游历一番,探亲访友,可惜手无缚鸡之力,不敢独行。不知五位大人能否带敝人一路同行,护敝人个周全。”

      赵大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俺们早就盼着能有机会报答公子的恩情。”

      白玉堂啪的一合扇子,含笑道:“那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公子不用准备行装吗?”孙捕头疑惑。

      “敝人的马车从来都是随时备好的。”说着看了眼昏倒地上的阴长风:“五位大人抬着此人街上招摇过市颇不雅观,还是乘坐敝人的马车比较好。”

      “那就有劳公子了。”孙捕头大喜。

      白玉堂看了看还在大睡的三哥徐庆,向二哥韩彰抱拳告辞道:“二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五。”韩彰没有还礼,而是过来紧紧抱了白玉堂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遇事多听听展南侠的意见,一切小心。”

      说着向展昭抱拳道:“我这五弟年纪小,被我们宠的颇不知天高地厚,生性又急躁任性,还望展南侠多多担待,莫要一味纵容了他。”

      白玉堂闻言长眉微锁,不满道:“二哥!”

      展昭听韩彰叫自己展南侠,很是客气疏远,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暧昧不明。心中哂然,含含混混的应下了,告辞出来。

      果然没一刻伙计就牵来两辆马车。

      白玉堂看到自己常坐的那辆马车上,赶车的居然是白禄,皱眉道:“怎么是你?不是让你跟着二爷吗。”

      “是二爷吩咐让小的跟紧五爷的。”白禄边脆声回答着,边已经自作主张的招呼展昭道:“展大侠快上来坐吧。”

      展昭牵着赤雪犹豫不决。白玉堂玩着折扇在他耳边笑道:“猫儿不介意同乘一骑的话,我们就骑马好了。”

      展昭闻言瞪了他一眼,知道白玉堂说到做到,只好叹气上了马车。白玉堂也摇摇摆摆斯斯文文的跟在他后面爬了上去。

      五个捕快则抬着阴长风,挤进另一辆马车。幸好车中空间够大,装了六个大汉,也不见十分拥挤。

      近午时,两辆马车才翻滚着尘土出了城门。
      空气闷热的没有一丝风,树木无精打采的垂着叶子。白玉堂打开车帘,看着层层叠叠压下来的墨黑乌云,皱眉道:“又要下雨了。”

      骤雨送行色,披襟渡崎岖,无端落何速,人来心上滴。
      展昭本想合目调息,哪知越收敛心神,五识越是敏锐的感受到白玉堂的气息萦绕纠缠,只好睁开眼颓然放弃。

      白玉堂因见展昭调息,不欲打搅,正歪靠在暖红弹墨引枕上打瞌睡,桃花凤目半合着,长睫下的眸子没有了清醒时的潋滟或凌厉,而是薄雾氲氲,迷蒙恍惚。

      展昭不敢再看,只好挑开青锦车幕,只见车外早已轻雷阵阵,暗山依稀。
      空天不分电光冷,碧油红洗锦障泥。

      展昭不理会斜飞细雨吹湿衣袖面颊,贪婪的呼吸着雨中清凉的水汽。雨丝沁凉如冰,很快冻醒了白玉堂的瞌睡。他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着,也把头凑过来看车外清薄的雨雾。

      展昭眨了眨眼,眨掉睫毛上细密的雨珠。身边白玉堂正以杯接雨,怡然自得的对着展昭戏歌道:
      “云起无晴,骤雨一霎,谁共我多晴烟水,无事过这一夏。”双目灼灼,风流蕴蓄。

      展昭闻此示爱之语微微有些发窘,不知该如何回应。
      重复喃喃低语:“无事过这一夏……无事过这一夏!好自在的玉堂!”笑着夺过白玉堂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本不善饮酒,这一杯喝的有些急了,面颊浮上层淡淡嫣红。继续遥望车帘外的烟水绵绵,安静的问:“玉堂如果没练这一身武功的话,还是玉堂吗?”声音有着掩饰不住的淡淡萧索。

      白玉堂有点惊异,细细的看了看他的眼睛,那清澈的双瞳仍一如既往的温和深邃,如车外的雨帘般清浅却无际,让人无法分辨喜悲。

      白玉堂最怕心事百般猜,立刻无趣的收回探视的目光,懒洋洋的道:“没什么区别吧,有没有武功,白爷都会帮大哥照顾下生意,出海见识下海外风物。只是见到渣碎不能一刀剁之,有些闷煞。不过现在也不是所有渣碎都能一刀剁了,一样让人闷煞。”

      叩击窗棂扬眉朗笑歌道:“呀!说什么武功高下,道什么江湖义侠,白玉堂前人如画,一卷共烟霞。”

      唱到‘人如画’时,伸手温柔的把展昭耳边被雨水润湿的散发绕到指尖,玩耍了一会,又帮他别到耳后。手指则停留不动,轻轻摩挲起展昭冰凉的耳部皮肤。直到那处皮肤如被点了火般,一点点热到发烫。

      看着自信满满狷狂飞扬的白玉堂,展昭心中黯然,暗忖:“一直以为自己很明白,难道被武功所束缚的正是我自己吗?”

      呼吸有些急促,口干干的,展昭忙尴尬的拉开白玉堂点火的手,怕他再乱动,只好死死攥住。舔了舔嘴唇道:“若遇大不平之事该如何?”

      “力所不及,干卿何事?” 白玉堂反握住展昭的手,看着他的嘴唇,心不在焉的回答。

      “非管不可该如何?”展昭继续问。

      “不能力敌,当然智取。”白玉堂边答边用力放下车帘,拉回面颊已经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展昭,用袖口帮他抹干道:“你这猫儿有些古怪,到底何事瞒着白爷?”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该如何?”袖口下的展昭仍旧锲而不舍的执拗追问。

      白玉堂终于恼了,咬了下展昭苍白冰凉的嘴唇道:“这还不简单,让熊帮你抓鱼,自然鱼与熊掌兼得。”

      展昭摸了摸白玉堂绷得紧紧的俊脸,忍不住被他的话逗笑了,舒展眉梢嘴角:“展某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贪心之人。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好像想通了什么,双目熠熠,吁了口气道:“玉堂曾经说过展某任性,展某当日还颇不以为然。如今方知,展某的任性远胜玉堂。用熊抓鱼?的确不错的主意。”

      白玉堂再次被展昭的笑散了恼意,在他耳边轻轻笑道:“还有一个方法,‘熊’和‘鱼’猫儿都不用选,让白爷去给你逮熊捉鱼,可好?”

      哗哗的雨声掩住了展昭模糊的回答。火热的呼吸驱散了雨雾带来的沁凉。车壁上艳红的璎珞被两人不小心勾落,珠子滚了一地。

      如果白玉堂还能分出心神,就会发现展昭一头一脸的冷汗下是清冷冷的傲气,双目的决绝远大过情欲。

      “救命呀!“一声尖利的女子惨叫透过重重雨幕,传入车厢,两个人都不由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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