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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出门 ...

  •   次日天明,小鸾醒来时,身旁早已空了。神思还在昏沉时,便听见撩帘子,打帐幔的动静,这才慢慢清醒,扯着被子半坐起身来,正好就与进来伺候洗漱的风仪打了个照面。

      风仪蹲了个万福,笑道:“夫人醒了?可是就要起来?”

      小鸾扶了扶额头,却没理会风仪这一连两个问题,只是闷闷地问道:“侯爷什么时候出去的?”

      风仪立刻便上前来,半跪半坐在床踏上,给小鸾按头,边回话道:“侯爷半个时辰前就起了,此刻正在书房。方奴婢去书房收拾笔墨时,也是吓了一跳,谁知他老人家竟起的这样早。”想了想又笑着补了一句:“还是侯爷嘱咐奴婢来房中候着,说您半个时辰之内果然要起的。谁知竟真的这样巧。”

      小鸾听了这话,唇角眉梢也露出点笑痕来。风仪暗暗看在眼里,心中不觉揣度:这夫妻两个必是互相着意了。

      内里也是一番欢喜,她本是看着陆榕长大的,又曾经承蒙长公主教导,私心里便一直把自己当做陆榕的姐姐,眼见陆谢夫妻两个有情有义,相敬如宾的,自然欢喜不绝。

      风仪又给小鸾按了半刻,方才正紧预备着服侍她洗漱。

      小鸾禀性弱,京中初春时节又甚是寒凉,风仪也不敢就让小鸾下床来,先是叫外边的小丫鬟添了一回碳,又用一件大毛衣裳把她细细裹了才肯让她下地。

      倒引的小鸾自嘲一回:“我也成了纸片儿人了。”

      风仪却不敢应这话,只做没听见,依旧伺候着她往屏风后头换衣裳。因今日与陆榕说好要去陆府给陆相请安的,自然不能像家常那般穿着。昨日风仪便择好了行头,此刻方暖好了,正合适上身。

      只见小鸾身上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外头罩着一件银鼠坎肩儿,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棉裙,清净尊贵又不隆重,正是适合拜会长辈的穿着。

      又见一个小丫头捧着一个牡丹式样的大托盘进来,上头垫着的金丝红蟒袱子上放着一件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坠着一块鸳鸯玉佩,正是从前与陆榕一起在五岳观洪辰道长那里得来的,是鸳鸯配中的雄配。

      因此配别有涵义,每逢外出时陆谢两人必要佩戴,故今日风仪又找了出来,服侍着小鸾戴上。

      一时穿戴妥当了,风仪方伺候着小鸾在镜台前理妆,才梳好一个随常云髻,陆榕便进来了,正巧看着这主仆两个侍弄头发。

      小鸾一脸寒冰,风仪兴头满满,立刻就笑道:“怎么这副表情,莫不是风仪扯着了你的头发。”

      吓得风仪赶紧问小鸾,“可是奴婢手太重了。”一脸惴惴不安,生怕真是自己手下不知轻重伤了她。

      小鸾忙摆手,“不碍姐姐的事。”又瞪了陆榕一眼,“偏你话多。”

      陆榕也不理会,给风仪使了个眼色,风仪立刻会意,向两人蹲了一福,慢慢退了出去。

      陆榕见她果然撩了猩红的帘子出去了,才又笑道:“你一向是个没品位的,不若叫我来打扮你。”也不等小鸾应承,便在她收着簪环首饰的妆奁匣子里头找出一支赤金匾簪来,插在她在发间,又择了一小朵绢制梅花给她簪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方道:“好了。”

      小鸾看了眼镜中的打扮,却觉得这簪子眼生,又看眼正上下打量她的陆榕,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妆奁匣子又换了一批簪环?

      只做不闻,又觉着头上并不累赘,便冷哼了一声,算作是满意了。

      陆榕自然明白小鸾是个什么脾性,只含笑又与她打岔,两人掰扯了几句,方携手出去用早饭。

      饭罢,府外早备好车马,因陆谢夫妻是去给父亲请安,今日又是休沐,便不主意声张,只从二门乘了一辆翠幄青紬车,挂了懋侯府的牌子,悄悄便往陆相府去了。

      风仪自是跟去,此外又有两个小丫头,一个叫落英,一个叫坠露的,都是风仪才在府中看好,预备着后用的。

      三人一起坐了一辆蓝盖蓝帷的双轮车,就跟在后头,也挂着侯府木牌。

      这两个小丫头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爱说爱笑的时候,又才从三等丫头里边被风仪挑拣出来,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方才在主子面前还好,此刻又只有风仪,便露出些活泼本性来。

      就听落英问道:“我们主子是要去陆府给老太爷请安?”

