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恋》月莲城

7、7.花瓣般甜蜜的吻

　　扫墓过后，我与安德鲁并肩走在野花烂漫的田野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绽开了笑容望向我：“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写生好吗？”
　　一个小时后，我们置身在一片金色的花丛中。安德鲁有些奇怪，他先用照相机把美丽的景色记录下来，然后才支起画架开始调颜料作画。
　　一旦开始画画，他的神情就不同了。九分的专注一分的愉悦，他拿着画笔定位景色，显得很有专业架势。
　　我不会画画，而且我也有些走累了。于是我坐在箱子上采着四周的野花。空气很温暖，四散的蝴蝶翩翩飞舞着，我与其中最美丽的那只嬉戏，它围着我的手飞了一圈，停在我的指尖，又向别的地方飞走了。我站起来要去追时，安德鲁从画架后伸出头来：“喂，多尔洛不要动，再一会儿就好了。”
　　我吃了一惊。原来他在画我啊。
　　我忙坐回原地，一动不敢动。他笑起来了：“还是算了，这样就可以了。”
　　见他拧开水壶喝水，准备收工了，我小心地走近。“安德鲁，我可以看一看吗？”
　　他把一大张纸递到我的面前。我满怀期待地看了一眼，然后僵住。眼睛是扁的，鼻子是长的，头发完全竖起，简直像怪物一样的涂鸦出现在我面前。他在旁边大笑：“像你吗？”
　　我恼了。别过头不理他。
　　“唉唉，别生气，我逗你玩呢。”说着，一本绘画本递到了我面前。我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我无法再生气了。
　　大片的金黄色如同海洋一般连绵到画纸的边缘，与现实中的花海相连，美丽得不像真的。而我就端坐在那灿烂的海洋中间。金色卷曲的长发似乎聚集了上天所有的恩宠，绚烂得仿佛招揽了所有的阳光在上面跳跃；清澈而幽静的银色瞳孔宛如从夜空中流淌下来的清泉，纯洁无暇。抬起的手指上停着一只灿烂的蝴蝶，我在微笑着。
　　“怎么样？这次像多尔洛了吗？”安德鲁笑嘻嘻地问我。我好不容易把视线从这幅画上移开，怔怔地望着他：“一点也不像。”他的脸垮下来，可怜兮兮地抢过画本，左看右看：“虽然还没有完成，但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太漂亮了，我哪里有那么漂亮？”虽然画还没有完成，线条也没有细致地整理过，但是那幅画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美丽到我不得不怀疑其中的主角是不是我。
　　他突然伸出两只手的拇指与食指摆成一个镜头，对准了不知所措的我。
　　“哈哈，我未来的皇牌摄影师先生绝对尊重景色的真实性，看见什么就记录什么，从来不伪造的。”镜头后的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我也笑了。我低下头又看那幅画。我没想到年龄不大的他能画得那么好。
　　“你不是说要成为未来的骑士先生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要做摄影师先生了呢？”我顺口问。不过我似乎问错了，他的笑容完全消失，静静地看着我。
　　我慌乱起来：“啊，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多尔洛，你还记得圣骑士尼古拉斯大人的故事吗？”几年前的那个午后，夫人温柔叙述的那个故事又回响在我的耳边，那么清晰，就像刚刚才听过。
　　“想要成为一个骑士，除了勇敢忠诚之外，他还必须找到一个他想守护的人，为那个人发下终身守护的誓言。”他望向天空，“我本来希望我能够成为母亲的骑士。如果有我的守护，母亲一定不会去到那个地方。现在我想守护的人没有了，我也就无法再成为骑士先生了。”
　　“所以……你不准备当骑士先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怅然。
　　“在找到我想守护的人之前，我怎么能说想当骑士先生呢？”他歪着头看我，吐了吐舌头，“多尔洛，你猜我以后能不能找到我想守护的那个人呢？”
　　我正要回答，他突然拿走了我手腕上的法器：“不用猜了，一定能的。母亲曾经对我说，要我守护你。”
　　我别开了视线：“……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而且夫人只是随口说说，请你不要当成约定。”
　　“我没有当成约定。”他微笑着望着我，“如果是约定的话，两年前我就不会让你离开。”说着他站到身边的箱子上，威风凛凛地宣布：“我一直在想，你的身边有那么多的坏人，你又常常会躲闪不及被魔龙抓住肩膀。这样的你，应该需要一个骑士先生吧。”他捧着我的脸蛋，俯下身亲吻了我的脸颊。如花瓣一样甜蜜的一碰，我听见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响：“我想守护你，所以请让我做你的骑士好吗，安娜小姐？”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蔚蓝眼睛，变得像只受惊的小鸟。我拒绝了他的碰触，往后退了一步，不断地摇头。
　　“为什么？我不够资格吗？”他失望地跳下箱子走近我。
　　“不，你很好……但是……”我不断地后退，“做我的骑士……很危险非常危险，你会受伤害！”
　　“我不怕！”无畏的声音让我停下了逃跑的步伐，他上前拉住我的手，“你说过我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魔法师，所以我一定能守护你的！”
　　我深吸了口气镇定下来。扬起嘴角我摸摸他的头：“你还小呢。”
　　他挑着眉头望着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多尔洛，你知道骑士佩剑的订约誓言吗？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就去把尼古拉斯先生的剑拿来，让他为我证明。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着他转身就跑。
　　我在他的身后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