      风仪只是闭目养神,并不理会这丫头,反倒是坠露,啐她一句:“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落英本意并不是为了问这话,不过是起个话头子,又见风仪只一味装聋作哑,便知道她并不禁止两人说话,立刻便拉了坠露一处坐,细细索索,咕咕哝哝的,隐约听见两人说什么说起什么“金簪”、“玉佩”的 ,风仪只微露个笑痕,做充耳不闻状。

      到底出门早,他们又抄的近道,午饭前便到了陆府。

      陆府并不在贵人扎堆的景秀里,而是在乐康坊东北角,占了大半条街,且又因为陆家乃大世家出身,此宅是前朝时就造好的,专为陆家嫡脉在京中落脚之处,故而营造的式样与京中极为不同,很有景州特色。

      懋侯府的马车才入陆府所在街巷,路上行人便稀疏,小鸾透过纱窗瞧了一眼,便与陆榕说笑:“你家气度果然不比寻常,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

      原来这陆府所居的大街上,除了陆家一家是世家其他居户竟都是些举子、翰林,方才小鸾不过一扫,做读书人装扮的便有五成。

      陆榕听得小鸾这样打趣他,便也笑答道:“何曾与我家有半分关系。先不说我陆家搬到此处时,这儿只是一条冷僻巷子,便是后来读书的人来的多了,也是为了个好口彩的缘故。这街原是唤作金蟾巷的!”

      小鸾自然倒是不知此理,因而奇道:“从前我只知这儿叫做月桂街的,却不曾听过什么金蟾巷。”

      “你自然不知道,这是老黄历了。你谢家的祖宅又是在景秀里那繁华盛景之处,哪里会关心我们小门小户的事。”

      陆榕先是刺了小鸾一句,又戏谑着笑向她道:“前朝时陆家有意在京中择一处吉地营造宅院,族中倒有人提议在景秀里的,可那是景州陆氏在朝中已没什么大官儿了,景秀里那处哪里还求得到好地方。选来选去,各支各房皆有属意之处,可谁也不服谁,族中早就吵的翻了天。因而我祖上便想了个注意,叫人悄悄地在看好之处埋了一只金蟾,又着人去挖开,做出一副天降吉兆的情形,后来果然这宅子便落到此处了。”

      别看陆榕说得简单轻巧,可其中陆家各房各脉争权夺利之惊险小鸾自是心知肚明。

      在京城营造宅院,可不单单就是表面上那个“以为落脚之处”的理由,更主要的,还是确定了陆家当家的地位,她可不信只是一个“金蟾”、“吉兆”的理由就能让陆府落地此处,其中必有利益纠葛交换。只是这毕竟是从前故事,陆榕既不想说,她也不必去问。

      她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好,那就是景州陆家如今已是陆榕当家,其余的,都是不想干。

      这样想着,小鸾便斜飞了陆榕一眼,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不是傻子,他也不必用这鬼话来蒙她。

      陆榕哪里看不出小鸾的意思,笑了一声,便话音一转,又说起别的来。

      两人但说但笑,马车很快到了陆府门前。
      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很是清丽,不落富丽俗套。

      门外也仅有几个门子守着,正坐在台阶上。忽的看见懋侯府的这架车来,有眼睛精明的,立刻就上前来请安。

      “小的陆正,给大公子请安。”说着,这个自称陆正的小子便利落跪下,在马车前叩了个头,声音又响又亮,惊得台阶上几个闲坐眼神不好的全都一股脑站起来向车前奔来。

      陆榕透过纱窗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方问他:“父亲可在家吗?”

      那小子忙涎笑着脸,膝行至窗前回道:“老大人今日并未出门。”

      陆榕见几个门子都要来磕头,不愿理睬他们,便对驾车的阿大道:“从侧门进去。”又对陆正道:“你很好,过会儿便去风仪哪儿领一吊钱吧。”说完就收回视线,也不再看车前那跪了一地的门子。

      阿大当下便赶着车往侧门去,此刻赶来的门子都是一脸败色,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看在陆正眼里,又添几分得意。

      小鸾把门前这一出看在眼中,戏谑道:“怎么你自家的下人竟认不出主人来?”

      陆榕摇头但笑,“我们又不是什么高官显贵,又不常在家,认不出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他内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小鸾刺了他一句便够了,也不去触他霉头,只是抿嘴笑着不言。

      侧门上倒是没什么阻碍,守门的看了眼马车上的徽记便放行了。

      车架方入门,迎面便突出一座小巧的玲珑山石来,四面群绕各式石块,竟把里面所有房屋悉皆遮住。而且一株花木皆无,只见许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飖,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

      就听陆榕笑道:“下车吧,我家路难走,车轿皆不得行,方的步行才是。”

      小鸾知道陆榕又在嘴贱,白了他一眼,“放心,走几步路罢了,我又不是没来过。”

      下边早有几个婆子候着,见陆谢两人下车,忙迎上去行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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